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里,不是姐妹的姐妹,是誰呢?
作者 :嫻 清
吳宓先生在書中曾說賈寶玉的悲涼之境唯一可稱為知已是林黛玉,而林黛玉的知已,僅是紫鵑獨當之。他願作一紫鵑足已。
紫鵑本是賈母身邊的一個小丫鬟,本名鸚哥。因林黛玉從姑蘇帶來的雪雁與王嬤嬤,賈母認為一過老一過小,所以將鸚哥,送給黛玉,從而更名紫鵑,沒想到她們成了不是姐妹的好姐妹。
曹雪芹以「慧」字許紫鵑,想林妹妹一年三百六十日,日常服侍,要多少的鎖碎細事,紫鵑都能一一照顧到位。
紫鵑對林黛玉的細心呵護,無微不至。有一次,黛玉的小丫鬟雪雁走到梨香院,她給黛玉送小手爐來了,黛玉含笑問她:「誰叫你送來的?難為他費心,那裡就冷死了我!」雪雁道:「紫鵑姐姐怕姑娘冷,讓我送來的。」
襲人對寶玉都不能周到如此,更別說巴結,欺負尤二姐的丫鬟善姐等人。紫鵑卻是一片真心為姑娘。
她不欺負別人,也不諂媚上級,打理瀟湘館井井有條。
她雖然是奴才,卻沒有奴性,不像秋紋那樣得了太太的賞賜就說了好幾遍,東炫耀,西得瑟。她也沒有像鶯兒那樣混鬧。她只幫黛玉收拾一切,像一個大姐姐一般照顧林黛玉,沒想過自己。
她教導林黛玉,一字一句都是從真心肺腑里說出來的,所以林黛玉能聽進去些。賈母來臨時,紫鵑是打帘子了,那不是逢迎,那是她的本分,她深深明白寶黛之愛沒有賈母同意是不行的。
為了林黛玉的婚姻,眼看賈母不能玉成此事,紫鵑知道林黛玉的病多半是心病,那一身的病就寶玉能治得好。為了姑娘,她不顧自己是個卑下的丫鬟,居然敢用言辭來試寶玉,也向爭奪寶玉之輩顯示寶黛之愛的堅定。有人說紫鵑是為了自己做二奶?這真是全沒心肝的說法!
紫鵑對林黛玉笑道:「倒不是白嚼蛆,我倒是一片真心為姑娘。替你愁了這幾年了,無父母無兄弟,誰是知疼著熱的人?趁早兒老太太還明白硬朗的時節,作定了大事要緊。俗語說『老健春寒秋後熱』,倘或老太太一時有個好歹,那時雖也完事,只怕耽誤了時光,還不得趁心如意呢。公子王孫雖多,那一個不是三房五妾,今兒朝東,明兒朝西?要一個天仙來,也不過三夜五夕,也丟在脖子後頭了,甚至於為妾為丫頭反目成仇的。若娘家有人有勢的還好些,若是姑娘這樣的人,有老太太一日還好一日,若沒了老太太,也只是憑人去欺負了。所以說,拿主意要緊。姑娘是個明白人,豈不聞俗語說:『萬兩黃金容易得,知心一個也難求』。」
這段文字說明了以下幾點:一、紫鵑是為了林黛玉才試的賈寶玉真心假意;二、賈寶玉是林黛玉的知心人,黛玉指望賈母成就婚姻,賈母對寶黛的婚姻卻總不指明,要顧慮元春、王夫人等人。
自從賈寶玉借送帕之機對黛玉表白真情後,黛玉的病情就開始加重了,這就是心病。紫鵑看在眼裡,憂在心中,不得不去以情詞試盲玉,向整個大觀園人的顯示寶黛之情牢不可破。
這段話還說明紫鵑一點私心沒有,她認為世上的男子娶得一個天仙三夜五夕的也就忘了,都會喜歡妾了,如果林黛玉遇上這樣混貨,豈不是白白的受人欺負?紫鵑也不屑於做妾奪寵之類的,如果她有這個心,著急寶黛成婚,那她何必罵那麼朝三暮四的男人,那她就應該喜歡三心兩意的,好讓她也奔上去。
紫鵑明眼人,經她一試,更證明寶玉的真心,林黛玉不用擔心寶玉變心。紫鵑不是個自私的人,處處為了黛玉,全沒有想過自己。 她為了寶玉與黛玉的專一而高興,為了寶玉的一句對黛玉的真話而不怕賈府上下一堆人的指責。她無私,純潔,勇氣卻挽回不了悲劇的命運。
杜鵑啼血,紫鵑只能是做那一縷香魂的守護者,搵著痴顰的眼淚,終只留下一個孤單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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