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鍋，成績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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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出生在匱乏年代的貧困家庭中，又是個發育遲緩的孩子，所以在不太夠年齡入學的班級里，秀秀是個子最矮、年齡最小、永遠坐在第一排邊上的那個。又因為頭髮是稀疏細軟的淺黃色，配上蒼白無辜的臉，跟那些皮膚黝黑個頭高大的同學們在一起，更顯得柔弱渺小。
男同學正是調皮搗蛋的年齡，每天的樂趣之一就是欺負女同學。叫女同學的小名，給她們取各種外號，堵在門口不讓過去，用粉筆頭擲腦袋，二十多人的教室里總是雞飛狗跳。秀秀是攻擊難度最低的一個，雖然被挑釁時候她並不忍氣吞聲，但奈何反擊力量薄弱，特別是進入到拳腳相加的實戰階段，單薄矮小的她很快就被打敗。
她覺得學校里最安靜祥和的時光，就是老師在講台上講課的時候了。她們說模樣差不多的拼音字母，還有算不明白的加減法，在她聽來簡單而且有趣，並且這時候不用擔心有誰來挑釁自己，專心而放鬆地聽老師講課真幸福啊。
期末考試成績公布那天，老師有些神秘地讓大家猜猜，班上成績最好的那個人是誰？小夥伴們七嘴八舌地議論，秀秀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是最好的，因為她記得有一個拼音自己寫錯了。
老師大聲說出了她的名字，並且讓大家掌聲祝賀。秀秀看著老師的笑臉，第一覺得她的眼神那麼親切。同學們都有了幾秒鐘的遲疑，然後不太整齊的掌聲想起來，她能感覺到肩膀上後腦勺上有意外的眼光落下來，溫熱到似乎發燙。
秀秀很快感覺到了這次優異的成績帶來的福利。老師先是把自己的座位調到了中間位置，老師講課時候的每個眼神都像是落在自己臉上；她們做作業的時候，老師在教室里來回走，現在走到她面前總會停下看看；提問的時候連續幾個同學都答不對的題就讓她起來回答；還有時會把她的作業本在班裡傳閱。同學們對自己也客氣了很多，男孩子不再主動攻擊她，更沒有人再跟她動手打架；而女孩子開始願意跟她一起玩，有時還會問她這道題該怎麼做，下課了她們拉著手去做遊戲。
秀秀覺得自己真的是班級里的一員了，甚至是很重要的一員。她漸漸覺得男同學也沒有那麼討厭，有人跟她鬧玩她不再惱怒，有時甚至會故意去搞惡作劇。學校里的每個角落都是晴朗的，即使偶爾跟同學鬧點小彆扭。
讀五年級的時候，秀秀轉學了，進了縣城很大的中心小學。第一次月考她考了滿分，跟另外一名同學並列第一。戴著眼鏡的數學老師把她叫進辦公室，試探著問：「這次考試，你真的是自己獨立完成的？」秀秀記得自己當時脖子都快紅了，有汗從全身的每個毛孔鑽出，但她很快就清清嗓子對老師說：「當然，滿分還能作弊么？老師不相信的話，可以換一套題我現在做。」她看到老師有些不好意思，擺著手對她說「不用不用，老師相信你。只是沒想到---在農村還有你這麼優秀的孩子。」
很多年後，秀秀成了一名普通的中學教師，她對班裡的每個學生都溫柔而親切，她經常對學生們說：「成績不是一切，但身為學生，優秀的成績給你帶來的自信最有說服力，而這種自信會讓你感受到更多陽光和快樂。」
她反對以成績對一個學生論等級，但也不贊成一談成績就等於忽略了素質。畢竟對大多數孩子來說，以認真的態度和良好的習慣對待學習，就能取得不錯的成績，這完全不妨礙他們提高綜合素質啊？尤其對於那些原本一無所有的孩子，成績可能是他們成就自己最得利的武器。
她還想說的是：
一個外表邋遢的女人，沒人願意聽她講內在美；一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沒資格說什麼賺錢的能力。
不要在該談成績的年紀空談素質。影響你素質的，根本不是成績。這個鍋，成績不背。
作者
橘子：70後中年大嬸，資深偽文青。微酸微甜微微圓，愛油鹽醋也愛酒棋花。不以文字謀生謀愛，但願意為它保留最長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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