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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儒學李世民-君道-6

【原文】

太宗手詔答曰:

省頻抗表,誠極忠款,言窮切至。披覽忘倦,每達宵分。非公體國情深,啟沃義重,豈能示以良圖,匡其不及!朕聞晉武帝自平吳已後,務在驕奢,不復留心治政。何曾退朝謂其子劭曰:「吾每見主上不論經國遠圖,但說平生常語,此非貽厥子孫者,爾身猶可以免,」指諸孫曰:「此等必遇亂死。」及孫綏,果為瀅刑所戮。前史美之,以為明於先見。朕意不然,謂曾之不忠,其罪大矣。夫為人臣,當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所以共為治也。曾位極台司,名器崇重,當直辭正諫,論道佐時。今乃退有後言,進無廷諍,以為明智,不亦謬乎!危而不持,焉用彼相?公之所陳,朕聞過矣。當置之几案,事等弦、韋。必望收彼桑榆,期之歲暮,不使康哉良哉,獨美於往日,若魚若水,遂爽於當今。遲復嘉謀,犯而無隱。朕將虛襟靜志,敬佇德音。

貞觀十五年,太宗謂侍臣曰:「守天下難易?」侍中魏徵對曰:「甚難。」太宗曰:「任賢能,受諫諍,即可。何謂為難?」征曰:「觀自古帝王,在於憂危之間,則任賢受諫。及至安樂,必懷寬怠,言事者惟令兢懼,日陵月替,以至危亡。聖人所以居安思危,正為此也。安而能懼,豈不為難?」

【解析】

李世民表揚了魏徵的「忠諫」。李世民講述了一個「何曾」的故事。晉武帝平吳之後變得「驕奢」,不留心政治,而其大臣「何曾」卻也不進行勸諫,而是因為有預知晉朝將亂的先見之明而被人們所樂道與讚美。李世民認為何曾為「不忠」。他認為「忠」最重要的品質不是順從,而是「諫諍」。所以,他提出:「夫為人臣,當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所以共為治也。」君臣共治天下,臣僚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不是眼睜睜地看著皇帝犯錯誤。李世民甚至引用了「危而不持,焉用彼相?」而這句話出現在《論語·季氏篇》當中。李世民有了要求臣僚「犯而無隱」的胸懷。

貞觀十五年的時候,李世民又問「守天下難易」的問題。魏徵依然表態「甚難」。李世民提到「任賢能、受諫諍」還不足夠嗎?魏徵的觀點依然是「安樂必懷寬怠」的觀點,要求領導者居安思危。對於領導者而言,世界上最難的事就是「安而能懼」。

《大學》里提到了「定、靜、安、慮、得」的邏輯推斷。「安而能懼」是一個領導者必備的素質。不能因為「安全」了,就可以放縱了。領導者身處中樞,控制著眾多的資源,涉及到眾多的下屬。所以,必須以負責任的態度去擔當起這個職務。雖然《論語》里提到「勇者無懼」,但同時,領導者必須學會「懼」,才能「無懼」。這是「懼」與「無懼」的辯證。如果領導者什麼都「不懼」,乃至於大大咧咧、心太大,說一些「不要緊」、「別著慌」、「知道了」的話。這固然是「每逢大事有靜氣」,領導者有極強的戰略忍耐力。但是,政治鬥爭的殘酷性,並不允許一個領導者可以這樣從容撤退。一個領導者一旦失敗,再想爬起來、東山再起是很難的。歷史不會給一個領導者太多次的機會,尤其是在一些零和遊戲的權力場當中。出局就是永遠。

值得注意的是:

第一,《論語》里的「懼」。

4.21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

7.11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

9.29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

12.4 司馬牛問君子。子問:「君子不憂不懼。」曰:「不憂不懼,斯謂之君子已乎?」子曰:「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

14.28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子貢曰:「夫子自道也。」

第二,《論語》里的「安」。

1.14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2.10 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4.2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5.26 顏淵、季路侍。子曰:「盍各言爾志?」子路曰:「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顏淵曰:「願無伐善,無施勞。」子路曰:「願聞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

7.38 子溫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

14.42 子路問君子。子曰:「作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

16.1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為之辭。丘也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夫如是,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

17.21 宰我問:「三年之喪,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為禮,禮必壞;三年不為樂,樂必崩。舊谷既沒,新谷既升,鑽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錦,於女安乎?」曰:「安。」「女安,則為之。夫君子之居喪,食旨不甘,聞樂不樂,居處不安,故不為也。今女安,則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予也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

儒家是追求「安」的。比如《禮記》上提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還提到:「安安而能遷。」

在禪宗歷史上,菩提達摩是東土初祖。他在傳法二祖的時候就十分神奇。二祖求法心切,以刀斷臂,後又求「安心」。達摩告訴他「心不可得」,於是頓悟了許多。

摩祖師問道:「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

慧可道:「惟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

摩祖師道:「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

摩祖師:「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

慧可問道:「諸佛法印,可得聞乎?」

祖師道:「諸佛法印,匪(非)從人得。」

慧可道:「我心未寧,乞師與安。」

祖師道:「將心來,與汝安。」

慧可道:「覓心了不可得。」

祖師道:「我與汝安心竟。」

這實際是「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進而所謂的「安心」的對象都不存在了。

第三,《論語》里的「忠而諫」。

3.19孔子對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4.18 子曰:「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

18.1 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12.23 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

16.1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

19.10 子夏曰:「君子信而後勞其民,未信則以為厲己也。信而後諫,未信則以為謗己也。」

君道最後把希望寄托在納諫的基礎上,因為單憑領導者的能力是遠遠不夠的,即使這個領導者能夠內省也是遠遠不夠的。君道從最初的修養到最後的納諫,越來越需要汲取臣僚的智慧。這是一個由內而外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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