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做的夢，褪色荒蕪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整個夏天，踩著秋天的尾巴終於早起了一回。外頭天還黑著，約莫還得兩個小時才能看見亮光，沒開燈，屋子裡黑成一片，只有眼前手機的光。有那麼些晃眼，不過好歹是亮。這兩天明顯的覺察出涼意來，昨天去看溫度，最低竟然已經是個位數了。想了想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翻出六一的時候弟弟給買的那套漢服來，不知道怎麼想，順手套上了中衣。

應該是麻布？不太懂這個，觸感較粗的那種，倒是挺舒服的。睜眼的時候感覺臉上蒙著布，迷迷糊糊還以為是蓋的薄被，反應過來卻是衣袖。到後來，收拾的差不多倒下就睡了，也忘記換下。大清早的嘲笑了自己一通。

最近過的不太好，諸多緣由。不過總歸是自己選的，倒也沒什麼抱怨，想一想有些愧對於他，平白給旁人添堵，且不止一回。許是操之過急，連自己的節奏也失了，確確實實需要有人當頭一棒將我敲醒的。得不露痕迹，不與人麻煩，不惹人反感，近些便近些，原地踏步也好過漸行漸遠不是。想來排斥既非我所想，亦非他所願，說不得只好交給時間了。

前幾天家裡幾個娃娃在討論假期回家的安排，也有兩三個湊在一起的發了照片。一個印象里還在高中戴著鴨舌帽跳街舞哄小姑娘的，而今也大學了。時間雖然不長，從去年到今年，彷彿真的老了一圈。回頭去看更像是場夢，果然起伏過大的情緒，愛也好疼也罷，不適合。

四平八穩踏踏實實才是我該過的日子。

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從前大學裡同相熟的姑娘一起回寢室的路上，只知對面有座小廟，瞧見摩天輪，脫口而出同她講說，佛光。被嘲笑了許久告知，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有了個森林公園，那是摩天輪。

旁人逛街往熱鬧的地方去，我倒好，偏偏就喜歡人少的，森林，公園，田野，甚至一直以來都頗喜歡往廟裡鑽。偶爾路上遇見陌生人，會聞到檀香味，身旁同行的卻全然不知。為此還得意過許久，只說是自己特殊，現在想想真是傻透了。而今來了這地方，還真找不出廟來，偶爾往河邊跑一回，就權當是放鬆了。

似乎是小少爺說的，我是個壓抑又隱忍的性子，真真是。

偶爾見師兄點贊，想一想，似乎這些年來，唯獨這個人在最短的時間裡，給了我最好的，只是我從未拿出什麼來給他，偶爾想起，始終滿懷歉疚。微信里也能看見，我曾經給出最好自己的那個姑娘，似乎是工作了，也過的不錯。而今心悅之人，有喜歡的人，有忙碌的理由，有想做的事，有自己的路，真好。

下午的時候親爹有其他安排需要出去，於是送了飯下午就留在醫院陪著。實在不擅長找話題，於是一開始只是抱著手機看小說打遊戲，她說起什麼才有一搭沒一搭聊兩句。

電視一直開著，大概是無意的吧，翻到了少兒頻道，在播一個少兒戲曲大賽，小孩特有的稚嫩嗓音張口便是「為救李郎離家園」，雖然不怎麼聽黃梅戲，不過女駙馬和天仙配這種耳熟能詳的，實在是一聽就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

後來依次有小孩兒唱了各種京劇，秦腔，一小段兒眉戶劇叫張良賣布，八九歲的小姑娘一人分飾二角，表情也活靈活現的。從前老爺子還在的時候，很喜歡這段兒，一個恍惚間彷彿就又回到了那會兒，午休的時候偷溜出去摘果子摸魚掏鳥窩做遍了。偶爾也窩在老爺子屋裡，偷摸去喝他杯子里涼透了的濃茶，老舊的收音機吱吱呀呀的響，年輕的丑角演員聲音倒是十分好聽的。

剛才閑來無事，心血來潮去下了幾段秦腔戲來。前奏一響就又回到了那些露天的，簡單的戲台前，搬著小板凳坐在老太太身邊兒，周圍是各種老頭兒老太太，偶爾也有一兩個年輕人，巨大的音響吵得頭都有些疼，卻仍然是享受著那樣的氣氛的。甚至能聞到路邊的花草香，塵土飛揚，爆米花，烤麵筋等等亂七八糟的味兒。一開始只是喜歡那些咿咿呀呀的調，常常需要拽著老太太的衣角問她，台上的演員們在說著怎麼樣的故事。後來聽得多了，也能扯著嗓子壓著音量跟老太太討論台上年輕的旦角聲音太沉太悶，不如上一折里王寶釧的清亮悅耳。

愛聽戲這個習慣，大約是那個時候被一杯杯濃的有些苦的茶葉和無數次綴在老太太身後，慢慢養出來的。

至今對兩個老人都滿心感激。

說來也怪，巧不巧老太太明兒生日，今天就聽到了戲。

希望明年，後年，大後年，以後回去了還有機會能坐在她身邊，聽她說一說戲裡戲外的事。

晚安。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