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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造地設廣武古戰場二風沙漸遠「六郎城」

早上6點,四姐就來開火做飯了。我也趕緊起來,喝了小米粥,吃了個餅子,和溫師傅到城裡溜達。邊走邊聊,溫師傅的話匣子打開了。

舊廣武過去也是各類寺廟眾多,據說有18座。東門外的關帝廟,修路被拆;東南角是五道廟;南門裡的三官廟、觀音廟,小瓮城裡是火神廟;西南角上古廟最多,佛爺廟、龍王廟、閻王廟、土地廟,還有座罕見的孤魂廟;西門外是馬王廟、五道廟,城北是真武廟。當然這些都已經蕩然無存了。過去主街上還有木牌樓一對。走在街巷裡,這些古物如風吹過,都散為塵埃。我們來到現在的村小學,這裡的兩顆古柏樹據說已有千年,號稱雌雄柏樹,是過去佛爺廟舊物。廟不存,樹下還有村民祭祀祈福的痕迹。

據說山陰歷史上的名人——明萬曆朝名臣王家屏的後人曾在舊廣武東街上居住。他們的宅子有兩個兩進院的四合院。邊上有三個圍房院,即偏院。現在其中的一個偏院就是溫師傅居住的地方。

溫師傅家路對面是謝家院。這也是個兩進院,外牆磚石還十分結實,內部大部分坍塌了。只一座內院磚石門樓尚存,磚雕壽星和福祿禎祥四字清晰可見。左右垂花柱頭,外側各有磚雕,圖案是可愛的小猴。

80多歲的馬老人還在老屋居住

在城南,馬家院坐東朝西,只剩下正房尚存,已經是危房了。村裡大戶馬家的後人馬老爺子80多歲了,還居住在北房裡。他說這是土改後給他家的,其他家產都被分了。大家族是維持基層村社體系的骨幹。舊時士紳都會主動承擔起地方公共事務,是中國傳統社會的中間層,起到地方社會穩定劑的作用。百年來這個層次被摧毀,文化的根基自然動搖了。

小教堂里的周末活動,年輕的媽媽帶著幾歲的孩童在後排

舊廣武作為軍事古堡,難覓像樣的老宅,不能不讓人遺憾。讓人意外的是,這裡還有座小教堂,很多村民都是教民,包括溫師傅在內。南街上一戶人家的嶄新大門上則是明顯的天主教標記。

日頭高了,羊倌們在城門洞內抽煙聊天,他們準備去城外放羊了。古堡居民半農半牧的生活,在延續先民一貫的方式。晉北一帶自古以來就是農牧並舉的地方。和溫師傅回到小廣場,幾位老人在遊客中心屋外曬太陽。張中行先生《負暄瑣話》一書書名里的負暄就是指的這個場景吧。每當年節,舊廣武村裡也是很熱鬧的,朔州民間最著名的民俗踢鼓秧歌也很有名。元宵節舊廣武街巷裡能看到民眾自發的踢鼓秧歌隊。那喧囂的鼓點,如戰陣的隊伍,無不讓人聯想到這原本就是個軍事戰陣。

有人統計,在廣武一帶發生過的歷代戰爭大小几百場。最為顯著的標記就是在新舊廣武村北側曠野上那成百上千的墳頭!這就是著名的廣武漢墓群。兩漢時期,這一帶是對漢朝對匈奴作戰的重要基地。這些墳墓的主人大多應該是軍人。當然也有一些平民的墳墓。如今這裡是羊群的食堂。南邊新建漢武帝和衛青霍去病君臣高大石雕像,面向南方,正對長城。還樹立起高大的廣武石牌坊。按說漢武帝君臣的對手是匈奴,應該朝北方才合適。

舊廣武300多戶,1700人,大多勞力都去外地打工了,古堡空蕩蕩的。他們中還有多少人是歷代戍邊將士的後人呢?

出西門,我和溫師傅過高粱地、黍子地、黑豆地,穿過只有微弱水流的西陘溝,來到西南方的山前地帶。我要去的是地方當地人稱六郎城。當然所謂楊六郎故事是小說家言,不能為信。但史書中確實記載楊業曾出西陘口,側擊雁門關前的遼軍取得勝利。應該就是從這裡突出,進入舊廣武,從而進攻駐紮新廣武一帶的遼兵。但那似乎只是個別戰例,六郎城的長期擁有者應是遼軍。我們沿著小路爬上一座小山崗,這是六郎城,利用溝谷一側的東部夯土牆斷續尚存,西部山崖一側的夯土最為高大,還可以分辨出多個馬面的形狀。西北開一門,門外有土牆,可能是過去的瓮城殘跡。南部山上是明代烽火台。

前幾年曾有和尚想化緣建寺,房屋蓋起來幾間,後荒廢。一對新做的漢白玉門獅在荒草間尷尬的站著。溫師傅說過去的城上水源不夠,所以才有東部在溝谷里的夯土城牆,估計是為了控制水源而修。

那麼這座俗稱六郎城的小堡是哪個時代的呢?山西文物考古學者早年在這裡採集到北齊布紋瓦、遼金時期的黑釉和白釉瓷片,明代瓦片等物。他們認為這裡是北齊神武縣城所在地。依據是清光緒《山西通志》上說北齊的神武縣在此設置,北周、隋延續,唐代省並,遼代復置。

但清人的這個說法多有混亂。《魏書·地形志》里記載神武郡屬於僑治朔州,在今壽陽一帶。《隋書·地理志》誤記北魏朔州在今天的朔州。實際上北齊時期才開始將朔州設置在如今的朔州。《遼史·地理志》記載:「武州,宣威軍,下,刺史。趙惠王置武川塞,魏置神武縣,唐末置武州,後唐改毅州,重熙九年復武州,號宣威軍。統縣一:神武縣,魏置,晉改新城,後唐太祖生神武川之新城,即此。初隸朔州,後置州,並寧遠為一縣來屬。戶五千。」遼代的地理志是元代人所做,內容錯亂的也很多。這裡說北魏的神武縣是李克用的出生地。但李克用出生地是在應縣,應縣七里鋪村已經發現李克用墓地。如果應縣就是神武縣,自然遠在南邊的這座「六郎城」不是神武縣治。

看來,清人認為六郎城北齊神武縣故城的觀點是失之武斷了。

不管是否真是神武縣城所在,從出土文物還是可以認為,六郎城在北齊時曾是雁門關前設置的一處據點,宋遼時曾繼續使用。民間所謂「六郎城」,卻曾被楊家將的敵人遼軍所用,確實有些滑稽。我們知道明清以來,華北很多地方都流傳著楊家將的傳說,在雁門關這個楊業確實戰鬥過的地方出現,就更不足為怪了。

真實的歷史總是那麼無情。楊家將故事更多存在於普通民眾的記憶里,而不是歷史事實。我們理清這些亂麻對冷靜思考歷史的複雜性會有所幫助。

風起了,我站在六郎城上北望,東北方向的舊廣武城近在咫尺如圖畫。1500年前西陘口上值班的北齊武士也是時刻警惕著巡視山川的。歷史的風沙漸漸遠離了六郎城,我們的記憶卻不能停步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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