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我一直想問您:您和我媽是一個母親生的嗎
桃李春風一枝筆,主筆李巧兒。
寫人間故事,閱情閱人閱世微,歡迎關注。
01
大姨十八歲考上大學,大學畢業後就去了深圳打工,很多年沒有回過老家。
大姨二十九歲時,我媽和我爸結婚,她帶著男朋友一起回來老家參加了我媽的婚禮。
然後,大姨又是五年沒有回過老家。
在我五歲前,我是從相片和媽媽嘴裡認識的大姨,只知道她很漂亮,感情比較曲折,和曾經帶回老家的男朋友分手了,三十歲時和同事結婚了。
在我七歲時,爸媽下崗了,便帶著我一起去深圳打工,我第一次見到大姨。
彼時,大姨已經是一家公司的老闆,住別墅,請了傭人。
我和媽媽在別墅門外站了很久,傭人才開了鐵門讓我們進屋子裡。
大姨很漂亮,一襲紅色的連衣裙,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比我媽大五歲的她,看起來比我媽還年輕。
我按照母親的吩咐,說:「大姨好,大姨丈好。」
大姨丈熱情地回應著,大姨卻彷彿沒有聽見,沒搭理我,皺著眉頭對我媽說:「我的公司招的都是研究生以上的,高科技型的。你倆夫妻才高中畢業,能幹嗎?只有到工廠打工唄。」
大姨說完,顧自塗指甲油,有搭沒一搭地和我媽說話,愛理不理的。
我看見媽媽的眼眶紅了又紅,拉起我走了。
02
我和媽媽回到小小的出租屋,爸爸問情況怎麼樣?
媽媽紅著雙眼說:「還能怎麼樣?她還是那個樣。」
爸爸嘆了口氣:「我讓你別去找她吧,你非要去!不過沒事,咱倆沒有她幫忙,一定能在深圳待下去的。」
一周後,爸媽相繼去了一家工廠打工,又通過老鄉的幫助,讓我進了當地的小學。
我的學費是高價的,房子也要租金,老家的外公外婆時不時鬧個病痛,一切都要錢,一切都是我爸媽承擔,大姨從來沒有來探望過我們,也不怎麼給外公外婆打電話。
我和爸媽到深圳的第四年,外公外婆相繼病逝了,兩位老人的身前身後事都是我爸媽操辦,大姨只是象徵性地參加了一下葬禮。
深圳是機會重重、隨時能讓人成為暴發戶的城市,但對於才能一般的爸媽來說,所掙的錢也僅僅夠溫飽。
我們到深圳的第十二年,雖然買了一套小房子,爸爸成為那家工廠的小主管,媽媽也通過自學拿到了會計,我也考上了大學,但我們依然生活在僅夠溫飽的生活線上。
而這時,大姨已經擁有三家公司,離了兩次婚,有了一兒一女,但是仍然從來沒有探望過我們。
大二時,媽媽患上乳腺癌,切除一邊乳房,醫保報銷後,但各種後續治療仍然需要很多錢。
爸爸把房子賣了,沒日沒夜地打兩份工。
我說要退學打工掙錢,媽媽吼我:「你要退學,我就自殺!」
我哭著答應媽媽不退學,但想到了大姨。
03
於是,我第二次看見大姨。
大姨坐在她公司的辦公桌後,看起來還是比媽媽年輕很多,面無表情地聽完我的話後,轉頭望著窗外好一會兒,才對我說:「大姨也欠了銀行很多錢,沒有錢借給你。你媽要是死了,也是她的命,我也救不了她,你走吧。」
那一刻,我頓時失去了理智,拿起她辦公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轉身就走。
然而,我還沒走出大姨公司的大門,大姨的秘書追上我,說:「你摔爛的茶杯價值300元,老總說讓你賠償。」
我顫抖著身子,從包里掏出300元摔在地上,轉身的那一瞬,發誓這輩子不會再認大姨。
我沒有找大姨借錢的事告訴媽媽。
但是,兩年後,媽媽還是不敵病魔走了。
媽媽臨走前,對我說:「我和你大姨年輕時,都喜歡你爸爸,但是你爸爸喜歡我,最後選擇和我在一起了。她一向心高氣傲,所以就一直不待見我們了。」
我流淚不說話,心裡卻想:媽媽,大姨不待見我們,也許這是一個原因,但另一個原因肯定是因為我們是窮人,她害怕我們拖她的後腿吧!
04
媽媽葬禮時,爸爸讓我去請大姨,說:「你媽和她好歹是親姐妹,告訴她一聲也好。」
我想了又想,決定為了媽媽,再去見見大姨。
可是,這次我根本沒有見到大姨。
大姨的秘書說:「老總身體不舒服,她說她知道了,回頭有空就去。」
然而,如今五年過去了,大姨從來沒有空。
這些年,每次見到大姨,我總想問她:「大姨,你和我媽真的是一個媽生的嗎?」
但我知道,這問題很多餘。
因為,我更加知道,大姨和我媽,千真萬確是一個媽生的;
我也更加知道,當年大姨上大學時,一輩子面背黃土背朝天的外公外婆,是如何省吃儉用地供大姨上大學;
我也知道,我媽在臨終前,曾經捧著和大姨在少女時代的合影,對著大姨說:「我沒有想到你這麼記恨,恨到連親情連爸媽都不要了。早知你這樣,當初我就不會跟他在一起……」
05
都說一輩親,二輩表,三輩四輩認不到。
我媽和大姨是一個媽生的感情都如此淡薄,那麼身為獨生子女的我,以後更是和大姨的一兒一女也就是我的表兄妹沒有情感上的牽連了吧?
【歡迎關注。本文為李巧兒原創,轉載時請註明作者和出處。網路配圖。】TAG:桃李春風一枝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