（揭秘）戴笠要叫他老師，軍統大半特工出自此人門下
原標題：（揭秘）戴笠要叫他老師，軍統大半特工出自此人門下
他是中共南昌起義前委之一，曾在起義中力保林彪；他又是軍統元老、戴笠的老師，被稱為國民黨特務組織的開山之祖。他就是被稱為「軍統導師」的余樂醒。
那麼，余樂醒為何會背叛黨組織成為軍統特務？為何說軍統大半人馬都是他的學生？戴笠為何先是重用余樂醒，後來卻欲將他置之死地而後快？上海解放前夕，余樂醒又為何叛變國民黨，幫助中共地下組織？本期節目，李涵為您講述：軍統的開山之祖——余樂醒。
余樂醒
1900年，余樂醒出生於湖南醴陵一個農民家庭。1919年，他以第5批赴法勤工儉學學生的身份，乘坐法國「寶勒加號」郵輪由上海駛往法國馬賽，與之同船的有李富春等湖南青年42人，他們在海上漂泊了1個多月後到達法國。余樂醒先後進入盧瓦爾省的索米爾工業高等專科學校和巴黎工業大學學習，在這兩所學校里系統學習了機械和化學方面的專業知識，這對他後來的特工生涯產生了重要影響。
索米爾城是法國著名的馬術之城，課餘時余樂醒學會了騎馬，還經常到靶場練習射擊技術，不久就成為中國留學生中出名的神槍手。除了練習騎射之外，余樂醒還積极參加中國留法學生組織的各種活動，特別是參加了由李維漢、李富春等發起的「工學勵進會」，這一社團是旅歐中國學生中較早建立起來的一個進步團體。
1922年6月，周恩來、趙世炎、李維漢等發起成立「中國少年共產黨」，後來改稱「旅歐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余樂醒也加入並成為骨幹。1924年7月，「共青團」旅歐支部在巴黎召開第五次代表大會，在周恩來主持下，大會選舉產生了新一屆的旅歐支部執委會，並選舉鄧小平、余樂醒、周唯真3人組成書記局。當時周恩來向大會介紹余樂醒時說：「我們今天選出的支部負責人是一位工程師。」
1925年8月，完成學業的余樂醒按照中共黨組織的安排到達莫斯科，隨後被安排在蘇聯軍事院校學習政治保衛專業。當時余樂醒是中共最早掌握理工以及特務知識和技能的特殊人才，並且有著政治活動和組織活動的歷練。
1926年，余樂醒歸國後，在廣東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工作，同時兼任黃埔軍校教官。北伐戰爭打響後，他任國民革命軍第4軍葉挺獨立團政治指導員，也是該團的中共總支部書記。不久，他與同在軍校任軍醫的沈醉的大姐沈錦輝結為伉儷。
在北伐戰爭中，北伐軍第4軍戰功赫赫，被譽稱為「鐵軍」，而其中的葉挺獨立團更是名聲大噪。此後葉挺獨立團擴編，其主力編為第73團，余樂醒仍任該團的黨支部書記。此後的1927年初，余樂醒又被中共派赴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專門學習情報業務和秘密保衛工作，同年又奉命回國，先後調任北伐宣傳大隊政委及25師73團參謀長等。
1924年7月，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旅歐支部於巴黎合影。第三排左起第二人為余樂醒
1927年，大革命失敗，中共獨立開展武裝鬥爭。在南昌起義中，余樂醒是「前委」之一，具體負責參謀團的指揮任務，後來由陳毅接任。當時林彪是他的下屬，就在起義軍退出南昌之際，林彪前來報告，他屬下的一個勤務兵偷走了伙食費，請示如何處理。當時正因部隊潰敗而暴怒的團長黃浩聲一怒之下，竟要槍斃林彪來問罪，余樂醒趕忙與陳毅出面打圓場，以部隊首戰槍殺部下會影響士兵情緒為由，才使得黃浩聲刀下留人，林彪撿回了一命。若非如此，後面的歷史也就不知該如何書寫了。
卻說南昌起義部隊撤出南昌，余樂醒因奉命炸毀南昌大橋不成，南下時又與其所在部隊失散，從此脫離部隊。據說其間他曾私自帶著黃金逃跑，這些黃金是李立三交他保管的部隊經費。他在途中還曾寫給周恩來一封信，稱部隊已潰散，堅持下去沒有意義，不如脫離部隊，自謀前程云云。後來余樂醒亡命天涯，經香港輾轉來到上海，於1928年1月找到了上海的黨組織。當時周恩來與他談話，他承認錯誤，並表示願意接受組織上的處罰。然而不久之後，黨組織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余樂醒變成「脫離分子」之後，在上海法租界貝勒路761號開辦了一家「中華汽車專門學校」，這也是中國首家綜合性的汽車專門學校。該校有多門課程，都由余樂醒教授，班級則分為高級機械班、初級班、駕駛修理速成班等。
既然不願再參加政治活動，假如余樂醒就此做下去，用「科學救國」「技術救國」也不妨是一個正道。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余樂醒在上海辦學校，馬上就被國民黨特務發覺了。1929年3月，余樂醒情急之下，經留法同學的推薦，逃往大西北，暫時在西北軍楊虎城所部隱瞞身份避禍，任陝西機器局副局長，負責製造軍火。不久中原大戰爆發，西北通往外界的交通電訊被阻斷，余樂醒從此與上海地下黨失去了聯繫，到了這個時候，余樂醒才徹底成了一個「脫黨分子」。然而讓人絕對想不到的是，此後的余樂醒竟然成了中共的死敵——國民黨特務組織的開山之祖。
1930年代初，為「剿共」和清除異己，重新登上執政寶座的蔣介石除了加緊擴編自己的軍隊，還開始籌建自己的特務組織和機構。1932年，「復興社」成立，這是「軍統」的前身，得到蔣介石重用的戴笠隨即招攬人馬。當時余樂醒正在上海閑居，結果被招攬入伙。
關於余樂醒的叛變，相應的資料十分匱乏，據說當時「復興社」對已被關押的中共被捕人員採用種種威脅利誘手段，以促使其叛變，並儘可能地為戴笠所用。據傳其中若干「大手筆」就有用「迷魂帕」逮捕江西共產黨人王利生、用「盯梢術」跟蹤追捕在武漢做地下工作的湖南共產黨人陸遂初。余樂醒也是戴笠用同樣手段逼迫其入伙的。還有一種說法是，中共叛徒余灑度騙余樂醒去見了戴笠，最終被戴笠拉下水。
無論如何，余樂醒確實是由戴笠介紹加入「復興社」的，隨即成為「軍統」的元老之一。余樂醒還介紹自己的小舅子沈醉等20多名親屬加入了「軍統」。沈醉後來成為國民黨「十大特工」之一，曾任「軍統」總務處少將處長，為戴笠的心腹之一。戴笠是「軍統」靈魂，而余樂醒是戴笠的智囊，特別是他受過蘇聯培訓，又是理工科出身，集特工的理論和技術於一身，電訊、投毒、爆炸等都不在話下，此後便在「軍統」長期主管技術部門。
余樂醒對戴笠影響很大，當時人稱「軍統」里的「大能人」，中共的理論和機構組織、特工知識、專業技術等等，他無不精通，這對於初出茅廬，空有一番雄心卻不知特工為何物的戴笠而言，無疑是上帝派來的助手。戴笠對余樂醒非常倚重，什麼事都要請教他；但同時戴笠又不無醋意，暗自提防他，這又埋下了後來余樂醒「失寵」和「反叛」的伏筆。
1932年，余樂醒被派赴上海，接替原「軍統」特務處上海站站長翁光輝，並升級上海站為華東區，擔任區長。「軍統」派赴上海的特務組織歷任書記、組長等，大多是中共叛徒出身，但他們叛變後與中共的關係已告中斷，根本沒有辦法再去滲透和發展。而國民黨的特務們膽子又很小，生怕中共「特科」進行報復打擊。余樂醒雖然有中共早期成員的閱歷，又在北伐時是葉挺獨立團的支部書記和教導員，此時被戴笠委以重任，但他與其前任一樣，也無法打入中共在上海的核心組織，並且不曾獲得中共中央遷往蘇區的重要情報，戴笠對他逐漸失望，只好再次改組上海區，調配同是中共叛徒出身，曾經出賣過鄧演達的吳乃憲接任上海區區長。
余樂醒特工技術一流，但對付中共地下黨卻顯得無能，於是戴笠讓他去創建浙江警官學校特務警員訓練班。這是繼「復興社」初創時在南京洪公祠開辦特務訓練班之後的又一「訓練班」，是真正成規模、成系統的特務教學和培訓機構，戴笠掛名主任，余樂醒則任副主任，實際主持工作。
在這個位於杭州的「特訓班」，余樂醒可謂使出渾身解數，向「軍統」特務學員面授機宜，他教授的課程有特工理論、化學通訊、毒藥、麻醉、秘密攜帶等，理論教學和實踐操作有機銜接，使學員毫不枯燥而融會貫通，而且學以致用，於是余樂醒聲名大噪，人稱「訓練專家」，以及「化學博士」「王牌特工」「特工導師」等。
此後他又先後主持「軍統」教學機構的青浦、臨澧各訓練班，無不言傳身教、有聲有色，以至於他的聲望甚至有超越老闆戴笠的趨勢，這當然引起了戴笠的警覺和猜忌。不久，余樂醒被調離這些機構。此後一直到抗戰初期，余樂醒在「軍統」各處的特務訓練班擔任教官等職務。
戴笠
1938年12月，發生了汪精衛叛逃事件，戴笠受命予以追殺，於是派遣「暗殺高手」余樂醒兼程前往，執行「刺汪」的重大使命。
此次行動由「特別行動組」執行，組長是「軍統」天津站兼北平區區長、「行動專家」陳恭澍，副組長則是「局本部主任」余樂醒，作為參謀和技術顧問隨行。
當時余樂醒主張對汪精衛使用化學毒藥，這是他的拿手好戲，又可以做到「殺人於無形」，然而戴笠因尋覓毒藥耗費時間，等不及而採用了刺客登門的辦法。當時，汪精衛、陶希聖、周佛海、管仲鳴等在日諜機關策划下潛離重慶，經昆明飛往越南河內，住在鄰近日本領事館的哥倫比亞路高朗街27號的一幢高級公寓里。12月29日，循跡而來的8名「軍統」殺手潛入河內，他們環繞汪精衛等人住的這座三層樓的法式洋房幾圈，發現四周有極高的圍牆和防護網，院內有兩條大狼狗，日本領事館還派了一個憲兵小隊駐守，門外則有日本的便衣特務和當地巡捕。
余樂醒先嘗試在汪宅的廚師採買食物時偷梁換柱，用注射了毒劑的鱸魚毒死汪精衛。此計不成，陳恭澍、余樂醒索性破釜沉舟，決定迅速採取行動，直接上門刺殺。當軍統特工衝進汪精衛的卧室後發現一名男子，陳恭澍迅速射擊，那名男子當場斃命，余樂醒則借著手電筒的餘光，看到床下有一個女子蜷縮著，以為此人必是汪精衛的妻子陳璧君，於是順手開了3槍。刺殺行動結束後，兩人迅速召集眾人翻牆出院，但四名特工被日軍抓獲，只有餘樂醒和陳恭澍成功逃脫，跳上牆外早已等候接應的汽車，迅速撤離。
不料後來得知，他們殺錯了人，死者是汪精衛的秘書曾仲鳴。得知此消息後，陳恭澍、余樂醒給戴笠發電，表示願受處分，戴笠無奈，下令行動組撤出河內，轉道香港返回重慶。
汪精衛與陳璧君
刺汪行動功敗垂成，余樂醒在戴笠跟前徹底失寵，戴笠打發他從事戰時軍事運輸工作，去貴州任西南運輸處修理廠廠長、貴陽修車廠副廠長。沒多久，他又被調到設在遵義的軍統植物煉油廠任廠長。戰時物價飛漲，而煉油的原料又常常缺貨，善於動腦筋的余樂醒就想出了一個賺錢的法子，他讓人在原料缺貨時用資金買其他商品囤積，等原料來貨時再把商品賣掉去買進原料，這一進一出，其中就有些盈餘，被他用來貼補生活。結果此事被覬覦他位置的副廠長以貪污的罪名檢舉到戴笠那裡，戴笠就派擔任總務處長的沈醉去處理。
沈醉經過調查，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顧及親情，向戴笠建議給予余樂醒撤職處分。豈知此時的戴笠不再是當年那個向余樂醒虛心求教的戴笠了，他對余樂醒此前在幾個訓練班中樹立起來的威望極為忌憚，生怕他在軍統中形成危及自己地位的一派勢力，所以幾年來一直將他閑置起來不予重用。這次抓住他「貪污」的把柄，更是想藉機把他徹底打倒，於是命令把余樂醒關進在重慶的軍統監獄。
余樂醒入獄不久即心臟病複發，沈醉只得跑去向戴笠求情，戴笠也考慮余樂醒死在獄中勢必會引起部屬的不滿，於是同意將余樂醒轉押到軍統局的醫院，算是從監禁變為軟禁了。這一關就是幾年，直到1946年戴笠墜機摔死後，余樂醒才重獲自由，並通過關係在上海的善後救濟總署謀了個公路汽車管理處處長的職位，算是在名義上脫離了特務機關。
沈醉
十幾年的特務生涯，余樂醒也算是盡心儘力，最後卻落得個鋃鐺入獄的下場，這著實讓他對國民黨產生了極大的不滿。於是，在解放戰爭中，他與中共地下黨組織建立了聯繫，在他家裡掩護了一部地下黨組織的電台。
從戴笠時代起，軍統特務就是終身制的職業，到後來改了名的保密局，還是沿襲這個傳統。所以余樂醒雖然在名義上不再是特務，保密局卻沒把他當外人，保密局在上海的各種高級會議，他都是重要的參加者。這層重要的保護身份，為他配合中共地下黨組織的活動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多年從事特務工作的經驗，也使他行事極為謹慎。
雖然余樂醒處處小心，還是被毛人鳳覺察到了他的活動。對這樣的「背叛」，毛人鳳當然不能容忍，於是派上海警察局長毛森去逮捕余樂醒，卻被毛森手下的一個余樂醒的學生提前泄漏了消息，等到毛森帶人趕到愚園路余樂醒寓所時，已是人去樓空。其實毛森也是余樂醒早年在杭州特訓班的學生，但毛森心狠手辣，執行任務毫不含糊。沒抓到余樂醒，毛森認為余樂醒可能是臨時外出，就布置手下在余宅周圍監視，誰知左等右等，也不見人回來，於是他們再次沖入余宅，卻發現之前還在房間里的行李和圖書都不見了蹤影，再仔細搜查，才發現在藤蘿覆蓋的院牆上有一個隱蔽的小門。後來特務們以此事來嘲笑毛森，說他是向貓學藝的老虎，學來學去，也沒把最後的絕招學到手。
毛人鳳雖然沒能抓到余樂醒，但他始終對余樂醒留在上海放心不下，於是特意交代保密局上海站站長王方南，「余樂醒是一個有技術的人，要把他弄到台灣去，不能讓他留在上海為共產黨所用」。不過當時上海已經臨近解放，保密局的特務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找他，余樂醒得以在上海平安迎來了解放。
《同舟共進》散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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