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千山走遍之留學生遊記（七）記霍皮部落的行與感
萬水千山走遍之留學生遊記(七)記霍皮部落的行與感
加州大學北嶺分校創業寫作專業
霍怡璇（Etheria ）
（註：為了遵守某些規矩和保護個人隱私，只能公開少部分照片）
對印第安文學和此類題材的電影一向著迷的我，今年的第一個小目標便是付諸行動-探訪印第安人的部落。起初只想積累一些寫作素材，現在我所收穫的卻不止一個故事那麼簡單，更深的體會或許會影響我的以後。僅以兩天的經歷來說，我不敢將這個話題談得太深，但是經過了各種親密接觸後，還是有很多不得不說得感觸和思考。
當我開始有了這個念想後，我給很多老師朋友發了郵件，得到的大多數建議是不要去輕易嘗試，然而我骨子裡一直有種勁就是，只有親力親為了才能說服自己。在尋問了幾個旅行團後之後，終於有一個霍皮人導遊接受了我的請求，約定了行程說明了情況，我便準備好只身前往了。亞利桑那周的荒蕪有些出名，聽說過這個地方的人腦中浮現的畫面或許只是沙漠和仙人掌，但再提及霍皮Hopi，便鮮少有人知道這個部落了。
導遊和我說幾百年前的西班牙人抵達這裡後，開始肆意佔領他們的土地，並用西班牙語為此地劃分並命名為12 mesa（即十二個村落）。西班牙人興建教堂初期強迫他們交稅，直到霍皮人被欺無可欺之時，終於殺死了牧師以表反抗，尚且贏得了白人的一定尊重。如今他們最為不滿的問題是是政府的土地分配，因為文化與語言的不同，霍皮部落與隔壁的部落納瓦霍人Navajo屢次發生糾紛。其實每個印第安人的慾望都很一致很簡單-即是土地與文化保留，但實現的過程很難，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堅守。縱使他們也會到城裡去工作或者走訪，但現代社會所擁有的不足以誘惑他們放棄這寶貴的遺產，幾乎每個印第安人最後都會回歸他們的部落。
帶著堅定的信念，幾百年來霍皮人居住在這片荒涼之地，我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形容這種荒涼的詞是 beyond imagination。能到達保留區的方式只有兩種，去區外的鎮子里趕一天只有兩趟的大巴，或者開車。形影單只地行駛的公路上，一眼望去只有山石和荒原，幾座小屋和零星散布的牛羊，冬季的溫冷致使居民不願外出，遊客不願到訪。深入到山石的背後，視野之內出現了幾座壯美的峽谷-Coconino。在風雨侵蝕之後變質的岩石和礦物搭配出神奇的色彩，流淌於石間渾然天成的紋路之中。佇立在無風的山頂，層雲降得很低，草木紋絲不動，整個世界靜到只能聽見人的呼吸。
十二個小村落分散在這片廣袤的土地，我所到訪的只是其中之一- ?Second mesa。山頭的村莊是祖先的遺產，只有特殊節日人們才會頂著風上山聚集慶祝，平日里也就只有遊客經過的時候才會開放。看似醜陋的土房子在偶爾的翻修後，足以頑強地存活百年之久，而這一切的起因不過是舊時的霍皮人的傳統：早晨要在高處膜拜初升的太陽，因為太陽是值得尊敬的神父。他們用白繩將鷹的羽毛捆綁在樹枝頂端簇成小垛，這種用以祭拜的藝術品被稱之為-Paho。 如今為了水電交通等生活上的便利，人們已經遷移到了山腳下居住，泛著泥土味的居室內有兩個壁爐，木質傢具擺放於空蕩的走廊，畫著圖騰的毯子鋪在沙發與座椅上，家門口的樹是父輩種植的，當地人管會種樹的人叫「綠拇指」 Green thumb。
幾十千米的範圍之內鮮有信號塔和供水設施，霍皮人對文明社會的產物有些不屑一顧，兩三個部落的範圍內只有一所小學一所中學，大學只在白人的保留區外的鎮子里才有，可見教育也不是霍皮人非常在乎的事情。政府建設的唯一的醫療中心形同虛設，據霍皮人所說只有一個醫生在這裡工作，大部分時候他們都自己解決，如果有緊急情況就坐醫院的機場的直升機到鎮里的大醫院去治療了。
霍皮人以吃玉米和牛羊肉為主，玉米是歐洲人帶給他們的唯一的禮物。他們所種植並食用的玉米，其中有一種比較特殊-藍玉米Blue corn，藍玉米生長時必須用將一種特殊的樹葉燒成灰燼後，灰燼中所提煉的蘇打去保存顏色，藍玉米的糖分更高，做出的餅子也更有口感，類似油餅。他們對玉米的喜愛甚至頻頻體現在他們的節日習俗和藝術作品中，比如在舉行儀式時撒玉米粒，或將玉米雕刻在木頭和陶瓷上。霍皮人吃羊肉的方式與內蒙古類似，用水煮熟的羊肉和羊骨頭很多汁，湯也很醇，撒一點玉米進去稍可去一些膩味。
每周的Zumba健身舞會在健身中心舉辦兩次，每次兩小時，領舞者和跳舞者多為年輕人，有時中年人和老年人也會加入其中。霍皮人對音樂十分包容，能接受的音樂種類繁多，美洲的歐洲的亞洲的都可以為之所用，他們將傳統舞蹈融入到現代舞蹈中，在音樂中享受地擺動著身體。周末的晚上會有傳統舞蹈，霍皮人圍在篝火旁撒玉米，用當地的語言唱歌祈禱，不幸的是沒等到機會親眼目睹。
幾乎每一個霍皮人都是藝術家，他們熱愛制陶和雕繪木頭，善用鳥的羽毛做裝飾品，更有甚者去城裡的藝術學校學習，將炭筆畫和油畫帶了回來，意欲繁衍西方藝術。家中長者教授小輩手制藝術品，雕刻的圖案和背後的故事都有助於流傳他們的習俗。若有十分滿意的作品他們會以送禮物的方式互相交換，壁櫥上擺滿的藝術品便不只是藝術，甚至是和某個家人的回憶。剩下的藝術品會拿到旅遊區或者城裡去買，據說只要是霍皮人買的藝術品定然是手工製成的。
從「文明」城市走來的我，第一眼看到的只是缺水缺電、醫療條件不好、教育水平差的「不文明」，但回想起每一個霍皮人的臉上的滿足與幸福，反而又有些羨慕這種習慣了安靜和清凈的態度了，而這片土地似乎也被他們豐富的傳統文化所填滿，回看時不再顯得那麼荒涼反而多了幾分真實的富有。所以是印第安人的怨念、執念使他們仍願在這樣一個新時代，守護所有被舊時代所留下的東西嗎？我無法感同身受的是，要經受怎樣的苦難，要有怎樣強大的信仰才能如此執著。印象中導遊跟我說的一句話似乎可以作為一聲答應：我們不需要同情，我們只想要公平和土地，留在這裡就是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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