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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娃娃親的風波

話說為了出去赴宴,西門慶給家裡的一眾女眷都做了幾身衣服,這還不算完。像春梅這樣的丫鬟也不是省油的燈,西門慶讓她們也跟著去,春梅不幹:「娘們都新做了衣裳,陪侍眾官戶娘子便好看。俺們一個一個只像燒煳了卷子一般,平白出去惹人家笑話。」我總喜歡把《金瓶梅》和《紅樓夢》作比較,這裡面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這裡又有了,就是這句「燒糊了卷子」。這句話在《紅樓夢》里也有,就是「鴛鴦女誓絕鴛鴦偶」那段,賈母跟王熙鳳開玩笑,說要把鴛鴦許給賈璉,王熙鳳說就是我跟平兒兩個燒糊了的卷子跟他混吧。

您注意,兩部書里都有這樣的話,但是現在已經沒人這麼說了。這有兩種可能:一是當時這句話是在北方普遍流行的方言,因為《金瓶梅》的故事發生在山東,《紅樓夢》大約是北京。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金瓶梅》的作者也是生活在北京左近,當時叫做北直隸。因為《紅樓夢》所描寫的環境背景基本上是在北京,這個大約是定論。那麼只可能是《金瓶梅》因為是借用一些《水滸傳》的人物設定,所以就要用清河縣這個地名,但是寫的還是北京周邊的事情。《紅樓夢》也有這個情況,說「金陵十二釵」但是書裡面的語言、環境明顯不是江南。

閑言少敘,話說西門慶倒是也挺喜歡春梅,雖然是個丫鬟,但是既然張了嘴,那少不得也得滿足一下她的要求。拿鑰匙開樓門,揀了五套緞子衣服、兩套遍地錦比甲兒,一匹白綾裁了兩件白綾對衿襖兒。惟大姐和春梅是大紅遍地錦比甲兒,迎春、玉簫、蘭香,都是藍綠顏色;衣服都是大紅緞子織金對衿襖,翠藍邊拖裙,共十七件。

您注意,春梅的身份是丫鬟,但是她的標準就比別的丫鬟要高,跟西門慶的女兒一樣,這就顯示出她超然的地位,在丫鬟里是頭一份的。她的個性有點像《紅樓夢》里的晴雯,但是她的命運要比晴雯好很多,這有自身和外部條件兩方面的原因,後面咱們再說這個。

該說吳月娘一行人赴宴的事情了。到了喬大戶家裡,設宴招待,吹拉彈唱,不必細表。話說當天,官哥兒也被抱過去了,由奶子如意負責看著。大人們喝酒,如意帶著孩子在喬大戶娘子房間里待著。房裡還有喬家新生的一個女兒,兩個小嬰兒躺在一塊,你扒拉我一下,我扒拉你一下,看著挺好。一幫人看著都挺好玩,吳月娘的嫂子就提出來讓兩家做親,就是娃娃親啊。喬大戶當然是願意的,只不過嘴上還要謙虛一下,客氣客氣。吳月娘是同意的,李瓶兒也高興,吳大嬸子再在中間一穿乎,成了。

這一天是喜上加喜,吳月娘讓玳安、琴童回家跟西門慶說。又抬來兩壇酒、三匹緞子、紅綠板兒絨金絲花、四個螺甸大果盒,作為慶賀。喬大戶家裡廚子特意又做了裹餡壽字雪花糕、喜重重滿池嬌並頭蓮湯,都是沾喜氣的東西。吳月娘很開心,賞了廚子一匹大紅段子,給兩個叫來賣唱的妓女一人也是一匹,皆大歡喜。

回到家裡,見了西門慶,吳月娘又把結親家的事情從頭到尾跟西門慶說了一遍。西門慶聽完了一皺眉頭:「要說結親家也可以,只不過他們家的地位,配咱們家,咱們吃虧了。」西門慶為什麼這麼說,他的理由有兩個:一是喬大戶雖然有錢,但是卻是一個平民百姓,不在體制內,沒當官。這個在當時是一個重大缺陷,那會兒界定人的身份,有錢和沒錢這個界定方式倒在其次,最重要的就是官身和庶民,也就是體制內和體制外,這個可真是天壤之別,你再有錢,如果沒有弄個官當,你跟當官的人之間也隔著一道鴻溝,沒人看得起你,所以那會兒有錢的人都想方設法要給家裡弄個官當。首先當然是走正路,考科舉。如果考不上,就要想著花錢捐一個,清朝有的商人花巨資捐一個有名無實的候補道,一般都要候補一輩子。不過無所謂,他們也沒惦著真當官,就是有了這個身份,以後就能和官老爺們平起平坐了,不會被人瞧不起。如果像唐宋承平年間那樣花錢買官比較費勁,特別是宋朝,官員隊伍極其龐大,但是捐班,也就是花錢買官的比例低的可憐,像宋江這樣有錢又考不上的就只能做吏,最後當土匪也要混個官。

西門慶玩命巴結蔡京,目的也就是為了和當官的走得近點,什麼時候也混個編製,他算是如願以償了。對於跟他差不多,但是沒機會如願以償的老喬,他就瞧不起。他就不想想,多少天以前,他們都還一個模樣呢,這會兒他就佔據鄙視鏈上端了。

西門慶跟著說了一句話:「就是前日,荊南岡央及營里張親家,再三趕著和我做親,說他家小姐今才五個月兒,也和咱家孩子同歲。我嫌他沒娘母子,是房裡生的,所以沒曾應承他。不想到與他家做了親。」這個「房裡養的」指的就是妾生的,也就是《紅樓夢》里說探春的那個身份「庶出」,也就是環三爺說的「欺負我不是太太養的」。

西門慶說完這句話,有人不幹了,自然是小潘。潘金蓮說:「說人家是房裡養的,喬大戶那個閨女不也是?再說了,凈說人家,您這個孩子難道是太太生的?」

要說潘金蓮這話有道理,你這個孩子不也是妾生的嗎?挑人家這個幹什麼?不過就因為這話有道理,西門慶沒法反駁,沒法反駁呢,他就急了,他有力量啊,說不過你就罵你唄:「賊淫婦,還不過去!人這裡說話,也插嘴插舌的。有你甚麼說處!」你有轍嗎?沒有啊。潘金蓮只能到吳月娘那邊哭去了,吳月娘也沒什麼可說的啊,哭吧。

潘金蓮哭完了,回到自己房裡。眼淚沒了,就剩下一肚子邪火。有火就要發出來,總要找一個出氣筒,像她這個身份,找這個並不難,一般都是丫鬟秋菊扮演這個角色,這回也不例外。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比如著名的戴帽子的典故。

這回的借口是秋菊開門慢了,潘金蓮上去就是一嘴巴。這會兒西門慶就在旁邊李瓶兒房裡,她雖然最恨這個,但是也不敢招惹西門慶,這一夜算是過去了。第二天一早,她就讓秋菊頂個石頭跪在院子里,她梳頭。等她梳完頭,讓春梅把秋菊的褲子扒了,打屁股。春梅還不幹,嫌秋菊臟,從外面叫來小廝畫童,讓他干這事兒。扒了秋菊的衣服,潘金蓮一邊罵一邊打。秋菊自然是連哭代嚎。這動靜李瓶兒聽的真真的,也明白潘金蓮是沖她呢。想要不管,可是孩子嚇醒了哭,只能讓綉春去說,孩子剛吃完奶睡下,您這邊別打了吧。不說還好,這一說潘金蓮火更大了,打的更狠,說那個話,已經不是指桑罵槐了,就是赤裸裸地攻擊啊:「賊奴才,你身上打著一萬把刀子,這等叫饒。我是恁性兒,你越叫,我越打。莫不為你拉斷了路行人?人家打丫頭,也來看著你。好姐姐,對漢子說,把我別變了罷!」

李瓶兒氣得手腳冰涼,但是拿潘金蓮沒轍,只能忍氣吞聲,勉強哄孩子睡著了。還是那句話,當初對兩個前夫的狠勁兒也不都哪去了。這人也挺沒勁的,人家軟,她就硬;人家硬,她就軟,有點賤骨頭的意思。這會兒可憐,當初您也做那個可恨的事兒了啊。

晚上西門慶回來,看見李瓶兒眼哭得紅紅的,問她怎麼了。李瓶兒也不敢說,好歹遮掩過去。西門慶告訴她,馬上正月十五了,要熱熱鬧鬧過個節,下一段,咱們就說說這個過節的盛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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