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凱隨筆 II 看《芳華》追憶軍旅過往
看《芳華》,追憶軍旅過往
新年第一天,有著同樣軍旅情緣的兒子,請老爸老媽去看《芳華》。
近來,《芳華》已然成為焦點。人們從社會現象,藝術取向,價值觀念,軍旅實際等不同角度,有褒有貶,有棒有罵,有的趨之若鶩,有的不屑一提,一時形成這些年少見的熱議。
其實,不管看啥,都會見仁見智;本應該各看各的,不必揣度;而不必人云亦云,強人所難。對待「芳華」,也該如此。
曾在軍旅浸潤二十多年,自認看待世事還算客觀。可去看《芳華》,還是帶著幾許複雜難言的心情。當靜默看到最後,一曲《絨花》縈繞迴旋,有人哭的一塌糊塗,我卻默然起身離去。
看的是《芳華》,牽連著的卻是自我過往。《芳華》的前半部,不過是拉開了花架子,俊男靚女,說說笑笑,文苑小眾,蹦蹦噠噠,並無觸動心靈之點,只能引來種種驚嘆,憑這些是不會讓人落淚的,只會對那時的軍旅充滿好奇。而那些生死戰場片段,雖顯突兀,但卻沉重,沒有直白點明,卻是人人皆知,皆因政治外交全局需要,鮮少有人觸碰那場戰爭題材。可作為曾經的軍人,還是知道也懂得的。
《芳華》中雷鋒式人物劉峰,因所謂「作風」問題被下放到邊防部隊,這種明顯的不公不義,對屢被欺負的何小萍來說,確是不小的震撼和衝擊。而當文工團為邊防連演出時,主角因故不能上場,需要B角何小萍頂替,何因心灰意冷,佯裝生病,調包體溫計。最終小伎倆被識破,政委並沒有直接揭穿,而是在何上場之前,特意向觀眾說明何是帶病堅持演出,以致台下官兵喊出向「何小萍學習」的口號。正是政委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以及台下官兵的熱切期待,鼓舞激勵了何小萍。她眼睛濕潤了,這是她第一次當主角,第一次被信任,第一次受觸動。儘管接下來的演出並沒有呈現,但從她流露的眼神能看出,演出成功已不言而喻。
這一情節,不由會讓人想到:政治工作是我軍的生命線。當戰士思想波動時,要把准脈,對症下藥,講究方式方法,及時做好工作,這是思想政治工作的一個法寶。回想自己在指導員任上,有一炊事員利用工作之便,把連隊一頭肥豬私自賣給鄰村一農戶。炊事班長向我報告後,及時封閉消息,沒有對外聲張,而是與那位炊事員談話,講清道理,擺明利害,循循善誘,啟發覺悟,使他受到觸動,主動承認了錯誤,並在當晚就到農戶家,悄悄把豬趕了回來。那位炊事員並未因此事受到影響,對部隊對戰友的感情依然濃厚,至今還一直保持著密切聯繫。
《芳華》文工團解散的場面,儘管有些誇張,但也確是那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凡當過兵的人,都會經歷撤編、換防、調動、轉業、退伍等等人生轉換。別說是在那個年代,就是現今在部隊,無論個人面臨多大困難,都必須無條件服從命令,聽從指揮,不會有誰說苦喊難,也沒誰會向組織伸手。我的老部隊高炮旅,在精簡整編中,總共五個營,有四個營被一紙調令,從泰山腳下調防去了中原各部隊。官兵中有的正處熱戀,有的立馬兩地分居,卻沒誰向組織提個人要求。我當連指導員、營教導員十年,曾送走一批又一批、一茬又一茬朝夕相處的戰友。每每唱起《送戰友》,無論走的,還是留的,都是相擁而哭,淚流滿面,戀戀不捨,難分難離。記得有一年老兵退伍,在全連大會上,連長宣布退伍名單後,當我起身講話時,還沒等說「今天不許哭」,下面已經哭成一片,一個個成了淚人。是啊,就是部隊這個大家庭,把大家從天南地北匯攏凝聚在一起,在共同的軍旅生活中,了解日深,感情益深,一同攜手譜寫青春的光彩華章,真正結下了「一朝戰友、終生兄弟」的深深友情。尤其是經歷了血與火的考驗,那種刻骨銘心的生死戰友情,更是純而又純,凈而愈凈,不帶世俗偏見,毫無功利色彩,真正成為一輩子甚而世代的至珍至寶。
《芳華》反映戰爭的血腥鏡頭,只有短短數分鐘,但帶給人的震撼和激蕩,直捅神經中樞。炮火連天,槍彈橫飛,殘肢斷體,血光飛濺,戰士紛紛中彈倒下,醫護人員冒死搶救……這種場面立時讓人呼吸發緊,頭腦眩暈,再次把人拉到老部隊當年參戰的那場南疆輪戰。全體指戰員在任務艱巨、環境惡劣、敵情複雜、戰鬥頻繁的作戰方向,堅守了343天,參加大小戰鬥千餘次,殲敵6千餘人。有些戰友犧牲在戰場,有些戰友如原明、韋昌進、都昌林等成為全軍著名的戰鬥英雄。去年,戰鬥英雄韋昌進被中央軍委授予「八一勳章」榮譽稱號。對那短短數分鐘的畫面,應該這樣詮釋:烈士活在人們的記憶里,人們活在烈士的事業中!
當那曲《絨花》響起時,有很多人都在落淚。能看懂《芳華》,能聽懂《絨花》,並不需要那麼耗神費力。《芳華》不是沒有瑕疵,編導也不是完人。《芳華》只有片段,不可能窺視全局。而《絨花》已成經典,再聽還是那麼令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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