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漫雜談】關於反烏托邦的本質

近幾年反烏托邦題材以其宏大的世界觀和深刻的思想內涵，吸引了很多喜歡優秀劇情的觀眾。

提到反烏托邦，很多人會想到高度發達的科學技術、便利高效的生活方式、科學至上的價值觀、以及在個性逐漸淡化的大環境下追求正義、平等、自由的主角們。

大部分人在看過反烏托邦題材以後會得到很多啟發，諸如人工智慧存在的風險、對於自我存在與自我意識的探討、技術泛濫與精神匱乏的矛盾。

其實這些都只是表面現象，反烏托邦可以不悲慘，也可以沒有科技，甚至可以沒有人，但是有一樣東西少不了，那就是"極權主義"，反烏托邦的本質，就是反極權主義。

接下來解釋一下「極權」在「反烏托邦」作品中的具體表現：

1）極權的初級形態

統治者靠著力量壓迫、人身威脅等強硬手段，來鞏固自己的統治，並確保社會秩序。

代表作品為《來自新世界》，故事講述的是1000年以後，人類經歷了一場大滅絕，倖存下來的人生活在各種小村落中，生產方式也是自給自足的模式，大人會定期處理掉危險的孩子，以確保其他人類的安全。其實來自新世界就是典型的沒有沒有科技泛濫的反烏托邦，人們的生活狀態似乎更像是烏托邦的狀態，看不出極權主義。但是如果將目光放開，將受人類壓迫、視人類為神明的化鼠列加入人類社會之後，就得到了完全不一樣的結果。

曾經一部分人通過改變另一部分人的基因，將另一部分人變成了化鼠，實現了絕對的階級壓制。人類又通過咒力這種恐怖的力量，實現了少數人對多數「人」的統治。以這種方式實現統治是極權的初級形態。

2）極權的進階形態

前面所說的初級形態其實是一種理想化的狀態，在文明程度較高的反烏托邦社會中，統治者不會表現的如此露骨。他們會通過間接的手段固化階級、限制思想。

《屠殺器官》中美國議員有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對我們而言，海的那一側必須成為戰場」，於是他們暗中派保羅去不斷引發戰爭。人為製造的戰爭，可以讓小國家們無暇顧及自己的權利，穩固自己霸權的地位。

《心理測量者 劇場版》中，對於處在戰爭中的底層公民，有更加細緻的描寫。在故事中，一個戰亂中的國家建立了名為「香巴拉」的特區，特區中一片繁華，而特區外則是戰爭留下的的滿目瘡痍。特區內的治安交給系統管理，只有「犯罪係數」達標的人，才有權利從戰火紛飛的外部進入特區。但是有大部分人被視為「潛在犯」，強制戴上項圈，一旦有犯罪衝動，就會被立刻處死。像家畜一樣沒有自由、沒有人權的地方苟活著的底層人民，卻對現在的生活十分滿足，甚至還發自內心的感謝統治者。

通過人為的製造戰爭，優勢方不主動終結戰爭而是保持戰爭的持續進行。這都是為了消耗掉反烏托邦社會下過量的產品，並間接製造貧窮，這是為了讓底層的人民無暇顧及自己的權利。與此同時，統治者會有意的向底層灌輸知識有罪的思想，看似各司其職分工明確，實際上人被視為特化了某項長處的工具。

極權的進階形態的基本策略是「愚民」，人為製造「費拉化」的民族，費拉化的個體沒有追求、沒有權利意識、麻木而被動，是最容易統治的。

3）極權主義的高級形態

反烏托邦社會講求效率，所以在更高形態下的極權，採用的方式是更為直接的精神管控。

《心理測量者》就是個非常直觀的代表。城市由「西比拉」系統掌管，並將居民以具體數值進行評定，這個數值決定了人的一生，系統會為人找到最合適的工作，最合適的伴侶，與此同時，系統也會監控人的思想，容不得半點犯罪動機。系統在帶來秩序的同時，也給每個人戴上了枷鎖，最可怕的是，在不斷的洗腦、不斷地清除異類的過程中，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枷鎖的存在。如同溫水煮青蛙一般，變得任人宰割。

我們可以發現，在反烏托邦的世界中，技術越發達 極權的手段越溫和，但也越堅不可摧。

正因如此，這類作品經常會令人心情沉重，因為當你開始理解作品內涵的時候，會發現它們的本質不是謳歌平等、自由，不是探討個人意識的重要性，更不是告訴我們應該豐富精神世界。

烏托邦的本質是塑造出極權之下人類的無力感，是告訴我們在那種世界自由和平等根本不存在，是警醒世人在靈魂被剝奪的那一天到來之前，早點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