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一個「唇亡齒未寒」的故事

▍滿身是刺的黑尾狐棕（網圖）

熱帶雨林中不少樹木能結出巨大的果實，歷史上這些果子會吸引一些個頭很大的動物前來取食，然後把種子帶到很遠的地方。通過腸胃的處理，最終和糞便一起拉出來之後，大果子植物得以將種子散布出去，繁衍後代。如南美熱帶雨林中的一種果實很大的棕櫚---黑尾狐棕（Astrocaryum standleyanum），它曾經是依靠個頭很大的哺乳動物（體重在1噸以上）幫助其散布種子的。

黑尾狐棕果實巨大，鳥類無法將其叼走，幫助它散布種子。黑尾狐棕還滿身是刺，樹榦、葉子和花序上全部覆蓋著鋒利的刺，一般動物很難靠近，必須等其果實完全成熟掉落到地面上，動物才能撿食。研究推測，它在歷史上，可能是依靠一種叫做「嵌齒象」的大型動物幫助它散布種子。依遺憾的是，大約在1萬年前，嵌齒象（gomphotheres）被人類的祖先捕殺殆盡，最終滅亡了。

▍嵌齒象：大型種子散布者之一，約1萬年前滅亡（網圖）

沒有了散布種子的紅娘，為何這種棕櫚還能存活到今天呢？生態學家一直很好奇， 它到底是如何繁衍下來的？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這個問題一直無法得到解答，成了個迷案。

近些年隨著種子散布跟蹤技術的發展，生態學家可以利用更先進的技術來跟蹤種子成熟之後的命運。研究發現，嵌齒象滅亡之後，一種個頭和貓差不多大的嚙齒動物---刺鼠（兔豚鼠屬）補缺了上來，開始散布黑尾狐棕的種子。刺鼠雖然不如嵌齒象那麼巨大，能把種子帶到遠方，但刺鼠也能起到散布棕櫚種子的作用。

更有意思的是，刺鼠是通過集體間彼此不斷的偷盜這種獨特的方式把種子帶向遠方。

▍刺鼠取食黑尾狐棕果實（網圖）

在食物不多的季節，刺鼠就會來吃黑尾狐棕果實。由於個頭很小，刺鼠會把棕櫚種子帶到幾米開外的地方，然後將其埋起來，以備不時之需。統計發現刺鼠很勤快，通常會把85%的種子都帶走後埋起來。

跟蹤發現，84%的埋起來的種子，又會被其它刺鼠給偷走。每一粒種子平均被偷8次才最終才定下來，被拖走了近68多米。如下圖就是對224粒種子命運的跟蹤，表明每一粒種子都會被多隻刺鼠反覆偷盜，一隻將其埋起來，另一隻又把它挖出來，埋到另外一個地方。 通過先進的跟蹤設備發現，有一粒種子前後竟被偷了36次，行程794米，最終被拖到距母樹280米的地方埋藏了起來。

▍刺鼠散布黑尾狐棕的路徑 （論文圖）

賊眉鼠眼，樂於偷盜的刺鼠，歪打正著，剛好補充了嵌齒象滅絕之後，黑尾狐棕沒有種子散布者的空缺，否則它就該滅亡了。沒想到刺鼠樂於偷盜的行為，竟然幫助滿身是刺，武裝到牙齒的黑尾狐棕在熱帶雨林中得以傳宗接代，繁榮昌盛到今天。

然而，在食物特別緊缺的時候，刺鼠也會將果實在原地吃掉，並不傾向於儲存埋藏黑尾狐棕種子，刺鼠只是發揮了補缺的生態功能。因此黑尾狐棕還是存在一定的滅亡風險。嵌齒象滅亡之後，雖然有刺鼠高人幫助，但其生存和繁育也並非高枕無憂。

簡單了說，這個故事就是：

「大象身亡、刺鼠補缺，輔佐棕櫚稱王」

來源：中國科學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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