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與秦始皇有曖昧的「巴清」?
原標題:傳說中與秦始皇有曖昧的「巴清」?
(圖片截選自江西衛視《經典傳奇》欄目)
撰文:秦夢蒹葭,嘉蘭,花間
參考資料:王子今:《秦漢時期的女工商業主》(《中國文化研究》2004年秋季卷)
其實關於寡婦清的科普,網上已有不少,連百度百科都補充的相當全面,本文僅作一些歸納補充:
1、關於寡婦清的史籍記載及人物生平考證
(1)《史記?貨殖列傳》:烏氏倮畜牧,及眾,斥賣,求奇繒物,間獻遺戎王。戎王什倍其償,與之畜,畜至用谷量馬牛。秦始皇帝令倮比封君,以時與列臣朝請。而巴寡婦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數世,家亦不訾。清,寡婦也,能守其業,用財自衛,不見侵犯。秦皇帝以為貞婦而客之,為築女懷清台。夫倮鄙人牧長,清窮鄉寡婦,禮抗萬乘,名顯天下,豈非以富邪?
(2)《漢書·卷九十一貨值傳第六十一》:巴寡婦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數世,家亦不訾。清寡婦能守其業,用財自衛,人不敢犯。始皇以為貞婦而客之,為築女懷清台。
(3)司馬貞《索隱》:「《漢書》作『巴寡婦清』。『巴』,寡婦之邑。『清』,其名。」
(4)裴駰《集解》:「徐廣曰:『涪陵出丹。』」
(5)張守節《正義》:「《括地誌》云:『寡婦清台山,俗名貞女山,在涪州永安縣東北七十里也。』」
(6)《太平御覽》卷一七七引《史記》又直稱為「蜀寡婦清」: 「 蜀寡婦清,其先得丹穴,徐廣曰:涪陵出丹也。而擅其利數世,家亦不訾。謂其多不可訾量。清,寡婦也,能守其業,用財自衛,不見侵犯。秦皇以為貞婦,而為築女懷清台。 」
(7)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引中井積德曰:「『懷』,疑女之姓氏。」
而對於「秦皇帝以為貞婦而客之,為築女懷清台」的說法,又有這樣的分析: 雖稱「始皇帝」,而是事蓋在未并吞之時,故軍興有資於其力也,非徒嘉其富厚。 這樣的分析可能是有道理的,但是否真的如此尚待考察論證。另外有人依據民間傳說,認為巴寡婦清晚年將自己的全部財富捐給長城工程,也並無史實依據,尚待考察論證。
由此可知人物生平:姓:不詳
名:清
後人稱:寡婦清、巴寡婦清、懷清、巴清
籍貫:秦國巴郡枳邑枳里鄉人(今重慶長壽區)
從事行業:硃砂及其產品
婚姻狀況:丈夫去世
家庭情況: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數世,家亦不訾
主要事迹:
稱霸硃砂業,其家族為秦修築始皇陵提供大量礦產;
(有學者推測清或以世家大族地位助秦穩定巴地,又以豐厚家財助秦霸業,故而得始皇青睞)
養奴僕私兵或以萬計,禮抗萬乘;
秦始皇以為貞婦而客之,修築懷清台。
2、關於「寡」的含義以及對寡婦清的年紀考證
(1)《孟子·梁惠王下》:「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老而無子曰獨,幼而無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
(2)《小爾雅》:凡無妻無夫通謂之寡。
(3)甘肅武威磨咀子漢墓出土《王杖詔書令》簡冊,其中有關於老年女子經商有所優待的條文: 「年六十以上毋子男,為鯤(鰥);女子年六十以上毋子男,為寡。賈市毋租,比山東復 。」
說女子年60歲以上,如果沒有兒子,則稱為「寡」,享受「賈市毋租」,也就是經營商業,政府不徵收市租的優惠。
(4)《漢書·東方朔傳》:「初,帝姑館陶公主號竇太主,堂邑侯陳午尚之。午死,主寡居,年五十餘矣,近幸董偃。
由此可知,「寡」字所代表的含義可能是指五六十歲以上的無夫無子的老年女子。
寡婦清生卒於秦惠文王設置巴郡(前314年)之後到秦朝初期,受到始皇帝表彰出現在史料上時已有相當的年紀,至少也有五六十歲,而那時秦始皇最多也就四十歲左右。可見,始皇帝與寡婦清年齡懸殊,只有敬重無關情愛。
3、後人對「巴寡婦清」事迹及始皇帝態度的不同歷史評價
(1)宋代史學家劉攽有《女貞花》:「巴婦能專利丹穴,始皇稱作女懷清。此花即是秦台種,赤玉燒枝擅美名。」似隱約表露褒賞之意。
(2)宋人夏竦的《女懷清台銘》則批評「巴寡婦清」「婦越閨戶,預外事,是非貞也;圖貨殖,忘盥饋,是非孝也;采丹石,棄織紝,是非功也;抗君禮,乖婦儀,是非德也」,又指責秦始皇的作法是「婦非所表而表之,表貪競也;台非所築而築之,築禍亂也」。甚至認為「秦毒」之「盈」,「秦廟」之「平」,也就是說秦的政治失敗,也與「女懷清台」有關。
(3)明人王立道有《跋葉母還金傳》:「予每讀《史記·貨殖傳》,至巴寡婦清,未嘗不嘆子長之多愛而譏其謬也。夫傳貨殖已非所以為訓,清以一婦人而且得託名不朽,貪夫窶人將日皇皇焉!」他認為,對於「巴寡婦清」事迹的記錄,「使天下見利而不聞義,則子長之罪也。」
(4)明人王世貞《明故鄭母唐孺人墓志銘》:「昔者秦皇帝蓋客巴寡婦清雲,傳稱清寡婦饒財,財能用自衛,不見侵,天子尊禮之,制詔有司築女懷清台。夫秦何以客巴婦為也?婦行堅至兼丈夫任難矣。客之志風也,此其意獨為右貲殖乎哉?」他推測秦始皇的這一行為不僅僅是褒獎以產業致富,而在於「志風」,即對婦女志行堅毅,能夠承擔丈夫之重任的一種肯定和鼓勵。
有人說:巴清為什麼將自己辛苦攢下的萬貫家財一點不剩捐了,而秦始皇給巴清修了檯子,這種獨一無二的待遇,他們之間肯定有曖昧有緋聞。
然而富豪捐資多著呢,死後捐遺產更加不少,難道這些富豪名流也愛上了慈善機構的誰誰誰?
他二人,一自朝堂之上,一自山野之間,全靠自己步步為營披荊斬棘;一個縱橫天下所向披靡,一個馳騁商海風光無限,即便是有感情,那也應是叱吒風雲者之間的惺惺相惜相互欽佩之情。
而排除這兩人之間的感情,單純從利益角度來看待修檯子和捐資這兩件事。寡婦清捐資的理由很可能是,因為她無子(女子年六十以上毋子男,為寡),死之後萬貫家財很容易被人瓜分蠶食,也未必有人會妥善安葬她(這方面可以對比清末的安吳寡婦,在先秦時代「事死如事生」是當時的主流觀點,所以巴清肯定也希望自己的身後事可以被妥善料理的)。而將所有財產捐給了國家,一則讓自己的萬貫家財發揮應有的作用,二則,捐出資產換取好名聲,看在她的慷慨捐資的份上,國家會負責她的身後事,讓她不至於身後凄涼。如此划算,寡婦清自然十分樂意。至於修懷清台,明顯是表彰寡婦清的慷慨,她雖無子女,卻儼然是一位心懷天下的母親。
《史記》簡潔地將秦始皇修懷清台表彰寡婦清的原因歸結為寡婦清「能守其業,用財自衛,不見侵犯」,另有一位和寡婦清一樣被秦始皇表彰的大商人還有販馬商烏氏倮,烏氏倮以商人之身位比封君,與列臣朝請,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為富能仁、於國有功。」
為什麼烏氏倮和寡婦清同樣是因為有錢而「禮抗萬乘」,表彰的方式卻是一個封君一個修了懷清台呢?
因為男女有別。
烏氏倮能封君,在群臣之中有一席之地是因為他是男性(繼呂不韋之後商則優而仕的代表,雖然並無證據顯示他能參與決策),而不涉及政治的表彰方式:修一座以寡婦清的名字命名的檯子,很正常,非常正常。跟現在紀念某位科學家的傑出貢獻,而以他的名字來命名某項科研成果是同樣的性質。
寡婦清在商業上的成就,對政治上的支持,難道不值得被當權者表彰和紀念?難道非要是因為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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