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力自畫自說?油畫《水仙迎春》

最新 01-13

當代後印象主義

李自力亞麻布上油畫《水仙迎春》

45.5 X 33.5 cm， 2003

【自畫自說】

時間：臘月

地點：家裡廚房，法國巴黎

早晨，妻子從花園的雪地里剪回幾株水仙，裝入法式瓷瓶置於廚房窗台上，側對著東邊射來的光，親切暖心。

說到水仙，最早是在小學班主任老師辦公室里認識的。

寒假後開學，顧老師窗台上每年的標配是：一個沉穩帶釉扁瓷盆，盛著水，雨花石一粒粒輕輕壓著白色的鬚根，曼妙長葉一根根排著隊地從清水裡豎起綠來，相互簇擁著，濕潤潤，秀盈盈；半把月後，堅挺的花桿筆直向上，長出一顆顆鈴鐺般的花苞，由一層剔透的薄膜包裹著，蘊含著一股欲爆裂的青春活力……終於有一天，綻放了，六個雪白無瑕的小花瓣敞開了，袒露出正中鑲嵌著的乳黃色圓盤花芯，極似那美麗的宮中酒杯，散發出黃金歲月里清純淡雅的幽幽香氣。

一個說「平凡樸實」，一個說「高貴優雅」，老師啟發著，同學們爭先恐後說出了許多水仙的好：「觀賞性強」，「堅韌不屈」，「可以聞香」，「不畏嚴寒」，「……」，……

當年她才三十上下，倆兒子與我基本同齡。業務過硬，才貌雙全，老師間都叫她「金鳳凰」，可我總覺得她更像「水仙」。我不敢當面贊她，就一直埋在心底，一直沒敢。

瞧她！秀眼濃眉、短髮幹練，淺色弱透視襯衣下總是搭著黑色旗袍裙，走起路來兩手前後微擺，風姿綽約。那回兒不抹口紅，天天素顏呈現卻也難掩其生活慣了的小資情懷。

世界權威心理測試表明，孩子多半因美好而用功，小學老師的漂亮和魅力往往是孩子們興趣的起點和力量的源泉。自從認識了水仙，我有意無意經過老師的窗前總不乏傾身探頭看一眼盆里長出的新姿，偶爾，祈盼的眼光恰巧能與老師對上，她會花兒一樣地用微笑給予期望和鼓舞，這每每就是我一整天孜孜不倦的動力。

她是我愛上的第一個女人，我們整整相處了六年。

我的聰慧能幹，我的刻苦好學，我的志向愛好，我的脾氣任性，我的調皮詭計……一切她都了如指掌。該呵護時無微不至，該嚴厲時絕不手軟。

「特別的孩子需要特殊的對待」她會為了我與同事翻臉；她會想盡辦法，衝破阻力為我爭取一切可能的學習和鍛煉機會；「這孩子將來一定與眾不同」她會為我自信到拍胸脯擔保和承諾。

而我，雖幺蛾子不少，調皮搗蛋事多，可關鍵時刻卻總是她最可靠的左膀右臂。她突然病假，我會走上講台做起小老師；遇到評比活動，我會組織同學寫出全校最好的板報和布置出最漂亮整潔的教室；公開課上若遇冷場，只要叫我總能暖場；學習成績，那可是只一不二的。為她爭光，動力最足，我爭來過名目繁多的榮譽，關鍵是爭回了不少面子：五好、三好、航模、船模、書法、繪畫、乒乓、詩歌、朗誦、氣槍、電訊等各種獎項。毫無疑問，默契、心愛是我倆之間的主旋律。

初到法國頭一年，我搬了八次家；國內，顧老師共換了三個單位也搬了三次家，我們失聯了。

第二個千禧年我開始了漫長的尋找，網路、信件、電話、託人，窮盡了所能……終於，我們重逢了。

「看到伐？儂啊，就是個與眾不同的料」老師得瑟啊！

「跟小時候一樣」我說「還繼續為您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