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陋室銘-《古文十五篇》

【注】陋室簡陋之室。銘本指刻在器物上記述生平、事業或警戒自己的韻文。後來發展為一種文體，並不一定要刻在器物上了。今天常說的「座右銘」，就是古人寫了置於座右以警戒自己的文章。靈靈異，神奇。斯是「斯」和「是」都是代詞，連用，意思只是一個。惟吾德馨可以理解為「惟因吾德之馨而馨」。馨：馨香，芬芳。本文除末句不押韻外，「名」「靈」「馨」「青」「丁」「經」「形」「亭」押青韻。「馨」字今天的普通話念前鼻音，其他七字都念後鼻音，今天的普通話是不押韻的。但古代「馨」字屬青韻，所以是押韻的。苔痕實指苔蘚。因要與下句「草色」對仗，所以說成「苔痕」。痕：痕迹。鴻儒大儒。鴻，大。白丁也叫白衣，沒有官職的平民。文中與鴻儒對舉，大約是指不學無術之輩。調協調，調和。文中指演奏。素琴指不用金玉之物裝飾的琴。金經用一種叫泥金的顏料抄寫的佛經。絲竹文中指官府宴會上的音樂。亂耳擾亂聽覺。案牘官府的案卷公文。勞形使身體勞累。形：身形，身體。勞：使……勞累。諸葛廬諸葛亮隱居南陽時住過的草廬。南陽，在今湖北襄陽縣西。子云亭西漢時揚雄（字子云）在西蜀建造的玄亭。何陋之有《論（lún）語·子罕（hǎn）》：「子（指孔子）欲居九夷（古代東方各部落），或（有人）曰：『陋（偏僻），如之何（怎麼辦）？』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孔子說的「何陋之有」，「陋」指地方偏僻，不是指居室簡陋。劉禹錫是有意纏錯。如果不纏錯，就不能引孔子的這句話了。「何陋之有」可以看作是「有何陋」的倒置。

【譯】山不在乎高，（只要）有仙就出名；水不在乎深，（只要）有龍就靈異；這（個）簡陋之室，只因我德芬芳而香氣遠播。苔蘚（xiǎn）爬上石階，石階也綠了；草色映入簾內，簾內也青了。往來談笑的（只）有博學之士，（並）無白衣之輩。可以彈奏素琴，閱讀金經。沒有絲竹亂（我）耳，沒有案卷公文勞（我）形。（可以相比於）南陽諸葛亮的草廬，（可以相比於）西蜀揚子云的玄亭。孔子說：「有什麼陋不陋（呢）？」

【提示】作者讚美自己的陋室，以此表達不慕榮華富貴、不與權貴同流合污的高潔情懷。

全文圍繞「室雖簡陋，而有德者居之，陋室遠勝華屋」這個中心思想展開描寫和議論。

因為是銘，所以除末句外，都是押韻的（名、靈、馨、青、丁、經、形、亭七字押青韻）。末句本來也應押韻，但大約湊不上韻，所以不押了。末句不押韻，反倒顯得別有風味。

銘作為文體，一般是極為嚴肅的。作者給陋室作銘，就帶點滑稽了。引孔子的話，也應該是極嚴肅的，這裡卻故意「歪曲」（孔子原話的「陋」是地方偏僻），也顯出滑稽來。

化嚴肅為滑稽，是作者內心不平之氣的流露。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是散句。把它與「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合說，則成了駢句。本文駢散結合，齊整而不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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