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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猝死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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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猝死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文|王花花

出處|銀河系會玩(ID:zhangxiaohanoliver)

大家好呀。我又回來啦。

可想死你了啦。

畢竟人家,差點兒,差點兒,就回不來了呀。

2017年的末尾,進了重症監護室,接了病危通知書,在渾身上下各種管子電極片,吸氧吸得一鼻子血塊的日子裡,看著同病房的人一個一個被搶救。

有救過來的,有沒救過來的。不是所有人都活到了2018。

現在,寫下這些句子的時候,監控器嘟嘟嘟的聲音,護工阿姨「xx床不好了」的小聲嘟囔,護士們「打電話給家屬,推呼吸器,推針」的連貫指令,以及徹夜亮燈的CCU里一個個病人此起彼伏的呻吟,好像還在耳邊。(和你們比較熟悉一點的ICU不一樣是不是?其實,重症監護室分很多種,電視劇里那種被惡毒女二氣到心臟病發作的會長老爸,應該進的都是CCU,Coronary heart diseaseCare Unit,冠心病重症監護室)

好在現在已經是2018年了,能活下來真好呀。

此刻,可以窩在自己溫暖的卧室里,想著閱讀這些文章時候你們嚇一跳的表情,真好呀。

原來幸福挺簡單的。

幸福挺簡單的這件事我以前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畢竟我以前是不折騰不舒服星人。本科畢業的時候,拿到專業前十的保研名額,偏偏要放棄了重新考一個;工作也是,熬到第四年了,系統里大大小小的獎也拿了一些了,才決定要辭職轉行。老是嫌棄那些對自己很好的男孩子太無聊,而平生最大愛好之一就是吃力不討好地倒追那種看起來很有故事的男同學。

住院的時候翻病歷卡,才發現自己其實小傷小病挺多的。2017年一年,摔傷拍片兩次,腸胃炎凌晨吊水一次,至於傷風感冒、換季過敏,根本都不會當件事兒看。記得摔到尾巴的那次,疼到低燒不退,直挺挺躺在床上依然身殘志堅地拿手機訂機票。腸胃炎那次,輸液針一拔,就屁顛兒屁顛兒跑去朋友那兒當救火隊長。

以為朋友沒自己不行,地球沒自己不轉,天下蒼生都得靠我拯救,黎民百姓都得靠我去教做人。

於是,常年的生活狀態都是,熬最狠的夜,敷最貴的臉。

細細想想,那些三四點才睡的凌晨,倒也不都是真的有十萬火急非做不可的工作要做。看起來忙到飯都來不及吃的日子裡,忙的也都是一些後來多數想不起來的破事兒。為什麼拖拉著不睡?為什麼不老老實實吃飯?大概是抱著僥倖——全中國每天猝死1400個人,今天依然不會輪到我。

可是2017年底的那天,我就真的差點兒就猝死了。

一開始,只是簡單的發高燒(期間還照樣寫稿幹活甚至出門上了個聖誕餐桌布置的插花課)唯一鴿子掉的,是和一個當時曖昧對象的約買東西。他有點不開心地說,你身體怎麼還沒好,沒好怎麼不去醫院看?我說,比較懶比較忙。他說,那說明還不太嚴重伐~

其實我自己也覺得不太嚴重。於是繼續喝熱水吃感冒藥多蓋被子捂捂汗,總之最後燒真的退了,可是退燒那一天晚上,胃忽然非常疼,眼睜睜疼到天亮,沒辦法,還是只能去醫院看一下,一路走去離家最近的小醫院,邊走還邊在用手機百度,心想,胃不要壞掉啊,不要叫我做胃鏡啊,我以後都按時吃飯細嚼慢咽。

非常妙,一到醫院,真的,胃立刻不疼了,以至於醫生問你哪兒不舒服的時候我都回答不上來,最後醫生看我燒也沒有,哪哪也都不疼,就說,可能是扁桃體有點發炎吧,先去做個血常規。單子都開完了,忽然來了個神來之筆,說,我聽你肺的時候覺得你心跳有點兒快,再去做個心電圖吧。於是又刷了一次卡,非常偶然(也是非常幸運地)加做了一個心電圖。

寫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是為了告訴大家,當心臟出現問題的時候,有時候確實會心絞痛,但很多時候,其實沒什麼癥狀,我以前每次看新聞里說誰誰誰猝死的時候,都會想,哇,要不要這麼拼,累到要死了都不知道要休息一下啊。

但是,這次我想用親身經歷告訴大家,心臟哪怕問題已經非常,非常,非常,嚴重了,反映出來的癥狀和不適,甚至沒有普通的感冒明顯,沒有頭疼,沒有肌肉酸軟,沒有喘不過氣,沒有啊我的心好痛。最多有輕微的疲憊和心累,你拿這個原因去跟老闆請假老闆也只會覺得你是個戲精。

我的醫生小夥伴甚至表示,心臟嘛,就是一個功能簡單的發動機而已,很容易被模擬和取代的。

可是,這個發動機一旦出現了問題,造成影響的速度是以分鐘計的。

如果心臟這台全身的發動機驟停,錯過黃金四分鐘,哪怕救回來了,也會導致不可逆轉的腦損傷。

(此處劃重點!!強烈建議看到這篇文章的大家都學習一下心肺復甦術cpr。心臟驟停後,心肺復甦每延遲1分鐘,救活的機會下降7~10%,這裡簡單提一下cpr,主要是幾步:1、評估意識;2、求救;3、檢查及暢通呼吸道;4、人工呼吸;5、胸外心臟按壓。按壓部位是兩乳頭連線中點,雙手掌根重疊,用整個上半身重量垂直下壓,一般來說,心臟按壓與人工呼吸比例為30:2,這裡是簡單說明,大家請一定要自行百度,甚至去專業機構在專人指導下,花半天時間,考一個證。這證比什麼上天入海的證都有用多了。)

說真的,我以前從來沒想到心臟會有問題。

畢竟我每年按時參加體檢,除了輕度貧血之外,顯示一切正常。

怎麼可能有問題呢?拜託,潛水、滑翔傘、山地摩托我都輕輕鬆鬆的,三個月前還在環球影城拿著express 7橫行霸道,連坐五個過山車都不帶喘的好伐。

我甚至報名了明年春節的自由潛課程!

逗我嗎?!

現在,打下這些句子的時候,心裡已經蠻輕鬆了。

但當時不是這樣的,因為看到我的心電圖,當值的醫生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跳起來,把我又拉進了心電圖室,然後召喚來了四五個人,圍著我又做了一次檢查。

接著,我就看著她們對著那張心電圖圈圈畫畫,說了一堆s段啊t段啊之類聽不懂的話,然後大家紛紛抬頭用「這孩子好可惜」的眼神看著我,一位老醫生開口說,你別怕,但是要立即住院。

可是沒有病房了。全院只剩一間全自費的vip。我還在懵圈的狀態里,想說不至於吧,又一想這醫院除了離家近也不是什麼特別好的醫院,於是說那我轉別的醫院看看吧。

醫生說,這也行,你去xx醫院看吧,不過現在我們醫院裡現在沒有救護車,你出了醫院門,一切責任自負,你一定要抓緊時間。你的心電圖……不太好的。你還這麼年輕,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我沒有抓緊時間,我甚至打車轉院的路上先讓司機繞了一圈去我家,然後我回去拿好了筆記本電腦和電源,腦補了自己一會兒一邊輸液一邊趕稿的感人勞模形象。

萬萬沒想到,一到了第二家醫院,急診處的醫生立刻電話讓心內科的醫生下樓,然後帶我一路走綠色通道,直接進了冠心病重症監護室。

一點不含糊,右手,留置針輸液,觀測血氧。右手,每天抽十管血,每五分鐘自動量一次血壓。鼻子里是氧氣管,身上是電極片,那些電極片留在身上的橡膠印子,直到近一個月後的今天,仍然在我胸口,很難擦。

直到監護儀上開始嘟嘟跳動,同步顯示在護士台的電腦上,我看到接我上來的醫生,長出了一口氣。

我說,醫生,我是不是很危險?

醫生說,……,現在不那麼危險了。總之,……,你放心休息吧。

在重症監護室的日子裡,有一個輪轉實習的年輕小姐姐每天跟著查房,後來,她和我漸漸熟悉起來,有時候她會偷偷把我那些逐漸好轉了的指標告訴我,表揚我康復得不錯,再後來,她終於把那些醫生們一開始都欲言又止的話告訴我:

你的心電圖,不太好的,診斷報告是大片心肌梗死。

你現在不那麼危險了,但是你的心損和心衰指標,已經足夠你猝死好幾輪了。

你放心休息吧,在監控室里,你隨時心臟驟停了,我們也能衝過來救你。

終於出院的時候,我看到了出院報告上的原始記錄。入院的時候,我的心損標誌物超過了上限近800倍,19%的心臟是受損的。心衰指數也高得嚇人,護士們在我身上接上各種儀器的同時,監護室外,我媽簽了厚厚一刀知情同意書,包括病危通知。

而醫生們正在臨時調集最好的醫生來,隨時準備為我加一台心臟造影,以便在第一時間進行支架導入——這個稱得上上海心內科最好的醫院裡,這種手術一周只安排兩天,那些普通病房裡的病患需要為此預約等待至少一周。

而醫生認為,在監護室里的我,等不起這一周了,必須在兩小時內完成手術。

我媽非常淡定,她安排好工作,通知好還在忙著開會的我爸,按照醫生的指令做這做那,然後回家像往常一樣,做家務、看書、做工作、睡覺,直到凌晨從夢中醒來,夢中,是小時候的我在哭喊,媽媽救我。

我媽那天晚上再也沒睡著。

監護室每天只有15分鐘探視時間和早上的10分鐘家屬送物資的時間,我媽和我爸一早來到監護室門口等待放行,才知道,我也一晚上都在做奇怪的夢。

其實我一開始是睡不著的。

心跳仍然在每分鐘126左右,而吸入的乾燥氧氣則讓整個鼻子和咽喉都又干又疼,整個監護室里又總是此起彼伏的呻吟聲和過於用力的喘息聲,後來,醫生給我拿來了安眠藥,我終於睡著,卻夢到自己在和朋友聊天,聊著聊著,忽然,自己就碎掉了,先是裂開,然後是碎成越來越小的塊,最後變成一粒粒灰燼,無影無蹤。

夢裡的我和自己說,快醒過來,快醒過來,快醒過來。

我真的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時候,背後的床單都已經薄薄地濕了一層,護士正在快步向我跑來,她緊張地看了看我的監視器,然後說,沒事,電極片有點鬆了。

後來,我的狀況穩定下來,因為指標下降出乎意料地神速以及奇蹟般的康復速度,醫生對我的診斷也從一開始的急性冠脈綜合症,變成了急性心肌炎,最後好像是變成了一種據說非常少見(而擁有非常浪漫名字)的病症,心碎綜合症。百度說,這種病在1991年(對!就是我出生那一年呀)才第一次被日本醫生們發現,發作很可怕,但是預後只要調理得當,痊癒的概率還是很大很大很大很大的。

也就是說,雖然直到此刻,醫生還是建議我繼續卧床休養可能還得小半年(在重症監護室的時候,為了下床上洗手間,我磨了護士姐姐們好久,最後簽了知情同意書,才得到了每天起床一次的特權,啊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啊~)但是!總有一天,我,你們的堅強勇敢的fafa同學,我會徹底滿血復活噠!

心碎綜合症,又名,傷心綜合症。

好吧,這麼說來,我就不那麼像偶像劇里帥氣多金的男主的富豪老爹了,而比較像故事裡那個特別有故事的女同學。

在肚子上打抗凝血針打成一片青的日子裡,在聽說隔壁床那個比我大兩歲的男孩子,心臟只能再用最多六年的時候,我曾經特別懊悔過,恨過,也遷怒過。

想到此生再也不能做的那些事,想到那些不能細想的可能性,但我後來,竟然都原諒了,原諒了那些根本沒覺得自己需要我的原諒的人,也原諒了那個愛虛榮、愛較真、愛面子、愛爭強好勝,勝過愛自己的自己。

那個女同學,選擇原諒。選擇記得一些和忘記一些,選擇心平氣和,選擇相信。就像選擇在看著病房裡那個白天還在說要再活十年的老爺爺開始搶救到搶救無效的一小時里,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了,不要顫抖了,不要多想了,然後靜靜坐在自己床上,靜靜咬完一個番茄。

那個女同學,以前在遇到了挫折,陷入了無聊的時候,常常會想,人到底應該怎麼活著呢,是絢爛地活一瞬,還是冗長地活一生?是繁衍生息默默無聞,還是咬牙切齒雪泥留痕?上天讓我活下來,又是為了什麼呢?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忍受這些庸庸碌碌的平庸之苦,忍受這些不值一提酸楚和難與人言的孤獨嗎?

那一瞬間,我忽然找到了答案,上天讓我活下來,是為了讓我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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