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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目不忘的天賦到底是怎麼來的?

譯/齒狀回

有那麼一些人,

他們可以回憶出他們生活中每一天中發生的事情。

解開他們的謎團可以幫助我們了解記憶的機制。

一切從研究專家蓋姆斯·麥高夫收到的一封令人難以置信的郵件說起。

一位名叫吉爾普賴斯的34歲家庭主婦聲稱自己可以記住從12歲起每一天發生的所有重要事件,而且她對當下每一天做的事情也都記得非常清楚。

「有些人稱我們為人肉日曆」她寫到,「而有些人對此則避之不及。

但是所有了解這種天賦的人都表示不可思議。

另一方面,每天發生的所有事件都在歷歷在目,這快讓我發瘋了!」

麥高夫邀請普賴斯來到他的實驗室,讓她看一本名為《二十世紀每日記》的書,這是一本按照時間順序記錄每一天重要事件的書籍。

之後,麥高夫隨機翻到其中一頁問普賴斯在這一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無論是飛機失事或者是選舉,又或者是電影明星的醜聞,她都能記得」,麥高夫回憶道,「每次都是這樣。」

於是2000年的6月份,麥高夫的團隊對普賴斯進行了仔細的研究,他們發現她是少數擁有這種能力的人群之一。

這些人既不屬於孤獨症類的怪才也不是所謂的記憶術表演者,但是他們可以幾乎記住他們生活中每一天發生的重要事件

深入研究他們的這種能力以及他們大腦的連接機製為探究人類記憶本質提供了可能。

被麥高夫的研究所吸引,我參觀了他在加利福利亞大學歐文分校的實驗室,想去探尋這些擁有非凡記憶力人們的生活以及研究者們是如何研究他們的。」

沒有什麼比這個讓我更吃驚了!

「麥高夫的同事,奧若然·普賴斯告訴我,「他們有些人可以記住任何你提到的一天的事情」,她告訴我們,研究這些記憶力高於普通人的群體,而不是那些記憶受損的群體,為研究記憶提供了一個新的工具。

客觀地說,我們對於記憶的認識大多來自於我們對於記憶喪失的體驗。

經典案例就是亨利·莫拉森(眾所周知的HM),他由於治療嚴重癲癇而進行了手術。

因為醫生對癲癇病灶的不準確定位,他的大腦一些其他的區域被切除,切除的部位包括海馬,這是一些在大腦兩側內部蜷縮起來的區域。

對於HM來說,手術的結果是災難性的。

儘管他可以回憶自己早年的一些生活經歷,但是他無法記住任何發生在手術之後的事情

研究者們每天都要向他重新介紹一遍自己。

然而有趣的是他卻可以完成一些用到短時記憶能力的測試任務,比方說把一個電話號碼記住幾分鐘。

得益於HM以及其他許多由於腦損傷或者中風引起神經問題的患者,現在我們知道了記憶其實有很多種類。

除非我們去加強,或者多次複述記憶的內容,我們的短時記憶只可以保持大約一分鐘。

但是,記憶的神經機制問題依舊很神秘,海馬似乎在將稍縱即逝的影像轉換成長期記憶中扮演著重要角色,長時記憶則被認為存貯在大腦兩側的顳葉中

長時記憶可以被分為與概念相關的語義記憶(如倫敦是英國的首都)和自傳體記憶(關於我們每天經歷的事情)。

普賴斯在短時記憶和語義記憶上都沒有表現出特殊的能力,但是在自傳體記憶方面,她的得分顯然高得有點離譜了。

甄別工作

麥高夫的團隊自然不是從外表上來判斷普賴斯的記憶能力。

通常來說,如果他們關注某人的時候,他們會通過該被試的日記、相冊、家庭成員訪談或者網上調查的方法來調查他們的經歷。

比方說他們可能會測查一個人對他們第一棟房子的描述,然後與他們在谷歌街景上或者家庭相冊中找到的信息進行對比。

2007年,麥高夫的團隊在雜誌《神經學案例》中發表了他們關於普賴斯的發現,斷言說普賴斯是第一個被發現擁有超長的自傳體記憶的個案,之後他們又發現了33個其他的擁有類似天賦的人。

就普賴斯來說,這種非常詳細的記憶可以追溯到她大約10歲的時候。

我在電話採訪了普賴斯時詢問聽她擁有這樣的能力有什麼感覺。

「我的記憶幾乎控制了我的生活」,她說到,「這給我都帶來喜悅的同時也折磨著我。

記住那些生命中感動的瞬間讓我覺得非常好,但是同時,那你也記住了不好的事情。」

普賴斯告訴我,她的丈夫在幾年前去世了,在電話中我們感受到了她的悲傷。

重構過去

另一位我們採訪的麥高夫研究的超級自傳體記憶者則更加樂觀。

瑪麗盧·亨利是一個演員,她被人們熟知的莫過於在19世紀80年代美國電視劇《計程車》中的角色,她認為這種能力對於她的職業來說是無價的。

「在上表演課的時候,其他人會問我』為什麼你可以哭笑自如?』,我可以很好的追溯到某一種特定的情緒時刻並且全身心的感受每一個細節,就像親眼目睹一樣。」

普賴斯也承認這種天賦在工作中有所幫助,她是猶太教堂的一名宗教教育協調員,「我的記憶幫助我記住關於學生的所有事情,還有如果我的同事們需要找什麼東西,他們都知道我可以找到。」

麥高夫說大多數超級自傳體記憶者會從積極地角度來看待他們的天賦。

「沒有人說如果有選擇的話,希望去掉這種能力,當我問他們在記住不好的事情時會怎麼做,他們說會盡量去想那些快樂的事情。」

那麼到底他們能記住多少呢?

來珀特開展了一項長期追蹤的研究來探討他們的記憶是如何隨著時間衰減的。

好奇於我自己的記憶到底與這中神奇的天賦有多大差異,我也成為了研究的一名自願者。

當我們在實驗室中坐下後,來珀特就立刻開始工作了。

「告訴我今天發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事情,你有兩分鐘的時間。」

來珀特告訴我們,時間限制在研究超級自傳體記憶者們時是非常重要的:沒有時間限制,他們就有可能思考很久

輪到我了,但是我不太清楚我應該從哪裡開始。

「好吧,今天我在賓館裡醒來,然後打電話給我在德克薩斯州的兒子……」

我繼續回憶著一天中的瑣事:賓館裡豐盛的自助早餐,來實驗室途中的交通狀況,一直到我與普賴斯和麥高夫見面。

然後,對之前六天我都進行了重複的回憶練習,比方說我和我前夫一起,我的兒子從幼兒園畢業,但是更多的是很多枯燥無趣的日常生活場景。

我還被要求對每一天的獨特性和情感程度進行排序。

很快,我發現我的生活或許是世界上最無趣的了。

接下來的練習更難一些了。

來珀特問我在一年前的同一天我都做了些什麼。

那是一個周末,我想起來我們有一個家庭燒烤聚會,還有一件很招搖的泳衣。

但是當她讓我回憶十年前的那天我做了些什麼,我徹底蒙了。

我只知道我當時住在喬治亞州的亞特拉大,剛剛和我的前夫開始約會,但是我想不起來任何具體的事情了。

來珀特告訴我們,對於超級自傳體記憶者來說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初步的研究發現,當他們被問起一個月前的某一件事的時候,他們大約只可以回憶出當天的事情一半左右的細節事件。

「但是當你問他十年前的事情時,差不多和他們回憶一個月前的事情一樣。」

來珀特對第一個月他們腦中發現了哪些變化深深地著迷了。

她預測超級自傳體記憶者保持了每一天中的主要事件但是忘記了一些偶然的細節。

「認識到這些超級自傳體記憶者也會遺忘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來珀特說,「只是他們沒有像你我這樣忘記的這麼多而已」。

了解他們是如何記住這些信息對於我們了解他們為何能記住這種多有所幫助。

一種理論將情感的因素考慮進來。

動物和人類的研究都表明,如果某一事件伴隨著強烈的情感體驗,那麼這些事件的細節就會被記住——這是一種發生在杏仁核中的過程,杏仁核是雙側海馬下面的一個小的杏仁狀的結構。

麥高夫說超級自傳體記憶者腦中的情感喚醒的過程與常人不同。

「可能他們情感喚醒度一直很高,以至於情感不那麼強烈的事情也都被納入了記憶,但是具體是否如此我們也不得而知。」

亨利的描述符合這個理論,「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試著讓每天都有一件情感豐富的事情」,她說,「尤其當我想去記住某一件事情的時候。」

在自我測驗中,我發現情感在回憶中發揮了作用。

不巧的是我並不適合繼續做為來珀特的控制組被試,因為我回憶的過去一周中發生的事情包括一個周末,這會有利於我的記憶。

但是過了一個月後,我讓我的一個朋友幫忙在我的起居室里重新詢問了我,並且把我的回憶結果和來珀特的數據進行了比較。

很快很明顯,我只能回憶起非常少的事情

我回憶出來的並不是日常事務,而是一些讓我很興奮或者很低落的情感事件:跟前夫爭吵、和陪我兒子結束其幼兒園生活時喜憂參半的感覺,其餘的都忘記了。

情緒喚醒理論被一篇來自田納西州納什維爾的范德堡大學的團隊證實,這是除麥高夫之外唯一一個發表超級自傳體記憶者研究的團隊。

很有可能是這些比較大的杏仁核某種程度上過度編碼了信息,使得事情相互之間關聯更加緊密而且更加容易記住,」主持這項工作的神經科學家布拉頓·阿利如是說。

但是該理論的前景卻並不樂觀,因為他們只掃描了一個超級自傳體記憶者,並且這個人是一個盲人,盲人這個事實也會導致異常的大腦解剖結構。

麥高夫的團隊掃描了16位超級自傳體記憶者發現他們的杏仁核都是正常大小。

即使這樣,麥高夫認為,即使這樣也不能推翻情感喚醒理論:杏仁核可能是以一種異常的機制運作,但可能是以不可見的形式

但是這些掃描確實揭示了大腦其他區域的一些有趣的細節(《學習與記憶的神經生物學》,vol 98, p 78)。

11位超級自傳體記憶者都有著大於平均值的顳葉。

這似乎跟這些區域與長時記憶的存貯有關,儘管麥高夫同時指出我們不能斷定解剖結構是起因而不是結果。

「我們並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記憶方式帶來了大腦上的這些變化」。

在左側溝束上也發現了差異,這是一條連接前額葉與海馬和杏仁核之間的纖維通路。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們的尾狀核和其他一些與強迫性精神障礙有關的腦區也比平均值大。

儘管這些超級自傳體記憶者沒有被診斷為這種情況,但是麥高夫說他們都有一些所說的類似強迫的行為,「我們發現了如避免細菌的行為」,他說,「如果鑰匙掉在了地上,他們一定要在放進口袋之前一定要洗一洗,我們還還發現強迫性組織,這種可能會有一定的影響」。

儘管她對關於強迫性精神障礙的觀點不寒而慄,普賴斯承認她有這種情況。

「我經常在腦子裡面強迫組織信息,在我的生活中也是,」她告訴我們,「如果你需要什麼東西,不論是否是十年前的,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告訴我就行了」。

來珀特認為超級自傳體記憶者這種強迫傾向是非常重要的。

「很可能發生了一種無意識的複述」,她說。

一些研究表明這些複述有利於形成長時記憶。

強迫性組織信息理論和情緒喚醒理論都許需要進一步的檢驗。

目前還沒有一個理論可以令人我們信服的解釋這些超級自傳體記憶者的能力是從何而來。

麥高夫認為如果更加努力的話大多數人可以做的更好。

「我們有可能可以記得更好,但是我們沒有辦法提高到他們那種程度。」

在我採訪的過程中,麥高夫強調他對於這種超級記憶能力背後機制的研究才剛剛開始。

普賴斯,那位最早聯繫麥高夫想了解自己這種超能力的人,儘管她已經不在密切關注,然而對於找出未來某天這種解釋非常期待。

「已經12年了,但是我仍然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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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自科學松鼠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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