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之後再無諜戰劇？
我終於可以寫寫《風箏》，說說柳雲龍了。
《風箏》一開播就想寫，卻下筆無力。感覺多少言語都形容不出內心的真實感受。
紛紛擾擾，《風箏》的播出之後引發很多話題。
因何而火？這部沒有一個流量參演的電視劇，用故事和內涵被廣大人民群眾雪亮的眼睛發現了，喜愛了。
比雪還亮。
因為故事好看。
在播出後，社交平台上有各式各樣的解讀，最常見的一個詞是「信仰」，解讀的內容有左有右，有好有壞，有贊者為其種種無情之有情感動，有不喜歡者談論其種種臆想出來的意有所指。
但，其實，這只是一個蘊含人生百味的故事罷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每個人不同的經歷與修養，導致他們必然在故事中得到不同的收穫。
先說說劇中的情。
這是一個無情之極是有情的故事。
鄭耀先這一生，經歷了許多「無情」之事：
作六哥的時候，他看著程真兒死在眼前要鎮定、看著同志被槍殺要冷靜、看著老陸自殺在他面前要裝無動於衷。
作周志乾的時候，他對於林桃的死徒留放聲痛哭，他親手寫下「兄弟們」的名字匿名舉報，他幫忙抓住了宋孝安，這個臨死之前還以為自己在保護六哥的兄弟，他親手逮捕了宮庶，他的得意弟子。
同志面前他不能曝光自己，女兒面前他不能相認，死去的妻子十九年間也是上墳過一次。
但是，鄭耀先無情么？
不，恰恰相反。他有情。他有情緒爆發的時候，有兄弟死了落寞的時候，有在林桃墳前真情流露的時候。在宋孝安死後，他說這番話，道出了真相：
如何做一名優秀的偵查員？偵查員，是這個世界上，最特殊的人群。最優秀的偵查員，往往都招人恨，恨他們的不僅僅是敵人，還有他們的朋友、親人，幹上這一行，就敢常人做不敢，能常人所不能，為常人做不願，忍常人所不能忍，甚至行常人所不齒，做常人所不屑。這個職業，最重要的，還有忍受，忍受失去一切常人應該得到的。忍受家人、朋友終生的誤解，忍受職業給你帶來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但在國家需要你面前，你有選擇嗎？
他是不得不無情。他只能將所有的痛苦與誤解，獨自承擔。他沒有選擇。
他是這世間的獨行俠——捨棄小情，成全大愛。
再說說劇中的情懷。
「信仰」兩字承受了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有人說，那些不相信信仰的人，只不過是信仰了另外一種東西。
但在《風箏》里，信仰的內容是一方面，更讓人為之感動的是堅守信仰過程中的經歷。比起身體折磨，精神的考驗更難以承受。鄭耀先的一生之中，貢獻無數，遭遇許多磨難，僅有的一些快樂時光，不過是程真兒的種種、巷子里等他回家的兩個身影、香橙鎮上的鞦韆……
一個好的故事，不是情節多曲折，反轉多反轉，意外多意外，而是在看過之後，如品好茶，餘味深長。在這部劇里，不同的角度看到的不同的東西，得到的東西也不一樣：
軍統一干人身上，看到了兄弟之義，但仔細想想，他們是否也犯下血債？
延娥身上，看到了愛情也看到了堅持，但是愛情是否大過信仰的堅持？
袁農一直堅持周志乾就是鄭耀先，看起來是頑固不化，但能否定他的赤膽忠心？
林桃身上，看到了愛，但是她在信仰與愛的平衡之間掙扎，外人能感受到幾何？
韓冰作為「影子」之卧底的成功與失敗，是非功過又該如何評說？
等等……
《風箏》里，每個人不再是假大空的臉譜化英雄，他們都脫離了英雄的標籤，他們首先是有自己喜怒哀樂的人，其次是有使命的人，最終，他們有的人累了做回了人，有的人，超脫了，依舊堅守著使命。
這個故事，先讓人做了人，再談信仰，再談情懷。於是，觀眾就看到了真實，看到了有血有肉的故事，看到了感同身受的東西。
諜戰劇，從複雜的故事，到複雜的人性，看似簡單的蛻變，卻需要強大的支持。《風箏》做到了。
只是不知此後還是否有人能做呢。
最後說到柳雲龍。
「諜戰教父」之名，從《暗算》開始，到了《東風雨》就叫開了。如今這次《風箏》，柳雲龍自導自演，豆瓣評分8.4，再次一展深厚功力。
比起他在導演上的表現，我更想說說演技，從風流瀟洒、叱吒風雲的軍統六哥，再到瘸著一條腿，落魄卻堅守的周志乾，柳雲龍演了鄭耀先，又用鄭耀先，演了周志乾……演技爐火純青之處可見一斑。
他痞，他狠，談笑之間藏殺機，垂淚之時情動人。他不是硬漢，他有自己的喜怒哀樂，看似衝動卻也是深思熟慮，但他卻比硬漢更堅強，嬉笑怒罵的背後是一生都活的小心翼翼。
這種非演技所能形容。你會覺得，柳雲龍就是鄭耀先，鄭耀先就是柳雲龍。但當一切落幕之後，鄭耀先，還是鄭耀先，柳雲龍，卻是柳雲龍。
最後，如鄭耀先所說：
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為國家犧牲，你做到了，這本身就說明了你的價值。和這種價值相比，還有什麼比它更完美的回報？
有時候，我們窮其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活著的價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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