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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這一仗,神聖羅馬帝國終於登上歷史舞台

公元955年8月,德國奧格斯堡城外的平原上聚集了一支騎兵部隊。一個叫奧托的男人緊握長矛,縱馬賓士於整列隊伍之前。他揮舞長矛為麾下將士打氣:「奮勇爭先,為上帝而戰!」

與奧托對峙的是游牧民族馬扎爾人,多年來這些草原輕騎兵入侵歐洲心臟地帶不下50次。他們「焚毀堡壘、城鎮和教堂,血洗當地居民,不會放過任何人。」

馬扎爾人是歐洲基督徒的大敵,此時的奧托重擔在肩。那麼當時的基督教世界處於什麼狀態呢?一切要從東法蘭克王國說起。

東法蘭克王國

九世紀中期,加洛林帝一分為三(東、西、中法蘭克王國)。大致位於現在德國的東法蘭克王國充滿著原始森林,沒有固定邊界,內部諸民族也未忘記曾經獨立的地位。

加洛林帝國一分為三,黃色的是東法蘭克王國

一個世紀後,國王們的權力趨於瓦解。在薩克森巴伐利亞法蘭克尼亞洛林施瓦本等地區,日耳曼領主們被擁立為首領,並獲得公爵頭銜。

加洛林末代的國王無力控制桀驁不馴的公爵,當馬扎爾人入侵歐洲時,一片散沙的基督教軍隊無力驅逐。

「捕鳥者」亨利

強敵入侵之下,諸位公爵勉強達成一致——選出最有實力的薩克森公爵亨利作為新一任東法蘭克國王。

相傳,當選國王的消息傳到亨利那裡時,他正在森林裡打獵,由此獲得了「捕鳥者」的稱號。勃艮第公爵將「命運之矛」贈予了亨利(即文章開頭奧托手中的長矛),相傳耶穌的右肋被這支長矛刺穿。

命運之矛

作為薩克森王朝的開創者,亨利不負眾望,大膽採取了與前任國王截然不同的策略。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讓公爵們承認其權威。

為了有效地抵禦馬扎爾人,亨利積極組織修築城寨和訓練騎兵部隊。這些措施取得了顯著效果,但敵人的入侵併未完全終止,徹底擊敗異教徒的使命將由他的兒子奧托來完成。

東法蘭克國王和薩克森公爵亨利

「德意志之父」奧託大帝

「薩克森公爵」奧托24歲繼位成為國王,加冕時他坐上了查理大帝的寶座,這本是狂妄之舉

奧托是一個充滿熱情、野心勃勃的統治者,他不會滿足於所謂「第一公爵」的美譽,外在的壓力也催促他儘快採取行動。奧托深知僅憑城寨防禦工事,不能阻止馬扎爾人的殘暴入侵,必須主動出擊。

中世紀的統治者一般都會花大量時間在領地內巡遊,奧托也不例外

一年中有半年的時間,奧托帶著隨行的兩千多人在國內「旅行」。途中他積極地招募人手,將薩克森、法蘭克尼亞、施瓦本、洛林與巴伐利亞五個部落真正地聯合起來,加上父親留下的重騎兵部隊,奧托堅信自己能打垮馬

日後的奧託大帝

魯道夫叛亂

第一任妻子去世後,奧托娶了勃艮第的阿德萊德為妻,二人生下的孩子被視為王位的繼承人。

這令長子魯道夫大為不滿,他認為父親背叛了誓言,為了能夠繼承王位,魯道夫不惜出賣自己的國家與馬扎爾人聯合

德意志流傳的歌謠里描述了這場衝突:「紐倫堡附近,勇士們穿好了鎧甲,佩戴上寶劍。血脈相連的兩個男人,父親和兒子,互相指責對方違背誓言。」

二人展開了激烈的劍術博弈。奧托技高一籌,數次迫使魯道夫的長劍離手,並以自己的長劍指著魯道夫的咽喉,要求他順從。魯道夫表示絕不屈服。

就在這時,魯道夫的一名隨從突然衝出,用匕首挾持奧托,魯道夫得以脫身,逃至雷根斯堡。奧托窮追不捨,圍困該城六周後將其焚毀,魯道夫再次逃命。

按照史學家維杜金的記載,後來實在無路可逃的魯道夫,為求得父親的寬恕,放棄了對王位的追求

這次叛亂使得953-954年的東法蘭克王國遭受嚴峻威脅,但也促使公爵們團結在奧托的周圍,展開了激烈的反擊。

馬扎爾人

從公元八世紀末期起,歐洲就持續遭受維京人的侵擾,而加洛林帝國分裂之際,新的威脅悄然而生——東部的馬扎爾人遷徙到了基督教世界。

馬扎爾人大肆劫掠歐洲。他們攻擊洛林,入侵義大利,兵鋒遠至帕維亞,又回頭越過阿爾卑斯山到達(西)法蘭克王國的勃艮第和普羅旺斯,緊接著是對香巴尼地區的攻擊,整個西歐和中歐都在他們的戰馬腳下哀嚎,「上帝之鞭」阿提拉又回來了

馬扎爾騎兵

平原大決戰

955年夏天,馬扎爾人再度來襲,包圍了位於今天德國南部的奧格斯堡,城內的居民沒有投降,他們相信國王一定會來救援。

奧托當仁不讓。剛平定內亂的他,正等著一個一舉擊潰馬扎爾人的機會。8月10日,奧托的軍隊集結完畢,騎兵1萬餘人聚集在奧格斯堡城外的列希菲爾德平原。

奧托在戰前的訓話流傳了下來。

「馬扎爾人摧毀我們的城市,焚燒我們的教堂,屠戮我們的人民,難道在自己的土地上,我們還不敢面對上帝的敵人嗎?將士們,我們必須在異教徒面前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勇氣!用我們的利劍而不是舌頭說話!

奧托的訓話激起了手下將士的戰鬥慾望,他們高舉武器、喊聲震天。奧托昂首挺胸,遠望天空,高舉「聖矛」大喊:「天父請賜予我們勝利!」奧托陣中再次沸騰起來。

史學家維杜金將奧托的戰前動員記錄了下來,英武的國王形象展示在世人眼前,這次動員被視為「德意志」歷史的開端

隨後,奧托開始做具體部署。他選擇了平原上一處有坡度的地帶展開陣型,以便於騎兵衝鋒。奧托的嫡系部隊位於中軍,左翼以施瓦本公爵的部隊為主,右翼由法蘭克尼亞公爵指揮。

奧托的騎兵手執長矛或者長劍、配有圓盾、身披鎖子甲,如同中世紀的「坦克」一般,看上去無堅不摧。奧托陣營對面的馬扎爾人承襲了游牧民族的特點,擅長騎射。

馬扎爾人的領袖霍卡·布楚拔出彎刀,振臂一呼,游牧騎兵舉起弓箭,向斜上方拋射,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發揮「箭雨」的力量。

奧托的騎兵雖有圓盾和鎖子甲,然而密不透風的箭雨還是造成少量騎兵嚴重受傷。

馬扎爾人的狂射沒有帶來壓倒性優勢,他們立即調整了戰術,主攻左翼的施瓦本公爵。坐鎮中軍的奧托適時地派兵增援左翼,並發起了反衝鋒。右翼的康拉德公爵也抓住了機遇,同奧托一起發動騎兵衝鋒。

衝鋒的日耳曼騎兵

馬扎爾人見勢撤退,企圖再次發揮他們的騎射優勢——邊跑邊回身射箭。英勇向前的康拉德公爵不幸為利箭所中,殞命疆場。

當大批騎兵縱馬貼近後,只有彎刀、弓箭等輕武器的馬扎爾人完全處於下風,而且他們配備的護甲也遠不如日耳曼騎士。接下來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後方的馬扎爾騎兵急於逃命,但他們陣營後的河流成了巨大障礙,不少人淹死,而尚未渡河的馬扎爾人也大多被俘虜。

奧格斯堡戰役

奧托對馬扎爾人沒有絲毫憐憫。大部分俘虜身首異處,首領霍卡·布楚被絞死掛在樹上,這強烈地震懾了長期侵略基督教世界的馬扎爾人。奧托僅損失3千人左右

神聖羅馬帝國登場

奧格斯堡戰役對歐洲格局有著重大深遠的影響。

以馬扎爾人為主體的國家逐步形成,他們在匈牙利一代定居下來,皈依基督教,被視為現代匈牙利人的祖先。但是誰能想到,這些曾經的「基督之敵」數百年後竟成為了「基督之盾」

13世紀蒙古旋風刮過時,匈牙利國王貝拉四世從失敗中汲取教訓,廣築城堡以抗外敵。後起的穆斯林帝國——奧斯曼帝國,從1453年佔領君士坦丁堡以後,便不斷地向歐洲心臟地帶擴張,匈牙利在抵抗奧斯曼的擴張中充當了先鋒

貝拉四世的雕像

再看德意志。

奧格斯堡大勝後,奧托繼續追求他的無上榮耀。他先拿下了丹麥的許多地方,又出兵義大利,開創了後世德意志皇帝攻伐義大利的傳統。在義大利南端,奧托還與拜占庭帝國發生衝突,最終通過聯姻的方式和解。

961年,奧托率軍入駐羅馬城。次年,教皇約翰十二世為奧托舉行了加冕大典,奧托得到了與查理大帝一樣的「皇帝」稱號。從此,神聖羅馬帝國登上了歷史舞台,這就是德意志歷史上的「第一帝國

神聖羅馬皇帝的皇冠

人們對於神聖羅馬帝國的評價褒貶不一,其中最著名的或許是伏爾泰說的——神聖羅馬帝國既不神聖、也不羅馬、更非帝國。但無論如何,這個政體還是頑強地存續到18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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