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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真的掉餡餅了!》老老葛講聊齋

圖詠 文字交情自有真,虛名高雅悔知人。秀才應愧儒冠誤,滿室金錢不療貧。

山東濱州有個窮秀才,一天夜裡正在書齋里讀書,忽然聽見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個白髮老翁,相貌看上去很古樸。問他什麼事,老翁說想來拜訪一下秀才,聊聊天。於是秀才把就他請了進來。

進門坐下,秀才問老翁姓氏,老翁自稱道:「敝人姓胡,實在不是凡人,是狐仙。因為仰慕您的學識淵博文才高雅,所以希望能和你交個朋友,能朝夕相處請教學問。」

秀才原本來生性曠達,聽說對方是狐仙,也不以為怪,便同這位老翁談古論今起來。

言談之中,秀才覺得這狐仙老翁知識淵博,所說的話,都十分深刻、富有哲理。秀才從心眼裡感到佩服,留他住了很久。

一天,秀才悄悄地祈求老翁說:「老先生您和我相處多日,覺得你特別寵愛我,您看,我如此窮困,可不可以幫幫我呢?你是仙,只要一舉手,金錢應該就會馬上就來的,何不稍稍幫助我一下呢?」起先老翁沉默不語,好像認為不能這樣做,過了一會兒老翁笑道:「這件事是很容易的,不過要有十幾個銅鈿做本錢才行。」秀才一聽心花怒放,立即按他的話拿來了十幾個銅鈿。

於是,老翁和秀才一起進一間密室中,老翁口念咒語,把銅錢拋向空中。一會兒,有成千上萬的銅錢從屋樑上叮叮噹噹地掉了下來,好像下暴雨一般,轉眼之間銅錢就淹沒了膝蓋,秀才拔出腳來,可是銅錢又立刻淹沒了腳踝,一丈左右寬的房子,鋪在地上的銅錢大約有三四尺深。老翁這時才回頭對秀才說:「這下能完全滿足你的願望了嗎?」秀才興奮地說:「足夠了!」老翁手一揮,錢雨一下子就停了,這才鎖上房門一起出來。

秀才暗自驚喜自己突然發財了。他等不及了,只過了一會兒他就到房裡去拿錢用,進屋一看,剛才滿屋的銅錢都沒有了,只有作本錢的十幾個銅鈿還在。秀才大失所望,出來很生氣地對著老翁大喊,責怪老翁騙人。老翁也生氣地說:「我本來是想和你做個文字之交的朋友的,不是想和你一起作賊!要想稱你的心滿你的意,那你只能去找梁上君子交朋友了,老夫不能遵命!」於是一甩衣袖,拜拜了。

【老老葛說】

聊齋就是這樣,簡單的故事總是有一番寓意。一個窮秀才窮得發瘋,懇求一個不請自來的所謂狐仙替他精準扶貧。狐仙故意作弄秀才,不知道從哪裡借了些銅錢來,下了一陣錢雨讓秀才高興一陣,空心湯圓吃過之後依舊空空如也,就像童話故事漁夫和金魚中的老太婆一樣,轉眼就回到舊社會。還挨了狐仙一頓臭罵:「我本與君文字交,不謀與君作賊!便如秀才意,只合尋樑上君交好得,老夫不能承命!」像你這樣的人,只配和賊骨頭交朋友!這狐仙也真是,朋友是你上門來交的,只能說你自己眼睛有毛病,認錯了人。

現在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會說:「天上不會掉餡餅」。可是生活中總有不少人,一邊嘴裡這麼說,一邊眼睛卻盯著天上看,巴望著天上還是能掉餡餅下來。尤其是微信朋友圈裡,什麼轉發多少個人、多少個群,可以得到什麼優惠,可以獲得什麼獎勵,可以得到多少流量等等,於是有人樂此不疲,到頭來卻是一無所獲。更有人為此泄露了個人信息,餡餅沒有吃到反而咬掉了嘴唇。

所以說,聊齋故事雖然是胡話亂說,姑妄言之,但不能全都姑妄聽之,還得找找現實生活中的影子呢!

【原文】《雨錢》《聊齋志異》三會本 卷四 第十八篇

濱州一秀才讀書齋中,有款門者,啟視則一老翁,形貌甚古。延之入,請問姓氏。翁自言:「養真,姓胡,實狐仙。慕君高雅,願共晨夕。」生故曠達,亦不為怪。遂與評駁今古,翁殊博洽,鏤花雕繪,粲於牙齒,時抽經義,則名理湛深,尤覺非意所及。秀才驚服,留之甚久。

一日,密祈翁曰:「君愛我良厚。顧我貧若此,君但一舉手,金錢自可立致,何不小周給?」翁嘿然,似不以為可。少間笑曰:「此大易事。但須得十數錢作母。」秀才如其請。翁乃與共入密室中,禹步作咒。俄頃,錢有數十百萬,從梁間鏘鏘而下,勢如驟雨,轉瞬沒膝,拔足而立又沒踝。廣丈之舍,約深三四尺已來。乃顧語秀才曰:「頗厭君意否?」曰:「足矣。」翁一揮,錢即畫然而止,乃相與扃戶出。秀才竊喜,自謂暴富矣。

頃之,入室取用,則滿室阿堵,皆為烏有,惟母錢十餘枚,寥寥尚在。秀才失望,盛氣向翁,頗懟其誑。翁怒曰:「我本與君文字交,不謀與君作賊!便如秀才意,只合尋樑上君交好得,老夫不能承命!」遂拂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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