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動畫情結給《大世界》，一種時代感動給《無問西東》
作者 | 欒延群 編輯 | 小料
《大世界》和《無問西東》在同一天上映了，卻遭遇了各自的「困境」。
《大世界》有著不俗的口碑，不過面臨著同日8部新片的市場分割，排片僅有2.3%，這也是光線彩條屋影業出品的動畫電影中，排片最少的動畫作品了。《無問西東》排片處境相對好些，有近20%的排片，卻曝出「被水軍惡意差評」，在口碑對影片影響越來越重要的當下，這種行為無疑為影片蒙上一層「陰影」。
《大世界》與《無問西東》的故事架構與題材屬性，雖算不上成功的商業之作，但從電影創作態度和情懷上，卻稱得上真誠。馮小剛、徐崢、黃渤、章子怡、黃曉明、王力宏等圈內名人紛紛為它們站台、打call。當下，中國不缺成功的商業片，卻缺少專註於電影事業、願意為一部作品精心打磨的電影工匠。
800多個鏡頭，44000張動畫
一個人完成的「手工藝活」
在《大聖歸來》里看到了中國動畫電影技術的日益成熟，在《大魚海棠》里看到了中國動畫美術風格上的靈動美感，在《大護法》里看到了中國動畫電影分級制度上的主動積極，在《大世界》里則看到了中國動畫電影種類上的百花齊放。
與《大聖歸來》、《大魚海棠》、《大護法》等動畫作品相比，《大世界》更像是一部獨立動畫製作，導演劉健更像是一個小作坊式的「手工藝人」。他身兼導演、編劇、製作人等多種身份，獨立繪製800多個鏡頭、44000張動畫，創作時長達三年之久。
很多人好奇，一個人獨自創作三年不寂寞么？
「這個工作方式對我來說比較適應，因為我是學畫畫的，也習慣一個人面對作品，三年時間下來可以說是累並快樂著。」劉健說，他堅持著朝九晚五式的上班節奏，平均每天工作8至19個小時，身體上雖然勞累，精神層面卻是快樂的。
光線董事長王長田說，「與劉健導演一起吃飯，完全感覺不到他心裡住著這樣一頭野獸，卻任性的用三年時間一幀一幀繪製，任性編排所有人的命運，任性給我們講了這麼一個大道理，還打動了我。」
跟別人的侃侃而談相比，劉健導演有著「手工藝人」的不善言辭。看到他的時候，永遠是很低調地站在那裡，散發從容微笑的一個智者形象。
《大世界》延續導演劉健《刺痛我》的黑色幽默荒誕風格，以南方一座小城為故事背景，講述工地司機小張為了挽救和女友的愛情，搶劫了地產大佬劉叔的100萬巨款，引發連鎖反應。裡面人物涉及殺手、民間科學家、殺馬特情侶等，這些勢力紛紛對小張展開追逐。
在中國動畫電影里，這種敘事風格較為罕見，而真人國產電影里，很容易聯想到寧浩執導的《瘋狂的石頭》。《大世界》的故事，也讓出演過《瘋狂的石頭》的徐崢和黃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看完電影后，徐崢說，「如果讓我和黃渤來出演，也會來的，鼓勵導演拍成真人電影。」
《大世界》里動畫背景里的理髮店、網吧、賓館、小吃店等充塞著中國觀眾周圍隨處可見的環境元素，有著濃郁的生活氛圍。黃渤在金馬獎為這部電影頒發獎項後，也再次感嘆電影里所呈現出來的那種「市井氣味」、「時代氣息」。
《大世界》很幸運，有著柏林電影節、金馬獎、平遙電影展多個電影節獎項加持，也獲得圈內電影人的青睞。光線傳媒董事長王長田、導演徐崢、黃渤等紛紛為他站台。
投資過億的這部電影
終於在6年後上映
《無問西東》在清華大學舉辦首映禮的那天，主創章子怡、黃曉明、王力宏、陳楚生、米雪等人都來到了現場，回顧電影里眾人還較為青春的臉龐，時間一晃6年過去了。
小官關注這部電影是在2014年，中國電影頻道舉辦的一次80後導演的盛典，當時站在台上的有正處在跨界中的演員鄧超，作家韓寒、郭敬明，還有路陽以及現場唯一的女導演李芳芳。
導演李芳芳
6年的時間，鄧超的《分手大師》、《惡棍天使》，韓寒的《後會無期》、《乘風破浪》，郭敬明的《小時代》系列、《爵跡》，路陽的《綉春刀》系列……都早已上映，或取得不錯票房，或獲得不俗口碑。對於李芳芳來說，這6年的時間或許太漫長、太煎熬。
《無問西東》採用四個時空的多線敘事，每個時空中的人物命運又有著交接和影響，影片最後凝聚成一條情感河流。主演之一黃曉明說，他已經是第三次看《無問西東》，但依舊是看一次哭一次。尤其是片尾的7分鐘片花，泰戈爾、梁啟超、梁思成、林徽因、徐志摩、錢鍾書、朱自清、沈從文等風骨卓絕的歷史名人與國學大師都一一登場成為整部電影被觀眾鼓掌次數最多的電影情節。
《無問西東》七年前開始籌備，六年前開拍，投資過億規模，上映卻是兜兜轉轉多年。導演李芳芳雖有著「李安師妹」的稱號加持，在導演領域還是新人的狀態。而在這之前，她的履歷上還只是：拍攝過《80後》，16歲出版散文集《17歲不哭》，並改編同名電視劇。
而在2012年之前，電影市場還算不上大火的階段，請來章子怡、黃曉明、王力宏、張震、陳楚生等明星陣容，確實令人好奇。章子怡說，她是被劇本感動，在飛機上看劇本就已經哭得淚如雨下；黃曉明說，他一口氣看完了劇本，並兩次落淚，就決定了加入這部電影；張震說，從劇本上能看得出導演花費了很多心思，情感直接純粹。
而李芳芳為了籌備這部電影，團隊花費了14個月查閱了百萬字文字資料、近11萬張圖像照片，而電影里的筒子樓模型也是通過資料查閱製作出來的。還有電影里的背景故事人物，所呈現出的狀態，在末尾7分鐘片花彩蛋里可以看出創作背後的用心。
《前任3》能夠逆襲
《大世界》《無問西東》為何不行？
《無問西東》和《大世界》上映第一天，便被《前任3》超越逆襲，從口碑來看，三者相差無幾，《大世界》甚至是三部影片里口碑最好的一部，不過這樣一部成人動畫電影，首日排片僅2%左右，票房未超過100萬元大關。
而在電影上映的前半個月左右，一位地方院線經理與小官聊到《大世界》這部電影，「我們這裡一直沒有這部電影的消息，估計這部電影排片在我們這裡每天頂多一天安排一場。」
也有人建議劉健說，拍成一部合家歡影片或許更受市場歡迎，他說興趣最重要，電影創作只是一個表達方式。而這部電影製作人楊誠則認為，作為一個製片人，首先的責任就是要充分理解導演的創作。他認為，國產電影有太多空白需要去開拓，《大世界》則彌補了成人動畫電影類型中的空白。「從現金投入來說，是非常低的，近乎零成本，因為消耗的是主創的時間，從創作上來說，它是無價之寶。」
相比《大世界》，《無問西東》則有章子怡、黃曉明、王力宏、張震等明星陣容加持，不過有前車之鑒《羅曼蒂克消亡史》的案例，明星陣容、口碑很難為一部偏文藝氣質的影片增加商業籌碼。同《羅曼蒂克消亡史》一樣，影片敘事結構新穎，卻在觀影習慣上難以吸納當下的觀眾。
可以說，在講故事上，《無問西東》和《大世界》都在挑戰著當下觀眾觀影習慣上的「禁忌」，成人動畫電影在中國觀眾里還未形成習慣，而多線敘事、跳躍式剪輯也造成觀眾難以連貫的觀影習慣。
同時在票補策略上，賀歲檔《芳華》、《前任3》等影片都先後開啟了8.8元、9.9元看電影的優惠，《無問西東》、《大世界》這類靠情懷和口碑營銷的片子，顯然無法「點燃」全國觀眾的觀影熱情。而在宣發上，之前承包影片宣發的淘票票和貓眼，在這兩部影片上卻鮮少看到他們的影子。
相比《前任3》，兩部影片少了一種普及全社會的情感共鳴，《大世界》的受眾群體是熱愛動畫電影的成年觀眾，《無問西東》號召的是清華大學這類高學府知識分子和白領階層。相比暑期檔、國慶檔燃爆的幾部影片，《無問西東》、《大世界》在觀眾性別層上，更多的受女性觀眾喜歡，佔比在56%~58%之間，二線、四線城市佔據了前兩席位。
不過，賺錢對兩部影片已經沒那麼重要了，王長田說，「中國應該多一些這樣任性的作品和導演，有些電影賺錢了，但是還是覺得不舒服，有些影片看起來賠錢，但也賠的值。」而據劉健透露，《大世界》除了將在國內上映外，還將在30多個海外國家上映。而對《無問西東》來說，等待6年時間登上院線，已經是不錯的回報。
匠心和情懷面前，這批電影人或許早就放下了資本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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