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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平伯誕辰:成也「紅樓」,敗也「紅樓」,他晚年為何懺悔紅學?

俞平伯生於1900年1月8日

今年是他的118周年誕辰

俞平伯(1900-1990),我國現代著名文學家、學者。名銘衡,字平伯。原籍浙江德清縣,生於蘇州,系俞樾之曾孫。1919年12月畢業於北京大學。先後在上海大學、燕京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執教。上世紀五十年代起任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古典文學研究室研究員。在詩詞、曲賦、戲曲、小說等諸多方面有豐厚論著。尤其是作為享譽中外的紅學泰斗,其《〈紅樓夢〉辨》(後修訂為《〈紅樓夢〉研究》)和《〈紅樓夢〉八十回校本》等紅學論著,具有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另著有 《唐宋詞選釋》、《論詩詞曲雜著》,新詩集《冬夜》、《西還》、《憶》等,散文集《燕知草》、《雜拌兒》、《雜拌兒之二》、《古槐夢遇》、《燕郊集》等。

他出身名門,早年以新詩人、散文家享譽文壇。他積极參加五四新文化運動,精研中國古典文學,執教於著名學府,他在詩經研究和唐宋詩詞研究方面均做出了卓越成就,但最引人矚目的是他的《紅樓夢》研究,一生共發表紅學著作近四十萬言,為《紅樓夢》研究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俞平伯:天生就是一粒讀書種子

蘇州曲園是俞平伯的祖屋,曲園見證了俞家書香世家的往昔傳奇。

當年,八十一歲的俞曲園左手牽著曾孫僧寶,站在階前合影的時候,僧寶的大名就叫俞平伯。

對於這個一脈單傳的重孫,俞曲園在含飴弄孫之外,當然是有著另外的期待的。當時曲園裡的情形,俞平伯在多年以後想起,寫下這樣的句子:「九秩衰翁燈影坐,口摹苫帖教重孫。 」

曲園大大小小的匾額上,每一個題字者的聲名都如雷貫耳。曾國藩、李鴻章、顧廷龍……當年,才華橫溢的俞樾因為一句「花落春仍在」得到曾國藩的垂青,他點了俞樾為部試的第一名。後來俞樾卻遭到彈劾而斷送了仕途,成為落難才子。他於是接受同年李鴻章的邀請,來到蘇州擔任紫陽書院的講習。踏上蘇州土地的那一刻,俞樾是風塵僕僕的。這風塵僕僕將會開啟蘇州一段流光溢彩的文化史,這讓蘇州有點始料未及。

「門秀三千士,名高四百州」,這兩句話,桃李天下、著作等身的俞曲園受得起。「三千士」里有陸潤庠、章太炎和吳昌碩,也有俞平伯的父親——探花郎俞陛雲,自然也要包括一脈單傳的俞平伯。

芥子納須彌,曲園從建成的一刻起,就開始了一段綿長的父傳子,子傳孫的接力;五畝地不算大,卻承載了著書立說、詩書傳家的精義,這裡有種宿命在。

因此,俞平伯天生就是要做一粒讀書種子的。可是小孩子到底玩性大呀,曲園的童年時光想必就夾雜著些不自在。

直到六歲的表姐許寶馴來到了蘇州。接下來的日子才是俞平伯的天真童年:「花好閑園『蘇州府署園名』勝曲園,青梅竹馬嬉遊在」(俞平伯《重圓花燭歌》)。許寶馴就是以後和他嬿婉同心六十年的結髮人,這是後話了。

別有一種獨特的風格

青年俞平伯有兩次留洋的經歷。第一次是跟許寶馴婚後三年,自費赴英。他1920年1月從上海乘船出發,到了4月初,他突然匆匆歸來。關於俞平伯留洋半途而廢的原因,有著種種猜測。一說是因為俞平伯穿不慣洋服、皮鞋,另一說是因為他拋舍不開妻子。外孫韋柰曾經向外祖母求證過,她笑著駁斥道,「那是因為沒有足夠的錢,哪裡會是為我呢? 」

第二次的留洋機會是岳父替他爭取得來的,由浙江省教育廳以視學名義派往美國考察教育。這次留美近四個多月光景,俞平伯歸來時西裝革履,手持stick(文明棍),一副翩翩洋少的氣派。

對於這次留洋,想要探底里將當日的真相看破有點難。葉兆言說,俞平伯是他見過的老人中,最有少爺脾氣的一位。而少爺脾氣說穿了就是孩子氣。用這點來解釋,就說得通了。俞平伯的兩次留洋並未取得洋文憑,除了經濟問題,與他的脾氣性格不無關係。

但有無洋文憑並不削弱他參與到新詩與白話文實踐中去的熱情。他的第一首新詩里,有這樣的句子:雙鵝拍拍水中游,眾人緩緩橋上走,都道春來了,真是好氣候。

這與他喜愛的父親的兩句詩「只緣曾系烏篷艇,野水無情亦耐看」,中間只是隔了幾十年的光陰,兩代人的筆墨也上演了一出翻天覆地的好戲。

說起來,俞平伯身上有著諸多新舊的纏夾。他有著過硬的舊學功底,在現代白話散文中也能自成一家;既師從舊派人物黃侃,又是新文化領袖胡適和周作人的學生。周作人說他,別有一種獨特的風格,這風格是屬於中國文學的——那樣的舊又那樣的新。

僅是讀過《紅樓夢》而已

《紅樓夢》好像斷紋琴,卻有兩種黑漆:一索隱,二考證。自傳說是也,我深中其毒,又屢發為文章,推波助瀾,迷誤後人。這是我生平的悲愧之一。——俞平伯

不管他本人作何感想,俞平伯的確是因為《紅樓夢》而獲得了更多世俗的關注。《紅樓夢》就是俞平伯命中的「蕭何」,成敗皆在於此。可他自己從來不肯承認自己是「紅學家」,說:「我僅是讀過《紅樓夢》而已,且當年提及『紅學』,只是一種笑談,哪想後來竟認真起來!」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俞平伯在《〈紅樓夢〉辨》的基礎上,加了兩篇新文章,出版了《〈紅樓夢〉研究》。 1954年因此而遭受了大批判,這讓俞平伯夫婦一度很慌很緊張。批判歸批判,俞平伯對《紅樓夢》的研究並沒有止步。 1958年他出版了和王惜時共同校注的《〈紅樓夢〉八十回校本》,之後又寫了《甲戍本〈紅樓夢〉序》。 1963年,是曹雪芹逝世二百周年,他那篇著名的《關於十二釵的描寫》就發表在《文學評論》雜誌上。

「文革」中,紅衛兵抄家,關於《紅樓夢》的所有資料、筆記,被一掃而空。「老實講,我還有很多想法,例如我一直想搞的《〈紅樓夢〉一百問》,還有過去所談的也有許多不妥之處,應予糾正。但手頭沒有資料了,還搞什麼! 」俞平伯有點萬事皆休的憤慨。

1986年1月20日,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為他從事學術活動65周年舉行慶祝會。俞平伯的發言總題是「舊時月色」。對於《紅樓夢》研究,他誠懇地提出了三點意見,能否引起當時紅學界的重視,這對他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此時,夫人許寶馴已病故,沒能看到這樁糾結多年的公案塵埃落定。

1986年,俞平伯出訪香港演說《紅樓夢》。在老人心中,還存留著二十年代途經香港赴英留學的記憶。再次去,他說,要配副眼鏡,好好睇下香港。「睇」完之後,他隨手寫下了老杜的詩句: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霧中看。

故園一直在心裡晃蕩著

俗語說百鍊成鋼,觀其一生,俞平伯是在一波波的驚濤駭浪里練就了寵辱不驚的定力,什麼樣的日子都散淡地去應對。

1969年,年屆七旬的俞氏夫婦赴河南幹校。住在農民家的一間簡陋茅屋裡,寫就了許多清新安逸的好詩句:

茅檐極低小,一載住農家。側影西塘水,貪看日易斜。(《無題》)

1976年唐山大地震震撼了北京,天天鬧避震。俞氏夫婦卻堅守在二層樓的寓所里,巋然不動。只有兩個晚上,在「緊急通知」之下,他們住在了防震棚里。事後俞平伯在日記里寫:……卧見碧天,巧雲往來,空氣清新,只稍涼減寐耳。點蚊香,一夕恬然無憂。

活到這份里,人生已露近情隨性的端倪。不是說,順乎天性,就是身在天堂嗎,俞平伯是實踐得比較徹底的一位。無論冬夏,總是打著赤腳,幾套中式布衣褲換著穿,衣服上,有煙灰燒出來的洞洞星羅棋布。他嗜煙,但不重牌子,能冒煙的就行;嗜肉,不喜蔬菜;想吃就吃,困了倒頭就睡……宛如大水養魚,自然率性。終年九十,也算是高壽了。

俞平伯不善言辭,怕與人周旋,看似怪癖,內里卻有深情。夫人許寶馴病逝,喪事辦得極簡單。俞平伯表現得異常冷靜,只是堅持將骨灰安放在自己的卧室內。常常在夜裡一個人自言自語,甚至是狂吼。他把自己的抑鬱心酸都寫在了日記里:高齡久病,事在定中。一旦撒手,變出意外。余驚慌失措,欲哭無淚,形同木立。次晨火葬,一切皆空。六十四年夫妻,付之南柯一夢。

如今,他與夫人合葬於北京西山腳下,碑文是他生前親筆擬好的:德清俞平伯杭州許寶馴合葬之墓

文/朱紅梅 來源:城市晚報,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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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俞平伯 [出版社]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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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俞平伯以其在古典文學領域精深的造詣,對其所選的唐宋名家詞作發表了精闢獨到的見解,於熱愛古典文學的廣大讀者而言,深有裨益,所謂「去古已遠,引之使近。」經典的古人原詞與俞先生所寫的優美詞釋,交相輝映,堪稱二絕。

作者簡介:俞平伯,原名俞銘衡,字平伯。浙江德清人,現代著名詩人、作家、紅學家。1919年畢業於北京大學。曾在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執教多年。1952年起任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現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一級研究員。主要作品:《冬夜》《古槐書屋間》《燕知草》《雜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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