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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誕辰121周年:最經典的十首詩歌

偶然

 回味

周深 & 李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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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1月15日,是徐志摩誕辰121周年的紀念日,徐先生這一生,愛情對於他來說是不可或缺的. 他曾講過, " 愛情和婚姻是人生中唯一的要事".沒有愛情, 徐志摩也許不會成為詩人, 更不會寫出那些膾炙人口的詩句。他與張幼儀、林徽因和陸小曼之間的感情糾葛,給徐志摩的一生增添了許多艷麗的色彩。而今天我們在他的詩里感受他的過往與愛情。

再別康橋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艷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樹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沙揚挪拉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像一朵水蓮花

不勝涼風的嬌羞,

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

那一聲珍重里有蜜甜的憂愁——

沙揚娜拉!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輕波里依洄。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溫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甜美是夢裡的光輝。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負心,我的傷悲。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黯淡是夢裡的光輝。

雪花的快樂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瀟洒,

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

飛揚,飛揚,飛揚,——

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悵——

飛揚,飛揚,飛揚,——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飛舞,

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

等著她來花園裡探望——

飛揚,飛揚,飛揚,——

啊,她身上有硃砂梅的清香!

那時我憑藉我的身輕,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我有一個戀愛

我有一個戀愛——

我愛天上的明星;

我愛他們的晶瑩:

人間沒有這異樣的神明。

在冷峭的暮冬的黃昏,

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

在海上,在風雨後的山頂——

永遠有一顆,萬顆的明星!

山澗邊小草花的知心,

高樓上小孩童的歡欣,

旅行人的燈亮與南針:——

萬萬里外閃爍的精靈!

我有一個破碎的魂靈,

像一堆破碎的水晶,

散布在荒野的枯草里——

飽啜你一瞬瞬的殷勤。

人生的冰激與柔情,

我也曾嘗味,我也曾容忍;

有時階砌下蟋蟀的秋吟,

引起我心傷,逼迫我淚零。

我袒露我的坦白的胸襟,

獻愛與一天的明星,

任憑人生是幻是真

地球在或是消派——

大空中永遠有不昧的明星!

獻詞

那天你翩翩的在空際雲遊,

自在,輕盈,你本不想停留

在天的哪方或地的哪角,

你的愉快是無攔阻的逍遙。

你更不經意在卑微的地面

有一流澗水,雖則你的明艷

在過路時點染了他的空靈,

使他驚醒,將你的倩影抱緊。

他抱緊的只是綿密的憂愁,

因為美不能在風光中靜止;

他要,你已飛渡萬重的山頭,

去更闊大的湖海投射影子!

他在為你消瘦,那一流澗水,

在無能的盼望,盼望你飛回!

你去

你去,我也走,我們在此分手;

你上那一條大路,你放心走,

你看那街燈一直亮到天邊,

你只消跟從這光明的直線!

你先走,我站在此地望著你,

放輕些腳步,別教灰土揚起。

我要認清你的遠去的身影,

直到距離使我認你不分明。

再不然我就叫響你的名字,

不斷的提醒你有我在這裡

為消解荒街與深晚的荒涼,

目送你歸去……

不,我自有主張,

你不必為我憂慮;你走大路,

我進這條小巷,你看那棵樹,

高抵著天,我走到那邊轉彎,

再過去是一片荒野的凌亂:

有深潭,有淺窪,半亮著止水,

在夜芒中象是紛披的眼淚;

有石塊,有鉤刺腳踝的蔓草,

在期等過路人疏神時拌倒!

但你不必焦心,我有的是膽,

兇險的途程不能使我心寒,

等你走遠了我就大步向前,

這荒野有的是夜露的清鮮;

也不愁愁雲深裹,但須風動,

雲海里便波涌星斗的流汞;

更何況永遠照澈我的心底;

有那顆不夜的明珠,我愛你!

寂寞人心

我的世界太過安靜,

靜得可以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

如此這般的輪迴。

聰明的人,喜歡猜心,

也許猜對了別人的心,

卻也失去了自己的。

傻氣的人,喜歡給心,

也許會被人騙,

卻未必能得到別人的。

你以為我刀槍不入,

我以為你百毒不侵。

我等候你

我等候你

我望著戶外的昏黃

如同望著將來,

我的心震盲了我的聽。

你怎還不來? 希望

在每一秒鐘上允許開花。

我守候著你的步履,

你的笑語,你的臉,

你的柔軟的髮絲,

守候著你的一切;

希望在每一秒鐘上

枯死──你在哪裡?

我要你,要得我心裡生痛,

我要你火焰似的笑,

要你靈活的腰身,

你的發上眼角的飛星;

我陷落在迷醉的氛圍中,

像一座島,

在蟒綠的海濤間,不自主的在浮沉……

喔,我迫切的想望

你的來臨,想望

那一朵神奇的優曇

開上時間的頂尖!

你為什麼不來,忍心的!

你明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你這不來於我是致命的一擊,

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陽春,

教堅實如礦里的鐵的黑暗,

壓迫我的思想與呼吸;

打死可憐的希冀的嫩芽,

把我,囚犯似的,交付給

妒與愁苦,生的羞慚

與絕望的慘酷。

這也許是痴。竟許是痴。

我信我確然是痴;

但我不能轉撥一支已然定向的舵,

萬方的風息都不容許我猶豫──

我不能回頭,運命驅策著我!

我也知道這多半是走向

毀滅的路,但

為了你,為了你,

我什麼都甘願;

這不僅我的熱情,

我的僅有理性亦如此說。

痴!想磔碎一個生命的纖維

為要感動一個女人的心!

想博得的,能博得的,至多是

她的一滴淚,

她的一聲漠然的冷笑;

但我也甘願,即使

我粉身的消息傳給

一塊頑石,她把我看作

一隻地穴里的鼠,一條蟲,

我還是甘願!

痴到了真,是無條件的,

上帝也無法調回一個

痴定了的心如同一個將軍

有時調回已上死線的士兵。

枉然,一切都是枉然,

你的不來是不容否認的實在,

雖則我心裡燒著潑旺的火,

饑渴著你的一切,

你的發,你的笑,你的手腳;

任何的痴想與祈禱

不能縮短一小寸

你我間的距離!

戶外的昏黃已然

凝聚成夜的烏黑,

樹枝上掛著冰雪,

鳥雀們典去了它們的啁啾,

沉默是這一致穿孝的宇宙。

鐘上的針不斷的比著

玄妙的手勢,像是指點,

像是同情,像的嘲諷,

每一次到點的打動,我聽來是

我自己的心的

活埋的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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