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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不要把好東西留到特別的日子才用!

《生活本該如此》

莫言

多年前我跟一位同學談話。

那時他太太剛去世不久,他告訴我說,他在整理他太太的東西的時候,發現了一條絲質的圍巾,那是他們去紐約旅遊時,在一家名牌店買的。

那是一條雅緻、漂亮的名牌圍巾,高昂的價格卷標還掛在上面,他太太一直捨不得用,她想等一個特殊的日子才用。

講到這裡,他停住了,我也沒接話,好一會兒後他說:「再也不要把好東西留到特別的日子才用,你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特別的日子。」

以後,每當想起這幾句話時,我常會把手邊的雜事放下,找一本小說,打開音響,躺在沙發上,抓住一些自己的時間。我會從落地窗欣賞淡水河的景色,不去管玻璃上的灰塵,我會拉著家人到外面去吃飯,不管家裡的飯菜該怎麼處理。

生活應當是我們珍惜的一種經驗,而不是要捱過去的日子。

我曾將這段談話與一位女士分享。

後來見面時,她告訴我她現在已不像從前那樣,把美麗的瓷具放在酒櫃里了。以前她也以為要留到特別的日子才拿出來用,後來發現那一天從未到來。

「將來」「總有一天」已經不存在於她的字典里了。如果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有什麼得意的事,她現在就要聽到,就要看到。

我們常想跟老朋友聚一聚,但總是說「找機會」。我們常想擁抱一下已經長大的小孩,但總是等適當的時機。我們常想寫信給另外一半,表達濃郁的情意,或者想讓他知道你很佩服他,但總是告訴自己不急。

其實每天早上我們睜開眼睛時,都要告訴自己這是特別的一天。每一天,每一分鐘都是那麼可貴。

有句台詞說:

你該盡情地跳舞,好像沒有人看一樣。

你該盡情地愛人,好像從來不會受傷害一樣。

生活本該如此!

延伸:

1.差不多在同一時期,賈平凹寫了《秦腔》,你寫了《四十一炮》和《生死疲勞》,你們為什麼都會把目光投向巨變中的農村?

莫言: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鄉村所發生的巨大變化使我們觸目驚心。在我們的故鄉,傳統意義上的鄉村和農民實際上已經不存在了,或者即將不存在了。

有些地方政府甚至提出幾年內「取消農村居民」的口號,當然不是在肉體上的取消,是用工業化、城鎮化的方式把農民這個階層變成市民,變成打工仔。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對傳統鄉村、經典農民的眷戀、回顧,可能對作家產生強烈的吸引力,也是巨大的創作原動力。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在《生死疲勞》里塑造了和土地相依存、同生死共命運的農民,也隱含著對以工業化、城市化的方式「取消農村居民」,對肥沃土地的大量毀壞,以及農民大量地逃離土地、農民工創造的剩餘價值被無情剝奪等現象的一種批評。

2.怎麼看待今天農村發生的變化?

莫言:八十年代農村改革,土地重新分配,形式上是單幹,但本質上還有是區別的,農民只有對土地的使用權,和土地改革之初土地是完全的私人財產不一樣的。但僅僅是土地的使用權歸屬農民,也讓我們歡欣鼓舞。

大家都從一個嚴密地控制著自己的集體中解放出來,不但獲得了身體的自由,而且獲得了精神的自由。所以在改革開放之初,農民對土地是非常熱愛的。農民熱愛土地,土地也慷慨回報。

但這樣的情況到了九十年代後又發生了變化,農村改革到了一個關頭,許多地方瘋狂地建設各種名目的開發區,城市不斷擴展,鋼筋水泥把土地覆蓋住,使可耕地面積不斷減少。

再一個就是農產品的價格越來越不穩定,種植成本越來越高,水、化肥、農藥、種子,都在漲價,辛苦勞動一年,勞動力不算錢,還是賠本,這樣農民對土地又疏離了。而且可耕地越來越少,農村的剩餘勞動力越來越多,億萬農民進城打工,一是種地不賺錢,二是地不夠種。

當然,也有的地方良田荒蕪。從這個意義上來講,農民這次逃離土地有很深的悲劇性。我是被餓怕了的人,我總感覺到飢餓歲月會重新出現。

但是問題怎麼解決,誰也不知道。農民跟土地這種深厚感情的喪失是一個凶兆,如果沒有熱愛土地的農民,我覺得國家的發展是沒有穩固基礎的。

我覺得人類總有一天要受到逃離土地的懲罰。六七十年代的時候,恨不得把房頂上都種上莊稼,但就是沒糧食吃。現在這麼多的土地給荒了,大量的糧食浪費了,大吃大喝、貪污腐敗,但是我們依然有吃的,六十年代糧食珍貴得像金子一樣,現在突然糧食不值錢了,好像大家都不吃糧食了。

我覺得糧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說沒有就會突然沒有了,說有,彷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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