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入佳境的顧愷之，才絕、畫絕、痴絕！

顧愷之

「三絕」顧愷之

但凡成名的書畫大家，總會有點與眾不同的個性或行為令後世津津樂道，如米芾之「顛」、徐渭之「瘋」、倪瓚之「迂」、八大山人之「怪」。

而最能擔當一個「痴」字的，莫過於有「三絕（才絕、畫絕、痴絕）」之稱的東晉畫家顧愷之。

顧愷之（傳）列女圖卷（局部）

「之」之謎

顧愷之生活在一千六百多年前的東晉末年，那個時代，皇室敗弱、士族爭霸，社會人生極不安定，又因玄學風行、朝野以清談為貴而風流輩出。

顧愷之出身於士族但門第不太高，父親顧悅之當過尚書右丞，正四品的官兒，在正史《晉書》留下有名號。行文至此，有人或許會產生疑問，古代不是很講究父子避諱，為什麼晉朝有那麼多帶「之」的名人，而且父子都重複用？

其實，這個「之」並不是實名，據考證，這是當時流行的天師道信徒的標籤，這有點類似於佛教徒都姓釋加牟尼的「釋」一樣。這樣就好理解了吧，書聖王羲之就是名叫「王羲」的天師教徒，精算圓周率的數學家祖沖之也就是叫名「祖沖」的天師教徒。

顧愷之(傳) 洛神賦圖(局部)

他泡妞的小故事

顧愷之小名「虎頭」，為人行事也有點虎。他吃甘蔗一反常態地倒著吃，大家覺得奇怪，他則說這樣才越吃越甜，可以漸入佳境啊。

《晉書·顧愷之傳》還記載了一個他泡妞的故事，他看上一個姑娘，沒挑逗成功，於是在牆上畫了幅姑娘的畫像，用針扎在心臟部位，那姑娘就患上了心痛病，他就去說，你這病是因為我太想你了，你和我相好，這病就會好。在姑娘接受了他的感情後，他悄悄地把圖像上的針拔掉，姑娘的病就好了。（「嘗悅一鄰女，挑之弗從，乃圖其形於壁，以棘針釘其心，女遂患心痛。愷之因致其情，女從之，遂密去針而愈。」）這個段子細讀來似乎有點兒可怕，萬一那姑娘不同意，會不會被針扎得心痛而死呢。

顧愷之（傳）洛神賦圖（局部）2

裝瘋賣傻，明哲保身

一個才華橫溢，畫功蓋世的人，為什麼會痴傻到絕處呢？

其實他並不是真傻，而是裝傻，這與其所處的時代不無關係。顧愷之先是在桓溫手下當參軍，後是與桓玄交往甚密，這父子兩人都是心狠手辣、位高權重，磨刀霍霍意欲謀朝篡位的主兒，而身為文學家、藝術家、天師教徒的顧愷之淡泊功名，並沒有仕途上的野心，當差不過是為了養家糊口，可覆巢之下，雙豈有完卵？他只有通過裝瘋賣傻才能明哲保身。

顧愷之（傳）洛神賦圖（局部）3

「痴絕」有胸襟、有大智慧

桓玄是桓溫的幼子，比顧愷之小了足足21歲，可是他非但尊重身為桓溫老部下的顧愷之，反而是經常對其像耍猴一樣戲弄取樂。桓玄曾給顧愷之一片柳葉，告訴他說拿著它可以隱身，顧愷之很高興地用這片柳葉「表演」隱身，桓玄乘機在他身邊撒尿，而顧愷之假裝沒有看見，把這片柳葉視為「隱身衣」，藏若至寶。

還有一次，顧愷之出遠門前將一箱畫作封存好交給桓玄保存，桓玄私自打開箱子偷走了所有的畫，等到顧愷之回來時把原樣封存的空箱子還給了他，自稱從未打開箱子，顧愷之看到箱子上的封條，就信了桓玄的話，還很高興地說，是我的畫畫得太好，羽化登天了（「妙畫通靈，變化而去，亦由人之登仙。」《晉書·顧愷之傳》）。

顧愷之（傳）洛神賦圖（局部）4

其實，桓玄所做出的這樣的侮辱與竊取行為，正常人絕對難以容忍，而顧愷之卻能配合「表演」，貌似「很傻很天真」，非但有胸襟、有城府、有大智慧者，是難以達到此境的，「痴絕」二字，實在恰如其分。

蘇東坡曾有詩句「巧偷豪奪古來有，一笑誰似痴虎頭」來評論此事，桓玄身為東晉蓋世梟雄恃才貪霸，不可一世，最終篡位稱帝僅80天便事敗身死，只活了短短36歲。而顧愷之平安躲過了政治鬥爭的風波，五年之後才病逝於任上，享年62歲，在政局動蕩、翻雲覆雨、生命飄忽的東晉，也算得上是壽終正寢了。

顧愷之（傳）洛神賦圖（局部）5

學一點痴氣，也是福氣

陸遊晚年曾作詩曰「早信為農勝覓祿，一生虛作虎頭痴」，其實，「痴」何嘗不是一種生活與生存智慧呢？

正是這樣不計較的從容、超得失的自在，才成就了這位東晉時代最傑出的畫家、繪畫理論家、詩人。他是第一位身兼畫家與文人雙重身份的大師，他提出「遷想妙得」 「以形寫神」等論點，他的繪畫實踐與理論，為中國傳統繪畫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或許，顧愷之比王維更有資格享有文人畫創始者這一尊榮。

讓我們不妨也都學一點痴氣吧，沒準兒，這是福氣！

顧愷之（傳）洛神賦圖（局部）6

顧愷之（傳）女史箴圖（局部）

圖文 | 源於網路

編輯 | 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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