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能逢君未嫁時
趙玦,你不要怕
等我長大了就可以保護你了
Jan. 11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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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馮錢錢
壹
天齊三十年,大楚集結三十萬大軍迫近趙國邊境,戰爭一觸即發。
傍晚時分,趙國,峻城。
「葉將軍,大楚軍隊已兵臨城下。」
葉安沒有說話,靜靜的站在行軍圖前面,緊皺著眉頭。
五天,已經五天了。
沒有任何關於援兵的消息傳來,真不知道皇城裡的那位在想些什麼,即使是再厭惡她葉安,也不能把這六萬萬百姓的性命當做兒戲啊!不過話說回來,最是無情帝王家,為了他趙家江山的千秋萬代,還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呢?
誰能想的到,當今聖上用堂堂功臣之後,趙國的皇后作為誘餌,上演一出引君如翁,只為了麻痹敵方的將領入城。最後峻城怕是會成為一座死城吧!
葉安情願不知道這樣的事實,可是有人千方百計的告訴了她,即使再不願意相信,眼下的情況可不是正好印證了這一消息。
葉安仰頭閉緊了雙目。
「趙,皇上他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嗎?」
差點忘記了,不可以再直呼那個人的名字了,他已經不是當年邊關一個遭遇流放不受寵的皇子,那個會叫自己笨蛋的趙玦。
葉良沉默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勸慰眼前的女娃。二十二歲的葉安還很年輕,可是近幾年發生的變故,讓本該天真爛漫的少女變得越發沉默寡言,如今更是增添了些許的遲暮之色。
要說起葉家,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鎮南王葉忠國承襲了其父葉安臣的爵位,戍守邊疆三十年,戰功赫赫,正是因為有他的存在,才使得周邊的國家不敢來犯。
可是葉忠國也因為忙於建功立業而忽略了終身之事,直到不惑之年才在親族的撮合下娶了一個邊疆部族的女子為妻,四十二歲得一女,取名葉安,願其一生安安穩穩。
之後的十幾年裡,他再也不曾育有子女。
天齊二十四年,在一次圍剿中,鎮南王身中埋伏,亡於戰火中,周邊各國趁火打劫,邊疆一時動亂不堪。
當時十六歲的葉安沒有像別的女子那樣的急著逃亡,而是親手為父親立下了衣冠冢。隨後帶著三千葉家軍午夜奔襲,燒了敵軍的二十萬補給,只此一戰成名。可是她並沒有停下腳步,之後的兩年里,她多次利用小股部隊靈活的特點,突襲敵營,屢建奇功,最終平定了西北。
那一年,她僅僅十八歲。
可就在這時,一道聖旨召葉安進京,雖說沒有收回葉安手中的兵權,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是皇帝要奪權的信號。壞就壞在葉安生就了女兒身,如若葉安是個男子,就能順理成章的承襲爵位,繼續葉家世世代代的使命,固守邊疆吧。
葉安自己也知道,此一去,只怕凶多吉少。可是,皇命不可違。所以她不顧軍師及眾將領的反對,只帶了貼身的僕人毅然進了京城。
可誰知,到了京城,皇帝為了嘉獎她的功績,不但沒有沒收她的兵權,反而允准她入朝聽政,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入宮為後。
葉安在京城,孤身一人,沒有可以做主的親人。加之某些難以啟齒的原因,還沒來得及回邊疆和親族商量,就草草的帶著這份貴重的嫁妝進了皇宮內院。
因著她在邊關長大,性格比較爽朗,不似尋常女子溫婉可人,容貌又不是十分出色,所以並不得皇帝寵愛。好在宮中諸人都顧忌著她手握重兵,並不敢隨意的招惹她,如此,也安安穩穩的過了四年。
可是,沒想到,葉安最終還是沒有逃脫掉葉家人為國犧牲的命運,年僅二十二歲就被自己的夫君「發配「到了戰場。
貳
「二叔,還是沒有消息傳來嗎?「葉安刻意忽略了葉良眼中的悲憫,不死心的又問了一次。
「這個….「
「說吧,如今還有什麼,呵,是本帥不能承受的?「葉安終於睜開了眼睛,苦笑道。
「報,前方有戰書傳來。」
正當葉良為難的時候,有小兵前來稟報軍情。
「呈上來。」
入目的是楚國特產的薑黃紙,紙質粗糙不過勝在質量上乘,沾水不濕,遇火不蝕,在戰場上,卻是發揮了非同一般的作用。
粗粗的打開手中的信紙,其實不用仔細的琢磨,左不過是要激怒自己,如今雙方兵力相差懸殊,敵方大概是怕自己採取拖延戰術,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儘快決戰吧。
可是,哪還有什麼援兵。
父親,這就是你忠了一生的君,愛了一世的國,您可曾想過,有朝一日葉家的子孫會已這樣屈辱的方式死在戰場上。
葉安終究不是她父親,沒有那麼愚忠。最後,她還是做了一個看起來很傻的決定。
戰!
寧可死在敵人的刀劍下,也不要這樣坐以待斃。
「葉良聽命,傳令三軍,三更生火,四更熄火,五更跟本帥夜襲楚營。」
「末將得令。」葉良深知勸不得,只好領命備軍。
葉安知道此一戰只不過是垂死掙扎,必敗無疑。
輕輕的撫摸著腰間的大刀,葉安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女兒身,如果自己是個男子,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境地,可是自己若是個男子,又怎麼能入宮為後呢?
還記得那一年,葉安才十三歲,整天像個混小子似的,跟著幫大老粗出入戰場,甚至逛過疆南唯一的一所青樓,仗著父親的威名和自以為不錯的武功,橫行霸道,那時她還不懂得男女之事,只覺得當真是有趣。
後來,鎮南王看女兒實在是頑劣,就託付軍師教導葉安,不求她像個大家閨秀似的精於女紅,料理後宅,最起碼也要有個女孩家的樣子,別整天上樹掏鳥下河捉魚的。
葉忠國的軍師也姓葉,名忠良,是葉安本家的一個叔叔,別看整天一臉正經八百的樣子,其實是一肚子壞水,帶葉安喝花酒就是他慫恿的,而且他也沒覺得葉安這樣有什麼不好,反正憑著葉家的勢力,總不會虧待了自己的侄女,所以只當是耳邊風。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葉忠國會早亡,葉家有一天會護不住一個後輩。
就是他的一時疏忽,讓葉安遇見了她的萬劫不復。
遇見趙玦的時候,他正在軍營的後山偷偷地哭。葉安只覺得這個小孩兒長的可真好看,瓷白瓷白的,就像是畫里的小仙童。
被美色迷住了的葉安學著叔叔伯伯平時調戲美人的樣子,直接用髒兮兮的爪子捏上了小孩的臉,看著白凈的小臉上一道的灰痕,小流氓葉安第一次覺得不好意思了。
趙玦雖然被流放到了邊疆,可到底是在宮裡長大的,有著一股子傲氣,直覺得受了侮辱。恨恨的瞪了一眼葉安,扭頭就跑,那葉安怎麼能幹,拔腿直追。邊追還邊喊著」美人,美人。「
養尊處優的趙玦怎麼會是葉安的對手,只不過百米,就被葉安攔腰抱住。葉安是隨了老葉家的種,這一抱住可就不撒手了,愣是連拖帶拽的把趙玦帶回了自己家,而趙玦也是個倔種,不肯乖乖就範,導致倆孩子回到葉家就跟泥猴似的。
葉夫人是司空見慣的,也沒多想,就安排人把趙玦給留下了。這下好了,葉安也不往外跑了,天天的就是跟著趙玦後面美人美人的叫,趙玦喜靜愛讀書,她就老老實實的在一旁陪著,趙玦喜歡吃南方才有的荔枝葡萄,她就求著做生意的四叔快馬加鞭的運回來,反正趙玦喜歡的東西她是想盡辦法的辦到。就算趙玦沒給她一個好臉色,葉安還是樂此不疲。
葉夫人本來還擔心趙玦的動機不純,但後來看自家女兒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不出去闖禍,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她折騰。不得不說,葉安的性子,變成這樣,葉夫人責任可不小。
叄
日子一晃就過了小半個月,鎮南王葉忠國回來了。他可不是葉夫人,一聽說小魔王為了一個孩子改了性子,直覺得大有文章。急忙讓人去請趙玦。
再說趙玦,雖說只有十幾歲,可是皇宮那種地方鍛煉人啊,各種明爭暗鬥層出不窮,後宮裡爭寵的手段更是天天更新,不帶重樣的。
一開始趙玦並不知道葉安是王爺的女兒,只當是哪家的野丫頭耍自己玩,後來得知居然陰差陽錯的被帶回了王府,他的小心思可就活泛了,更是偷偷地告訴自己的僕人不許來找自己。
雖說被流放到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可是父皇也是有言在先,皇位一定會是屬於他趙玦的,只讓著大皇兄們爭吧,最後還不是一場空,今日所受之苦,來日必當百倍還之。還有母后...
楚玦正想著怎麼把葉家收為己用的時候,聽見外面僕人傳信,說是王爺有請。此時的趙玦還沒有練就一身喜怒不形於色的好本事,一聽正主回來了,腿肚子直轉筋。
不怪趙玦害怕,趙國的小孩兒可是聽著葉家的英雄事迹長大的,尤其是現任鎮南王葉忠國,傳說他面如黑炭,目若銅鈴,一臉的絡腮鬍子,能嚇哭娃娃呢。對待敵人更是心狠手辣,三年前的屠城慘案可就是這位親自下的令。
怎麼辦,怎麼辦。趙玦一時之間失了方向。
有了,不是有葉安這個二愣子在嗎,她可是最聽自己話了,對,就這麼辦。
正想著的時候,門口傳來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若隱若現的青色衣衫出賣了聲音的主人。趙玦不禁覺得好笑。
上次葉安私闖了自己的卧房,正巧碰上他在用信鴿與手下傳遞消息。為了遮掩,趙玦帶著些許心虛怒斥了在「自己地盤」橫行的葉安,後來一連兩日沒搭理「犯了錯誤」的葉安,導致葉安心有惴惴,不過倒是學會了主動敲門。
這可是她自己送上門來著。一邊想著,一邊走向門外的小人。
「葉安,今個天氣不錯,不如咱們去釣魚吧。」
精心裝扮了一上午的葉安憑著小動物般的敏感,直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可是聽著美人溫柔的叫自己的名字,還笑的那麼甜,被美色沖昏了頭的葉安來不及思考到底哪裡不對,連忙吩咐人準備漁具,還有美人愛吃的桃花酥,還有,要準備遮擋的陽傘,可千萬不能曬壞了那一身白皙的皮膚,不得不說,小葉安實在是有做流氓的潛質,小小年紀就知道憐香惜玉了。
一切準備就緒了,小葉子請著趙小爺一同去往後府的紅魚池垂釣。
要說起這個紅魚池可是大有來頭,裡面養的不是觀賞用的鯉魚,而是疆南的一種特產,因為渾身赤紅,連肉都是紅色的,特別受到達官貴人的追捧。不過倒是應了那句話,物以稀為貴,除了朝貢的一些之外,就數王府里的最多。
平日里鎮南王除了舞刀弄槍之外,也就是最喜歡這幾十條的紅魚,更是親自餵養,絲毫不假他人之手。
如果被老王爺知道自家的混蛋為了哄美人高興居然去禍害他的寶貝魚,只怕連鬍子都會氣掉吧。
再說,趙玦支開了身邊的僕人,只剩下他和葉安兩人。葉安見此當然高興了,能夠和心上人獨處,這可是培養感情的好時機,沒準還能摸個小手什麼的。
正當葉安竊喜的時候,突然覺得腳下一歪,整個人只朝著前方撲去。可是前面是興緻勃勃的趙玦,這一倒的話肯定就把他壓在身下了。
不得不說,葉安十幾年的功夫沒白練,千軍一發之際,只見她右腳向後一挪,卡住崴了的左腳,生生的改了方向。雖然保住了前面的趙玦,可是葉安離紅魚池實在是太近了,直挺挺的掉進了進去。
聽見水花聲趙玦傻眼了,他雖然心機深沉,可是,他只是想要讓葉安「無意」中害他受傷而已,哪知這個傻子,她。這可怎麼辦才好,讓她父王知道了,只怕礙於自己的身份不會怪罪,但是總會心生隔閡,這與自己的本意背道而馳啊。
肆
不管了,趙玦一咬牙,大喊一聲救命,直接也跟著跳進了魚池。
三月的池水還是很涼的,趙玦暗罵那個傻子連累自己受罪,可是細想罪魁禍首還不是自己,如果不是他算計葉安,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
罷了,這樣也好。
趙玦失去意識之前還在想著,這次的事情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你個逆子,你是遲早要把天捅個窟窿才罷休吧!」
」啪,啪…….」
「王爺,王爺……」
趙玦是在男人的怒罵中和女人的哭號中醒過來的,其中還夾雜著幾聲鞭子抽在皮肉上的脆響,聽得人牙根一緊。
「劉少爺,您醒了,您,快去救救大小姐吧,不然她會被王爺打死的。」
趙玦愣了好一會才意識到侍女玖兒是在叫他,趙玦是當今聖上的第六子,所以化名劉珏,因此王府上下都稱他劉少爺。
「外面,怎麼了?」
「哎呦,我的少爺,這不是大小姐把您給推進河了嘛,王爺正教訓著呢,不是奴婢多嘴,大小姐對您是真心的好,您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王爺打死啊……」
趙玦想,果然是什麼樣的主人有什麼樣的奴才,都是一樣的啰嗦,玖兒這張嘴真真是像極了葉安。
但是別人沒看著,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壓根就是他自己跳進去的,葉安也應該知道的,怎麼聽玖兒的意思倒像是葉安把他推進去的?
趙玦穿上錦靴,在小廝的攙扶下來到了院子里。其實他沒有什麼事,半大的小夥子嗆了幾口水早就緩過來了,他這樣也是有一份故意在。
既然葉安這傻子背了這個黑鍋,他可得好好的利用一番。不得不說,趙玦的黑心腸是從小就有的。
「明天你就給我把那孩子送回去!你真是長能耐了,連大活人都敢往府里搶!」
「老爺...」
「你閉嘴!我還沒說你呢!你就慣著她吧,今天她敢當街搶人,明天她就能當街殺人!」
還沒等葉夫人求情,就被自家老爺訓斥了一頓。葉安也知道這次的禍闖的太大了,不知道美人怎麼樣了?小胳膊小腿的別再給凍出毛病來。
葉安的屁股都要被打開花了,她倒是還有閒情逸緻擔心趙玦,當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王爺。」趙玦一出來就看見了一個揮舞著鞭子的大漢,那力道可是沒留一絲餘地。
葉忠國一回頭,登時一愣。
這孩子...
無怪他驚愕,趙玦長的和他的皇帝老爹實在是太像了。葉忠國小的時候和皇帝是同窗,他仗著武藝好,可是沒少借練功的機會下黑手揍人。
葉忠國一直覺得,皇帝一登基就把他攆來了邊疆,就是為了報仇。他們趙家的人都是這般小心眼兒。
「臣參見六皇子。」葉忠國雖為武將,但也不是一介莽夫。在他的地界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瞞過他的耳目。這六皇子來邊境的事他一早就接到了消息,怕是京里不太平啊!
雖然這鎮南王戍邊多年,但他仍舊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之一。不然皇帝也不會把心裡屬意的繼承人送到王府里來。只是他怎麼都想不到吧,這六皇子是被個小混蛋綁回來的!
「葉叔不必多禮,倒是玦兒叨擾了。」趙玦把姿態放的很低,他知道眼前這人怕是連父皇都不怎麼買賬,若是他看不順眼自己,還不得把他扔出去啊。
「哈哈,你小子比你爹上道多了。我們家那個混蛋可給你添麻煩了。這樣,你叫我一聲叔,可也不能白叫。看見沒,這把匕首可是那蠻王的貼身寶物,切金斷玉,削鐵如泥。葉安眼饞了不止一次,現在葉叔就把它送給你了。」葉忠國是個大老粗不假,但是他卻非常喜歡那些知書達理的孩子,可惜葉安啊!唉,提起來就讓他頭疼。
趙玦含笑著接過匕首。他在宮裡什麼好玩意沒見過,他要的是葉忠國的態度,如今朝野上有三大藩王鼎立,他若想穩固皇位,至少要贏得一位的支持。
「葉叔,我和葉安相交甚好,她也不是故意的,您就放過她這次吧。」既然葉安接了這個鍋,可得給他背好了。
伍
葉忠國看著閨女,也覺得下手有些重了,順著台階也就鬆了口。
「好!今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了她。」
「葉安,還不謝謝六皇子!」
只見葉安一骨碌身,齜牙咧嘴的站到趙玦面前,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看得葉忠國眼角直抽:這混賬對他都沒這般恭敬過!
「哎呦,我腰好痛,不行了,要倒了。」還沒等起身,葉安就怪叫著朝前倒去,胳膊精準的摟住了趙小爺的腰。
葉忠國到底是心疼閨女的,見葉安跌倒趕緊跑過去打算接一把。如今倒有些可笑的伸長了胳膊,像個大猩猩。
葉大王爺深吸了一口氣,氣沉丹田:「葉安,你給老子滾!滾!滾!」那聲音傳出去府門好遠。
附近的小販習以為常的笑了笑,他們若是幾天聽不到王爺的怒罵聲,怕是還會不習慣呢!
葉安嘿嘿一笑,她可沒有功夫理會自家嗓門大的嚇人的老爹。這美人的腰可真軟啊,比翠紅樓的那個什麼花魁還細!
趙玦咬牙切齒的拖著身上的大號牛皮糖回了院子。
「葉安!你給小爺放開!」等到了後院,趙玦再也忍不住了,這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一個姑娘家家的光天化日摟著男子的腰不放,若是傳出去,她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嘿嘿。」姓葉的牛皮糖像是沒聽到似的,只知道一味的傻笑。
「葉安!把你的爪子從小爺的屁股上拿開!」門外的小販們詫異的對視一眼:怎麼今日王府里多了一位練獅吼功的?倒是比王爺還要厲害!可想而知,這趙小爺是被氣成了什麼樣子。
葉安見美人真的發了火,只好收回了爪子,頂著一張髒兮兮的小臉裝可憐:「我屁股好痛,人家還不是為了你才挨打的。」
趙玦心裡一震,聲音飄忽的說:「葉安,你為什麼要騙你父王?」要不是葉安本就習武多年,這話可能一個字都聽不清。
「趙玦,我知道你為什麼會來邊境,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趙玦震驚的看著眼前一臉認真的葉安,他都知道?
「你在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啊,人家好痛,美人快來上藥!」
葉安順勢又搭在了趙玦的身上,好像剛才的那個人是幻覺一樣,好個葉安!
「趙玦,有我在,父王定然會幫你。你不要怕,等我長大了就可以保護你了!」趙玦剛想推開這人,就被耳邊的話震住了。她都知道了,可是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除了母后,竟然還有人會真心幫他?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這句話說出來,兩個人都愣住了。
葉安的臉騰的一下燒了起來,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轉眼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呵呵,一個小丫頭片子,哪裡知道什麼是喜歡?」趙玦搖了搖頭,但是臉上的紅暈到底是出賣了他。
「葉安,你給我站住!」
王府里,一大清早就想起了一道清亮的男音,可不正是趙小爺嘛!
葉安現在是一聽到這個聲音就跑,活像後面有瘋狗攆她一樣。
「葉安!你再跑我就離開王府!」葉安的腳步一停,她到底是捨不得美人離開的,只好怯怯的轉回了身,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亂轉,就是不看眼前的趙玦。
「呼,呼,呼。」這葉安也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比那兔子跑的都快,要不是自己威脅她,肯定又跑沒影了。
「說!最近為什麼老躲著我!」趙玦怒氣沖沖的看著她。自那日葉安離開之後,就再也沒來找過他,以前一直在周圍打轉的身影突然之間不見了,他能不覺得奇怪嗎?
趙玦越想越覺得生氣,要不是今早看到葉安躲在牆角偷看他,他當真以為這混蛋又看上了別人,所以冷落了他呢!
「我哪有躲著你,最近比較忙,比較忙。」
「呵,我倒是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忙的!」
看著面前這個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小人,趙玦心頭火起,轉身就走,你不是躲著小爺嗎?那最好一輩子都別來找我!
陸
葉安一見美人生了氣,登時就麻爪了,哪裡還顧得上臊不臊的慌,手忙腳亂的追了上去!
「趙玦,你別跑啊!我,我...」
「那你說,為什麼躲著我!」
「我...」
趙玦見她扭扭捏捏的還是不說話,拔腿又想走。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葉安也是被逼急了,不顧一切的吼了好幾聲。
「你,」趙玦也被鬧了個大紅臉,這邊上還有這麼多的下人看著呢!
兩人倒是都不說話了。色膽包天的葉安偷偷的勾住了趙小爺的爪子,見沒反抗,登時笑成了傻子。
彼時的趙玦並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他只是想著,有這麼一個二愣子傻兮兮的對他好,心裡暖洋洋的。見多了後宮中的阿諛奉承,葉安這種不參雜利益的純粹感情讓他感動,也讓他心動。
趙玦在王府里呆了三年,整日里和葉安廝混,又是上樹掏鳥,又是下河撈魚,倒是補回了他那缺失的童年。當初那個白面書生似的翩翩公子如今變得怕是連他親爹都認不出來了。
這一日,葉忠國背著閨女把趙玦叫到了書房裡。
「六皇子。」
趙玦一聽,心知不妙。果然,京城出事了。
「皇上怕是不好了。」
書房裡一時靜悄悄的。葉忠國板著一張國字臉,沉聲說道:「六皇子,你來王府也有三年了。這三年來,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說實話,和你父親相比你還太嫩了。我若是你,早就哄著葉安成親,把蕭王府牢牢的抓在手裡了。」
「葉叔,我...」
「你聽我說完。我這一輩子只有葉安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即便她性格頑劣,那也是我葉忠國的女兒!我只問你一句,你對葉安到底有沒有真心?」
「我,我不知道。」趙玦是真的不知道,葉安是他見過的最不像女人的女人,不懂得矜持,不會撒嬌,更不知道溫柔是何物。
「唉,玦兒,葉叔知道為難你了。今晚你就走吧,京城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有我和你父皇為你保駕護航,這皇位只會是你趙玦的!」
趙玦心生歡喜,他多年的夙願終於可以達成,母后再也不用受人白眼,再也沒有人能夠欺負他們了!
「對了,葉安那裡就不要說了,她會明白的。」男女之情怎麼可能會敵得過江山社稷,是他的女兒不配。
此時的趙玦還沒有練就一身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登時就變了臉色,可是他什麼都沒說,也不能說。
趙玦就這樣離開了鎮南王府,頭也沒回。
葉忠國摟著閨女的肩膀搖著頭。他這個女兒啊,生了一副玲瓏心肝,可怎麼就看上了趙玦這個混小子。
「閨女,你當真不後悔?」
「父王,他已經得償所願,也陪了我這麼個野丫頭三年,女兒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若是還想尋求些別的什麼,那倒是女兒痴心妄想了。」
葉安平靜的笑著。這都是她的命,她性情頑劣,但是從不欺辱百姓,她行事粗魯,但是這麼多年也只招惹過趙玦一人。以後那人會坐上皇位,會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哪裡還需要她這麼個粗鄙的女人。
也許她以後招個順眼的男人入贅王府,生兩個壯實的孩子。等父王百年之後,繼續為他趙家守好這片江山。
柒
「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回稟皇上,援軍夜以繼日的趕路,預計明日午時就會到達峻城。」兵部尚書梁中奇把腦袋壓得低低的,這些年皇上的威嚴漸勝,早已不是那個在朝堂上舉步維艱的孩子了。
趙玦揮揮手,讓大臣們都退了下去。他孤身一人來到了昭陽殿,這裡,是葉安的寢宮。
昭陽宮裡冷冷清清的,連花草都無精打採的低著頭。若是那人還在...
趙玦登基已足五年,百姓安樂,四海昇平。這世間再也沒有比他更為尊貴的人了,曾經欺辱他、瞧不起他的那些人,如今都要像個聽話的狗一樣對他俯首帖耳,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五年前,葉叔過世,他雖傷心,但是心裡卻閃過一絲竊喜:壓在他頭頂的最後一座大山終於倒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他想要做的事情,那個小丫頭最後還是要靠他庇佑。
可是,那個人可是葉安啊!她怎麼可能安心的躲在男人的羽翼下。
趙玦冊封的聖旨還沒到,就接到了加急快報:葉安帶兵出征了。這丫頭怎麼這般魯莽,就不能乖乖的等他嗎?
葉安在邊關做下的事情,要不是他壓著,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呢?怎的趙國那些男人,就輪到你一介女流統領千軍萬馬。
最後逼得趙玦把人娶回了後宮,這才封住了悠悠之口。
趙玦還記得,那天葉安穿著一身戎裝,背對著日光跪倒在他面前,口稱萬歲,不曾抬頭看他一眼。
後來,太監宣讀了賜婚的聖旨,他清楚的看見葉安綳直了脊背,最後恭謹的謝了恩。這人是誰?這不正是他的葉安!
趙玦帶著滿腹的怒氣把人娶進了宮,但是卻也不能否認心中的歡喜。
帝後大婚那夜,他拘謹的像個未經人事的孩子。在他身下這人可是葉安,那個不可一世的混蛋。那一夜,趙玦魔怔了一樣,翻來覆去的折騰。他看見身下人睜著晶亮的眸子叫他美人,那賊兮兮的樣子一如從前。
可是,那一切不過是場夢。如今的葉安只會恭敬的叫他皇上,臉上掛著讓人噁心的假笑,誰能告訴他到底怎麼了?
和葉安的關係越來越僵,他想要見到她,又怕見到她。故意帶著嬪妃在她面前嬉鬧,她也不惱,就那樣笑吟吟的看著他,趙玦心裡的恐慌越來越大,他不願意相信,這人心中已經沒有了他的影子。
楚國來犯,大軍壓境。他不止一次的見到葉安磨蹭虎口處的厚繭,也許是時候放手了。
當玉璽蓋在挂帥聖旨上的時候,趙玦連看都不敢再看一眼,他害怕自己會後悔,他捨不得。他想要把那人鎖在宮裡,哪也不許去,可是他也知道,葉安是真的不快樂。
葉安出征的一個月里,他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總是會從夢中驚醒,他看見葉安躺在血泊里,笑的燦爛:「趙玦!你看,我長大了,我能夠保護你了,只是不能一直保護下去了。」
「報,峻城傳來急報,葉將軍...殉國了。」
「你說什麼?不不不,你在騙我!不!這怎麼可能!」趙玦歇斯底里的樣子嚇壞了前來通傳的侍衛。
「不,不可能,她怎麼會不等援兵,她怎麼可能會死!哈哈,你在騙我!」趙玦永遠都不會知道,是誰給葉安送了那封信,是誰逼得葉安不得不鋌而走險,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趙玦悲痛欲絕,他跌倒在昭陽殿上。恍惚的看見葉安還是當年的樣子,紅著臉頰說:趙玦,我喜歡你,可是我要走了。
他,終於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馮錢錢
腦洞無限大的網癮少女
常年奔走在總裁文的第一線。
我有故事我有狗,基友一生一起走!
編輯:桃梨
排版:桃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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