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院里養雞，鄰居怨聲載道，賣雞蛋提出一個要求，大家沉默不語

配圖來源網路，圖文無關

顧老太六十有餘了，丈夫早亡，兒女都在廣州工作。孩子們怕母親一個人在鄉下生病了沒人照顧，就在城裡為她買了一套房子，為的是購物就醫比較方便。房子在一樓，就在我家樓下的樓下。

出門拐左一條街是醫院，拐右一條街有個大廣場，每天早晚鍛煉的老人挺多的，菜市場就在對面。兒女本來還要為她雇一個保姆，她堅決不要。「我把你們都養大了，還看不好自己！」兒女沒法，委託鄰里多留點心，就回單位了。

老太在農村生活了大半輩子，辛勤的勞動養成了她的硬朗和熱心腸。自家的家務就不必說了，公共的院子也一天掃兩遍，隔天就把三個單元的樓梯間灑上水掃掃。

街上有人吵架了勸架的准有她，誰家有個大病小病得她會把自己的偏方送上門去。即使這樣，她還是逢人就嘆：「閑得手腳都不知怎麼放了！」

突然有一天，下班回家的人們發現院子里滾著十幾團毛茸茸的黃球，老太笑眯眯地看著它們。「老太，養起雞來啦！」「我特意回鄉下買來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城裡養雞，還沒聽說過，有些孩子甚至沒見過真的小雞仔，一時大人小孩好奇地圍了一圈。也有人不看好，「這麼多雞，養在哪，吃啥?再說，沒地氣，能活嗎？」

這些問題，老太早就想好了。雞們就睡在她屋子裡，平時在院子里活動，隨時打掃，沒有異味。每到傍晚，菜市場塊停業了，老太便挽一籃子去。

土豆皮紅薯皮，冬瓜皮南瓜皮，綠菜葉子白菜幫子，一會兒就裝滿一筐，帶回來洗凈泥土，切細，鍋里煮了，雞們搶著吃。廣場里有塊大草坪，早晨，老太把雞仔往筐里一裝，帶到草坪去。

雞仔們如魚兒入水，歡快得不得了。於是，知道老太在城裡養雞的人就更多了。不知哪位有心的市民，電話打到城管局，說是破壞草坪影響市容。

正好分管那一片的王隊長就住在我們院子里，委婉地向老太一提，老太不依了：「別人能在裡面遛狗，我怎麼不能放雞？狗屎臟腳，雞糞肥地呢！說我的雞破壞草坪，它們還看不上那草呢，雞是吃蟲的，對草坪有好處沒壞處！」

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老太照樣天天遛雞。漸漸地，雞仔長大了，能看出是十四隻小母雞，兩隻小公雞。老太拎不動它們了，便趕著它們走，自己帶著簸箕和小掃帚跟在後面，以免有雞糞留在街上。這樣，一個老太和一群雞，招搖過市，成了本城的一大景觀。

儘管老太對雞們照顧得十二分細緻，但快三個月時，意外還是發生了。四樓的李阿姨家養著一條京叭，喚做黃黃。她有意在老太放雞的時候到其它地方遛狗，其它時間則不讓黃黃下樓。

那天李阿姨的兒子肚子疼，到醫院一查，急性闌尾炎，得馬上做手術。一忙就忽略了黃黃，它獨自遛下樓，正好老太在裡屋煮雞食，等她聽到動靜趕出來，一隻母雞已經被撲死了。

老太可傷心了，中午見到李阿姨直嘆息，「一條命啊！」李阿姨為兒子擔憂了一上午，聽到這事，只得強壓不悅，陪著笑臉說：「老太，超超還在醫院裡等著我送飯去呢。我晚上回來再處理這事吧。」沒想到老太下午卻出現在病房裡，帶著一罐紅棗燉母雞。「吃吧，動了手術得補補。」

李阿姨要賠錢，老太怎麼都不要，「鄰里之間，這樣就見外了！」

雖然出了這個意外，十六隻活下十五隻，老太還是很滿意。誰知禍不單行，四個多月後，公雞開啼了。凌晨三四點，大家睡得正酣，「喔-喔-喔」，「喔-喔-喔」，兩隻公雞較著勁兒似的，一聲比一聲響亮。

大人被吵醒了低聲抱怨，小孩被驚醒了則高聲啼哭。這樣持續了幾天，向老太提意見的人就多了。老太滿心抱歉，只是想不出有什麼偏方能讓公雞不啼。殺了吃吧，不忍下手；拿到市場賣吧，又沒有檢疫證明。

正好張叔叔家來了幾個朋友，看到院子里的雞，說：「辣椒爆公雞，一絕！」張叔叔想起昨晚又沒睡好，立馬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放在老太窗台上，「老太，你那兩隻煩人的公雞我幫你解決了吧。」

說罷，不等老太出來，捉住兩隻公雞就上樓去了。老太隨後在院子里燒起一堆紙錢，嘴裡還念念有詞，有人打趣道；「老太，雞不是養來吃的嗎？」「還沒長成就殺了，作孽啊！」。中午，辣椒爆公雞的香味全院都聞到了，沒吃也高興。那一夜，大傢伙睡得賊香。

否極泰來，果然不錯。五個月上，剩下的十三隻母雞開始下蛋了。老太樂壞了，遇人就說，誇女兒似的，對那些母雞也照顧得更精心了。街角有家蛋糕店，每天都要用不少雞蛋，白花花的蛋殼當垃圾扔。

老太撿一些回來，洗洗乾淨，弄碎了拌在雞食里。母雞們也不辜負老太的悉心呵護，下的蛋一個比一個漂亮。但見天十幾個蛋，老太發愁了——吃不完！院子里聰明而有孝心的媳婦，找到老太商量買她的雞蛋。

大家有目共睹，老太的母雞沒喂任何飼料，吃的是蔬菜和糧食（李阿姨對黃黃闖的禍過意不去，每有吃不了的剩飯都帶下來給雞吃，從此，我們院子里沒人再把剩飯往下水道里倒了）,每天還出去做做運動，吃吃蟲子，下的蛋豈不是比鄉下的土雞蛋還好！老人一天吃一個，身心俱泰！老太賣雞蛋的消息一傳出，連隔一條街的都拎著籃子來了，雞蛋八毛錢一個還供不應求。

老太賣雞蛋有她的原則，只賣給家裡有老人的。有人表示願意出更高的價買她的雞蛋，老太不為所動。

看到老太每天有十塊錢的收入，水電氣費不用再另外掏錢，有的人心裡不平了。「她養雞佔用的可是公共的院子 。」「吃了我的飯，下的蛋還要花高價買回來。」雖然沒有當面說，但還是有隻言片語傳到了老太的耳里。

老太嘴上不說，心裡在想怎麼平息這些閑言碎語。一場狂風大雨成全了老太，下水道被枯枝落葉堵塞了，污水漫了出來，臭不可聞。王叔叔出面請來一班人馬，把當初設計得比較狹窄的下水道拓寬一些，費用五百，攤到每戶頭上二十塊零幾毛。

老太對王叔叔說由她來出這五百塊錢 ，「這算哪門子道理 ？」「我養雞給大夥帶來不少麻煩，再說這些雞平時吃百家飯，下的蛋卻歸我，我也該為大家做點什麼。」

「你每天為大家打掃院子和樓梯間 ，已經做得夠多了。」「那個是那個，這個是這個 ，就我出了！」王叔叔到底沒拗過倔強的顧老太 。從此，再沒人對老太養雞賣蛋一事咬耳嚼舌了。

好日子過得飛快，年關一天天近了，老太又發愁了 。兒女要接她去廣州過年，打了幾次電話催她動身，連機票都訂好了，就在三天後。大半年沒見到兒女和孫子們，老太也怪想他們的，但她走了她的雞怎麼辦？為這事，老太愁得吃睡不香。

這時，張叔叔又找上門了，上次公雞的香味他還記得。糧食養的雞，雞蛋好吃，雞肉更好吃! 「老太，雞又帶不走，還是讓我幫你解決了吧。「老太不語，她知道解決是什麼意思。「養了這麼久，早就長成了，也不算作孽。你老得相信我的技術，又快又准 ，還沒感覺到痛就投胎去了！」

張叔叔就像是老太肚子里的蛔蟲，接著使出了殺手鐧 ：「春節里孩子的外公外婆要從北京來這兒過年，我讓他們嘗嘗真正的土雞是什麼味兒 ，也表表我這拐了他們女兒的沒出息的女婿的一點孝心！」最後老太終於鬆口了，不過有條件—— 每隻五十 ，一家只能買一隻，家有老人的優先，不得加價！

第二天，老太收拾好東西準備走了，大夥爭著給她提包，為她叫計程車。「老太，過了年你可得回來！」「對啊，老太，廣州管得嚴，城裡絕對不許養雞的。」「老太，明年多買些小雞仔，養一大群，我們還等著吃雞蛋呢！」老太一一答應著，高高興興地上車走了。計程車越來越遠，人群里不知是誰說道：「這個老太真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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