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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河的源頭是怎樣確定的?

世界上的河流形狀豐富、性格各異,它們或奔騰萬里、氣勢磅礴,或蜿蜒百里、寧靜秀麗。其源頭也是千差萬別:有些是細流,有些是泉水,有些是沼澤,有些是湖泊,有些源於冰山冰川的融化,還有些源於地下的汩汩清流。

地球上河源最多的地區應該是青藏高原,它是著名的河流發源地,有「亞洲水塔」「萬水之源」的美譽。這裡眾多的冰川、湖泊、濕地,儲存的水量以數千億立方米計。我國的長江、黃河,南亞的印度河及恆河支流布拉馬普特拉河,東南亞的薩爾溫江和湄公河等大江大河,以及向北流入新疆、甘肅的內陸河如葉爾羌河(塔里木河)、黑河,還有青藏高原內部無數的大小河流,都發源於此。

青藏高原三江源

確定河流源頭的共識和原則是:一條河流即使有幾十條支流和源頭,也只能選擇其中之一。通常選擇流域範圍內最遠、最低一級支流作為河流幹流的河源,並以此源頭作為計算河流長度的依據。如果河流發源於冰川、沼澤或湖泊,起點則從冰川以下有水流處、湖泊或沼澤的出口處起算。這與我國歷史上以「河源唯遠」的原則是一致的。目前世界上的河流排名都是按河流長度的順序排列的,尼羅河全長6648公里,位居世界第一;亞馬孫河河長6500公里,位居第二;長江全長6300公里,為第三。

然而,「河源唯遠」並非所有河流確源的唯一標準與原則。確定一條河流的源頭,還要考慮流量水量、歷史文化、源頭高程、是否與主流流向一致等因素,有一定的靈活性。

我國七大江河的源頭,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按照現代地理與河流科學的一般理論,同時兼顧歷史、文化因素來確定的。

長江是我國最大、最長的河流,發源於青藏高原唐古拉山脈的主峰各拉丹冬雪山的沱沱河。歷史上曾長期認為長江源於岷江,《尚書·禹貢》載「岷山導江」,《山海經·中山經》載「岷山,江水出焉」,此後的文獻遵從此說。岷江上游為長江正源的觀點,一直傳承至清末民初。雖然明末徐霞客《溯江紀源》(又稱《江源考》)已指出金沙江較岷江源遠流長,提出了「江源金沙」的觀點,但兩千多年的文化傳統阻礙了這一觀點的普遍接受,直到「五四運動」之後,「江源金沙」才逐漸被大眾接受。經過1976年、1978年兩次江源考察,才正式將長江的源頭確定為金沙江的上源沱沱河。

沱沱河

黃河河源的認識與確定過程,較之長江更為複雜。《尚書·禹貢》有「導河積石」之說,《山海經》則記河源為「崑崙之東北隅」。加之人們對於昆崙山、積石山所指的具體位置存有明顯分歧,因而黃河之源的具體地點難有定論。

歷史上,「河出崑崙」的觀點影響深遠,即認為黃河源於蔥嶺和于闐(今新疆帕米爾高原、和田一帶),然後潛行地下,至積石而出。這一觀點相當於把塔里木河與黃河兩條水系連在了一起。元代至元十七年(1280年),朝廷派都實探尋河源,據《元史·地理志》記載,這次考察已認識到河源「水從地湧出如井,其井百餘」,「東北流百餘里匯成大澤,曰火敦腦兒(星宿海)」,說明當時都實一行已經走到了黃河的真正源頭,即今人所說的約古宗列。

也正是通過這次河源考察,元人對傳統的「河出崑崙」之說予以否定。此後,明清兩代也有過對河源的考察,1949年以後又多次組織了河源考察。1972年提出約古宗列是黃河正源的觀點,2008年發現卡日曲長於約古宗列曲,因而引發對於黃河正源的討論與爭議。比較保守的說法是黃河有南北二源,南源為卡日曲,北源為約古宗列曲。

珠江發源於雲南省東北曲靖市沾益縣馬雄山東麓,是半山腰上的一個出水洞,劉麥地伏流出水口。洞口高約6米,寬約4米,分上下兩層,豐水時兩層均有流水,枯水時僅下層有水流出。珠江源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最後確定的大江大河源頭,歷時6年、經前後5次科學考察後,才最終於1985年得以立碑確定,確源的原則包括「河源唯遠」和「流水不斷」兩項。

珠江源

長江、黃河、珠江的源頭已基本確定,而淮河、海河、遼河、松花江這4條河流源頭的確定至今仍有較大分歧。一般認為,淮河發源於河南省桐柏山太白頂北麓,全長約1000公里;但有學者發現,淮河源頭應為河南省嵩縣車村鎮境內的東沙溝,按這一發現量算的話,淮河長度為1252公里。

淮河源頭,河南桐柏淮祠

海河和遼河,由於水系較為複雜,其河源的分歧更大。海河是扇狀水系,天津境內海河是這把「扇子」的「扇柄」,為海河幹流;「扇骨」頂端的源頭具體源於何處?學界有不同的說法:一種認為海河發源於河南省的衛河,以此計算海河全長1090公里;一種認為海河發源於山西省境內的漳河,那麼海河全長1032公里;還有人通過比較研究,指出海河發源於漳河上游的濁漳河,則海河全長1329公里。兩源一南一西,相距甚遠。

遼河上游分為東遼河、西遼河兩支,其中西遼河又有南北二源,因而關於遼河的河源,有一源說、二源說甚至三源說。一源說是指遼河發源於西遼河的南源,即河北省平泉縣七老圖山脈的光頭嶺(山),流入內蒙古自治區寧城縣,稱老哈河;二源說即遼河發源於西遼河的南北二源,即源自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克什克騰旗白岔山的北源西拉木倫河,以及南源老哈河;三源說除了上述二源外,還包括東遼河的河源,即發源於吉林省遼源市東遼縣哈達嶺小蔥頂子山的遼河掌。由於歷史、民族變遷等原因,遼河的河源、河名經歷過複雜的演變。目前通用的說法是老哈河一源說,這一說法是根據「河源唯遠」的原則,於20世紀末經政府有關部門確認的。

遼河

松花江的江源,有一源說、兩源說。一源說有兩種觀點,其一認為松花江發源於大興安嶺支脈伊勒呼里山中段南側,源頭稱南瓮河,自河源向東南流約172公里後與二根河匯合,之後稱嫩江;其二認為松花江發源於長白山天池,即二道江。兩源說則認為松花江有南源、北源,分別為天池和南瓮河,兩源相差以千公里計。目前習慣上以南源為正源。

長白山天池

時至今日,人們探尋江河之源的熱情並未減弱,江河源的確定也隨之爭議不斷。今天,我們江河尋源,要弄清「江河源於何處」,獲取江河源地區資源、環境、生態、地質、氣象水文等方面第一手資料,河源科考的專業性越來越強,考察的深度和廣度也越來越大,其中歷史、文化等人文因素也是重要的考察對象。

江河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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