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歲婆婆編織手套 堅持10年只賣1塊錢
今年冬天格外的寒冷，在蘇州玻纖路社區有一位89歲的老人搓著手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擺著一竹匾的手套。老人便是張根媛，已是耄耋之年卻擺攤賣起了自己編織的手套，一副只要一塊錢。張阿婆說，自己不是為了賺錢，就是給那些需要的人一點溫暖，這樣的「張阿婆」牌愛心手套已有十年。她知道，手是最冷的，如果自己年輕時能有一副手套，凌晨的寒冬也能好捱點。
一個人，一座城，《蘇州日記》是一個回歸生活的腳本，演繹他們真實的生活。本期關注人物張根媛，今年89周歲，蘇州人。十多年前張根媛的老伴去世了，她沒有選擇去孩子家住，而是一人獨居在單位分配的房子里，她說這裡有熟悉的街坊鄰居可以說說話。每年冬天她都端著她織的愛心手套放在路邊售賣，統統只要一塊錢。
62年前，張阿婆在國有農貿公司負責水產銷售，當時她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每天凌晨一點起床，騎著自行車趕到蘇州葑門報到，再去醋坊橋拿魚，一直賣到路燈亮起，再回到醋坊橋交錢交貨，才能收工回家，「那個辰光，走路都要打昏睡」。提起過去，老人千言萬語彙成一個字「苦」。尤其是每年冬天，凌晨，張阿婆沒有手套，每次騎自行車就把身上的圍裙搭在車把上，僅靠那一層薄薄的布去抵禦凌晨的寒風。從那時起，張阿婆便渴望有一副手套，這份綿延數十年的情結讓張阿婆動起了織手套的念頭。
每天早上七點起床後，張阿婆去街上吃碗餛飩或者大餅。早上九點，她端著竹匾和板凳出門，走上幾步路就到了玻纖路社區的老街。張阿婆戴著酒紅色的帽子，坐在板凳上，時不時地搓著手取暖，目光追隨著每一個過路人。來來往往的路人不少，大多數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匆匆忙忙地走過了。張阿婆常常安靜地坐著，通常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她很少會主動招呼生意。
擺在張阿婆面前的是一竹匾的手套，全是她今年親手編織的，大概有十來副。手套款式分為兩種，有全指手套，也有半指手套，全指手套大多數都是白色和米白色的，半指手套的顏色更為豐富，有深紫色、藍色、棕色等等。之前有兩竹匾，今年銷路不錯，只剩下一竹匾了。張阿婆小心翼翼地翻著手套，每一副對她來說，都是心肝寶貝，特別是那副焦糖色的半指手套。
看見有人停在自己面前時，張阿婆總是耐心地等著對方挑揀。當對方目光飄向那副棕色的半指手套時，她終於忍不住誇讚，「這手套窮靈個，你看看。」那副焦糖色手套不光顏色好看，質地也厚實柔軟，每一針的縫合都十分緊密。似乎怕其他手套會吃醋，張阿婆立刻又誇讚了一番其他的手套，就像在炫耀自己孩子似的：「都靈個，你看這白色多白。這藍色我特地去買了新毛線和它配，好看的。1塊錢，真箇實惠的。」
張阿婆連嘆幾聲「實惠」，賣了大半輩子水產的張阿婆當然知道自己在做賠本買賣，她光是花在這些手套上的心血就已經超出了一塊錢。織手套的毛線是鄰居給她的舊毛衣，張阿婆捨不得丟，又覺得賣了不合算，於是洗乾淨了就把那些舊毛衣拆了，團成毛線團，再一針針織成手套。她用的是細緻的平針織法，光是織一隻手指頭就要半個多小時，織完一副手套要用兩天。今年的三十多副手套是張阿婆斷斷續續織了十一個月的成果。
每年冬天，天還不太冷時，張阿婆就到老街上賣手套，一到12月下旬，張阿婆就收攤了。「天冷了，要買手套的人都已經買了，沒人來買了。做生意有規律的。」然而，即使再懂生意經，張阿婆始終不肯漲一分錢。一副手套一塊錢，前來買手套的都是上了年紀的阿姨，她們買了有時自己用，有時送給環衛工，送給福利院，把老人的這份熱心傳遞給更多需要手套的人。
在張阿婆眼中，織手套還可以打發打發時間，讓她的生活不至於太無聊。手套越織越多，就拿出來給需要的人，但即使如此，張阿婆手上也沒捨得戴一副她自己織的手套。擺攤回來，張阿婆徑直走向屋子最裡邊的房間，將竹匾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用布把手套蓋起來，再塞進被窩裡。那張床看起來要比張阿婆現在睡得床更舒服。
除了織手套，平日里，張阿婆還會和街坊鄰居一起晒晒太陽，聊聊天。在家門口張阿婆特意擺了四五把椅子，就是為了鄰居們聊天時有個座。前來聊天的鄰居都誇張阿婆「手藝好」。社區的工作人員也常常來探望她，不少人手上都戴著阿婆織的手套，「阿婆不容易的，這麼大年紀了」，「她就沒想著賺錢，現在一塊錢能買什麼」。最近張阿婆剛花了一百塊錢買了個湯婆子，她心疼不已，但一想到「灌一次水可以暖一夜」，雖然貴了點，浪費了點水，但也值得了。
這幾年中，張阿婆用她的巧手一針針地織著手套，而那一雙雙手套，既溫暖了寒冬里的人，也溫暖了張阿婆的晚年時光。寒冬里，有裹著厚實衣服清理著垃圾的環衛工人，有天不亮就開始擺攤的菜農，有凌晨三四點就起來準備的早餐鋪阿姨，也有風裡來雨里去的外賣小哥。他們平凡的堅守讓我們在冬日裡有一份溫暖的早餐，有一個整潔的街道。也正因他們的付出，這個嚴冬才讓人倍感溫暖。（文/圖 董鵬 范心蕙）騰訊大蘇網獨家原創稿件，未經授權，嚴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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