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最困難的?與生活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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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書讀完,有一句話可以即刻驚醒自己,可以讓一生都活在這樣一句話里,實在是閱讀的奇妙之處。閱讀並非逃離人生的取巧。倘若一個人拿了文字的世界來逃遁於現實的人生,不僅不可能,反而會顯得十分的愚蠢。文字是觸及內心的光芒,是刺痛精神的利劍,或者是溫暖靈魂的寒夜爐火,安排感情的初夏涼夜,一個人在閱讀的路上,會發現一個成長和變化的自己,會和一個更加遼闊的世界發生緊密的關係,會從一道門轉到另外一道門。當我們談論精神和氣質的時候,這些閱讀帶來的色彩將會首先裝點我們生命的大門。正如我所喜歡的一幅畫一樣 ,等你剛要拾級而上,紫藤蘿的葉片已經翠綠,泛著深紫色的紫藤花會在微風中搖曳,有一些鳴唱的雀鳥隱藏其中。所以,《相約星期二》很多年前第一次和我相遇的時候,我就銘記了其中的一段對話:
什麼是最困難的?
與生活講和。
而一路走過來,這十幾年的生活里,竟然時刻都在映照這段對話,等到深入骨髓,已經能夠安靜地存放一切關於人生應該來和應該去的事情的時候,也就驚喜於自己的進步,對於其他從實際里生髮出來的問題有了一個原則,知道自己內心的寧靜,才是生命健康幸福的第一條。有時候和朋友聊天,談到情感的堵塞,情緒的鬱悶,或者沿著人生的道路走得艱辛和恍惚之間的絕望,就會毫不猶豫地推薦這本書,說這裡面把一切道理都講得極清晰單純簡約,回家去安靜地看看,就會將熱情潑向生命的冰涼之處,煥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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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來,常常推薦經典作品給朋友。如果要排一個前十名的話,我一定會把《相約星期二》放進去,和我喜歡的《別讓小事抓狂》一樣,《相約星期二》在語言上的平實單純,對於每個讀者都是一種莫大的尊重。可以這樣說,任何一個試圖了解人生或者從一個經歷人生願意分享智慧的老人那裡有所學習的話,那麼,這本聊天式的經典作品就是最好的選擇之一。我甚至覺得在開給高中生的書目里,這本書遠比任何一本經典小說都來得更加舒適和愜意。培養一個人如何和生活講和,從而建立一種屬於自己的文化,那種絕非放棄生命,絕非厭世,絕非討價還加,絕非毫無意義得過且過,絕非自私自利孤獨寂寞,絕非抱怨哀傷的生命品質才是全部人生的善良美好之處。所以,我會把這樣的一本書很早就分享給女兒,等到她去美國留學的時候,我發現她已經擁有了一種罕見的力量:她知道如何平衡自己的情緒,接受所有發生和即將發生的一切。能夠讓我們的孩子學會安靜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種最了不起的幸福感。對於我們來說,安放身心的事情單純到經歷任何事情都能安靜與平和。如果把內心的寧靜作為一種生命至高的品質,把內心的自由作為一生追求的目標,那麼,和生活講和就意味著我們真誠地擁抱屬於我們的一切。沒有比和實際人生發生緊密關係更加具有現實意義了,我們都生活在這個無法逃避的地球上,而且最終會被深厚的土壤掩埋, 基於此,很好的生活在這個地方就是生命無以復加的責任,與生活講和,根本上就是梁簌溟老先生的八個字:物來順應,廓然大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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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董作賓題籤,衛禮賢翻譯的《易經》出版的時候(我很慶幸自己收藏了這本書的英文第一版),偉大的心理學家和哲學家榮格寫了一篇長達三十多頁的序言,在這篇長序里,榮格表達了自己整個哲學體系里一個極其關鍵的思想「共時性」。《相約星期二》一開始讓我驚訝的是余秋雨寫了一篇很長的序言,說實在話,我更加願意看見「這篇序言里的余秋雨」,而不是「霜冷長河裡的余秋雨」。後者讓人始終和他保持一種距離,他是一個學者,他的文字是一個學者的思考結晶,因而過於厚重過於凝結,彷彿深秋的霜。而《相約星期二》序言里的余秋雨,反而可以窺見他的樸實人生的內在,關於生死,關於衰老,關於賦予其他生命存在的悲憫,關於愛,在他所認同的美國這個大學教授的思想里——,某種意義上也許是教授這一身份帶來的感情認同,恰如其分地說明了他自己的人生觀念。所以,我甚至覺得要做關於余秋雨的研究的話,不妨一開始就從這篇序言落筆,在這裡,余秋雨顯示了一種滄桑的質樸,一種近乎敦厚的美的內涵。你看見序言里的余秋雨是如此的心平氣和,是如此的安靜,以至於單純,而正是這些特質,才會讓他自己和其他當代中國學者有著根本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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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相約星期二》是一本真正的勵志故事書。只要我們願意真誠地信任自己,只要我們願意熱情地深入生活,或者在經歷了平淡的生命之後依然眷戀人生,那麼,這本書就應該是我們每個人都必讀的。這是一本為我們這個匆忙時代的所有人完成的思想精華,是一束能夠驚醒我們於浮華躁動之中的溫暖光芒,是我們面對自己能夠單純地治癒自己的力量。閱讀的奇蹟就在於,一本接著一本的經典,彷彿是一個又一個真正的武術大師,他們以思想和智慧的形式,雙手放在我們挺直的脊背上,讓我們從一開始踏上生命之旅的時候就意識到,無論如何都可以隨時獲得足夠強大的,持續的支援與修復,讓我們再一次往前行走,而且越來越堅毅,越來越平靜,和生活講和將會帶來深刻的自由,內在的穩定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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