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年後，如何有格調地輸出Hello World
捷
克紀錄片導演愛麗絲·馬斯特（Alice Masters）的目光所及，一塊芬蘭的木頭被木工解體，變成了製作經典三腿圓椅——Stool 60的材料。緊接著，她在深圳的大街小巷找到三腿、四腿、靠背椅，有些用木頭、有些用了塑料、鋁合金。有些椅子是大排檔的一部分，有些孤零零地落在路中間，有些變成了路邊喝功夫茶的小桌子，愛麗絲借片子問的問題是：「設計將如何被了解，又是誰來決定設計的價值？」
▲《設計的價值》展覽現場，將內容分為七個主題：效能、成本、問題解決、材料創新、身份、傳達與奇觀
這條短片是創新型文化機構設計互聯的開幕展覽《設計的價值》展覽內容的一部分。該機構V&A展館的策展人柯鹿鳴（Brendan Cormier）希望突出 「什麼是設計的價值」：「你可以看到一件物品從工廠到設計工作室再到博物館流動的方式，它顯示不同價值創造過程的關係。」柯鹿鳴解釋道。此外，他還拍攝了另一個由個人談論其珍愛的設計物品的系列視頻。設計互聯館長奧雷·伯曼（Ole Bouman）則如此總結：「設計在這裡用作一個動詞」。
▲奧雷·伯曼曾與庫哈斯一起創辦《Volumn》
地理上位於南中國特區最前沿的設計互聯，是招商局旗下的招商局蛇口工業區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簡稱招商蛇口）籌備長達7年的野心之作。作為招商蛇口「再造新蛇口」戰略中的一部分，設計互聯不僅承載著蛇口精神「敢為天下先」，也被寄望賦予該精神新的時代意義。2015年時，這裡的規劃只是一個蛇口設計博物館，但到2016年3月19日，當招商蛇口與它的合作方英國維多利亞與阿爾伯特博物館（V&A）正式發布設計互聯這一品牌時，它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博物館了。「設計互聯是一個目的地，也是一個社群，你可以躋身其中，親自參與。」伯曼表示。
▲柯鹿鳴希望每個觀眾都能跟展品有私人互動
設計互聯高級策展人陳嘉莉則解釋說：「博物館有一點像昨天的概念，現在我們考慮的是拆掉博物館的圍牆，把它變成一個更大的對話平台。」設計互聯先是通過建築語言明確地表達這種意圖。日本建築大師楨文彥受邀設計設計互聯。楨文彥一向關注建築建成之後人們如何使用，他總是強調「廣場」，令建築在建成之後依然能夠通過人們的使用而繼續生長。因此，設計互聯背靠著深圳城的邊緣，面海而倨，6個展館、劇場、商店、辦公空間、餐廳穿插於建築本身，其中1/3以上為公共空間，方便人們使用，看上去就像一個垂直公園。2017年12月1日設計互聯開幕時，並非所有空間都布置完成，一層兩個最大的主展館分別推出了沉浸式數字藝術體驗展《數字之維》和V&A館藏精華展《設計的價值》。
《設計的價值》非常像V&A的縮影，像一個簡短的回顧。」柯鹿鳴說。展覽選擇了近300件V&A館藏精華展品，其中新加入6件深圳的展品，包括老人手機、深圳校服和微信等。「我們加入這些本地的物品，以建立一種聯繫。我們追求一種設計的全球對話。」柯鹿鳴說。《數字之維》則從數字化生活的可能性切入，「數字與未來的互動並非只能通過可穿戴和按鍵，這種互動將如何呈現？」陳嘉莉說。在盡量去講述作品完整的故事時，《數字之維》一直在提問，這些問題甚至被投影大大地投在作品旁邊的地板上，比如「傳統能被設計嗎？自然能被設計嗎？」
▲《數字之維》展品，荷蘭設計師尼克·弗斯坦德（Nick Verstand）設計的感應球ANIMA，會個性化地以聲光表達回應我們的肢體動作
柯鹿鳴3年前就進入設計互聯的團隊開始準備展覽。「我愛深圳。」他說。他回憶起許多在當地參觀小型的科技創業公司或小型工廠的情景。每個接待區他都看見了喬布斯的海報，上面寫著喬布斯的話。他認為喬布斯是典型的通過巧妙的設計而成功緻富的模範，這也代表了深圳人的態度，他們至少是想通過實幹和創業來致富，而不是通過金融賺錢。更重要的是，「深圳擁有完備的製造業基礎設施。有知道如何製作和想做原型的設計師，這些知識現在變成了真正的資產。外國人逐漸來到深圳，他們知道在這裡能夠直接和製造商合作很多事情，而不是只經營一家時裝商店。」因此，當他的朋友一直問他，為什麼在深圳而不是北京或上海去做這個設計博物館時，他很慶幸，「我們不是在老生常談的北京上海。」他問道： 「你有沒有注意到，這是一個移民城市，人們來這裡重塑自己，這種能量在藝術設計中非常有趣。」
▲與歐洲古典服飾一起展覽的深圳校服，「已經成為深圳年輕人的一種象徵。很多人靠它建立了與同學和與這個城市的自我認同，這也漸漸成為深圳的一種很受歡迎的象徵。」
MakerNet超常識科技創始人劉得志正是其中之一。這位畢業於德國不來梅大學數字媒體系的廣東普寧人是深圳創客運動最重要的推手。作為深圳柴火創客文化的聯合創立者，2014年，他大力促成以城市特色為主的國際創客嘉年華（Maker Fair）落地深圳、西安，同時促進中國創客文化與國際的交流。2015年初，中國國務院總理LKQ考察柴火創客空間，這一舉動將「深圳創客」變成了中國創業精神的標籤。深圳製造業的整合實力得到全國乃至世界的關注，「從想法到做原型，進入到生產供應鏈，生產出來變成產品，到產品流通已經形成完善的生態。」劉得志說。很快，創客變成了一種經濟動力，有一段時間，所有做智能穿戴的人都扎到深圳智能手環，「即便是使用場景不一樣，一個人能戴得了幾個手環呢？」劉得志無奈地說。這種實用主義帶來的同質化令他開始更深入地思考創客文化到底是什麼。 2016年一整年他停下來，去拜訪美國、日本、歐洲的同仁，琢磨自己到底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結果 「大家更多的是享受這種創造性思維。」
劉得志帶來的幾件作品正在展出。放在展館中庭的藝術裝置Tapigami用到了一個在創客界頗有影響力的結構「富勒球」。巴克敏斯特·富勒（Buckminster Fuller）是一位極富創新思維的建築師和發明家，他主張通過模式而非形式創新。「富勒球」的設計即以最小的表面材料去獲得最大的建築空間，這種建築結構在之後發展成一種設計方法和意識形態，並成為創客文化發展中的核心思想之一。Tapigami希望借這個結構喚起創新社群的思考： 「創客文化是一種思維體系，它不是純工業化、純供應鏈或純生產製造，相對於經濟動力，它應該是經濟助力，即全球化的軟實力。」劉得志說。他認為在深圳這樣環境有特定性的城市，人們來這裡經商或幻想成為喬布斯都是有時效性的，但只有當「文化本身沉澱下來變成生活習慣，生活方式，同時結合深圳自身經過多年全球需求沉澱下來的製造生態，創新只有持續才能發揮出最終的生命力。」
▲展館中庭的藝術裝置Tapigami
柯鹿鳴則笑著說，如今可能是設計策展人最好的年代，設計登堂入室，被很多人理解和認可。但即便是一些已經被鑒賞過的設計，有些東西其實非常可笑。在做《設計的價值》展呈時，他展示了微信各種各樣的功能，然後並列展示了一個有八十種不同功能的瑞士軍刀。它是完全無用的。所以過於追求多功能就會變成無用，因為使用起來太複雜了。「人們在欣賞設計的同時要有一些批判精神。」他說。
▲SwissChamp XAVT，維氏，2016 年?V&A
但是，設計互聯要面臨的挑戰也許同樣來源於項目本身。問題並不在於這裡已經是深圳最貴的地塊之一。按招商蛇口的規劃，設計互聯是海上世界項目的文化引擎。這個被定位為新型濱海城市綜合體的總建築面積達100萬平方米，集商務辦公、休閑娛樂、餐飲購物、酒店、度假、居住和文化藝術為一體。根據招商蛇口提供的數據，截至2017年9月，招商蛇口總資產達3012.62億元人民幣，業務覆蓋36個城市。 「真正的問題是我們在城市的最西邊，許多人來這裡非常困難。」柯鹿鳴說。但好在設計互聯選擇做一個跨文化的設計平台，也就是說，「你可以更機動，更活躍，你可以在城市內舉辦活動，不用一定在這裡。」 柯鹿鳴說。伯曼則指了指設計互聯的米字格Logo進一步解釋，漢字的米字格是表達的一種方式，這就是說：「你需要佔據這個地型。」
▲山姆·賈科布（圖中人）工作室設計了這個從漢字米字格而來的設計互聯Logo，對山姆而言，米字格能將物質和思維有效融合在一起
撰文/趙茜
編輯/閆兆希
點擊閱讀，更多精彩
九平方公里的深圳蛇口，能否撬動中國設計
貳日 352
版權所有 不得翻錄
TAG:貳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