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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底恐懼什麼?

在海南檳榔谷體驗黎苗文化,最後一個項目是乘坐高空滑索。導遊說除了12歲以下,60歲以上的遊客,除了1.8米以上,180斤以上的「重量級」人物,歡迎其他遊客過一把「空中飛人」的癮,你在感受速度和激情的同時, 還可以在高空中欣賞山谷下秀麗的景色,那裡有上萬顆檳榔樹。

論年齡、身高、體重,我絕對不在「危險」人群之中,但是從小到大總是陪隨著「恐高症」,從未嘗試過「高空作業」,站在高處,我的腿會發軟,人會發暈而失去平衡。

我一邊隨導遊的指引往前走,一邊在心中暗自思忖,今天該不該試一試?心中頗有一點壯士斷臂的「悲壯」,但是眼前又清晰地閃過十幾年前的情形。

有位美國朋友住在加州 Santa Cruz Mountain 的山裡,約我們去他家過周末。他的家座落在一個山谷里,擁有上百英畝的土地。山谷的兩邊各有一顆大樹,下面是一條溪水潺潺的小河,那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泉水。這位朋友利用一邊高,一邊低的地勢和兩棵大樹自製了簡易的高空滑索,讓大家體驗「空中穿越」。

看著一個個老美同事「嗖嗖」地從山坡的一邊滑到另一邊,還時不時發出剌激過隱的尖叫聲,我非常想嘗試。

可是站到高坡的那棵大樹下往下一看,我立即心跳加速,頭髮暈,腳發軟。眼前是個小山谷,腳下像是「懸崖」,下面是條河,應該有好幾十米高,兩岸有幾百米寬。如果我掉下去,一定會摔得粉身碎骨!萬一滑行時繩子斷了,萬一到了半空滑輪停了,萬一半途中我的手沒力氣抓住繩子(承受不了身體之重),那都將墜入山谷,不得身還。

真的很想體驗一下「高空飛越」,象周圍那些毫不費勁的老美朋友一樣也來一次「空中穿越」,於是我一次又一次地走到高坡的那顆大樹下躍躍欲試,但是又一次又一次地退了下去。

我完全不能確定自己是否有體力抓住那根滑輪,讓身體從一頭滑到另一頭。恐懼緊緊地抓住了我,不敢「跳下去」。儘管我的朋友在一次次「穿越」中一直在喊:「試試,你會很高興你做了。」 Try! You will be happy you did it!

我害怕墜落深淵,對自己的力量沒有信心,對糸在兩顆大樹上把我們從此岸送到彼岸的繩索沒有信心,還有許多莫名的恐懼,對眼前這場「穿越」充滿了不確定的恐懼。求生的本能讓我不敢邁出最後一步。

回家的路上,朋友們都嘲笑我膽小,事後我也感到好遺憾。

十幾年後的今天,我又一次來到高空索道。今天我又一次欲欲試試,心裡想著,今日不去,更待何時?NOW OR NEVER!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跟著其他遊客走上了乘坐索道的站台。工作人員把高空滑索安全帶一人一套發給我們,他一邊打開,一邊讓我們雙腳插入腿環,像穿短褲一樣穿上。腿環上面連著腰帶,腰帶上面是鐵鏈扣環,穿著走路有些沉重,需要手提著腰帶和上面的鐵鏈扣環,好在排隊轉過彎就是四排滑索道。

索道看上去很高,下面是一片翠綠蔥蔥的樹林,兩端幾百米長。每一條道前都有一個工作人員,不慌不忙、從容不迫地迎接著最前面的遊客,幫助他們把身上的鐵鏈扣環掛到索道上面的掛鉤上,然後讓遊客往前走到索道山崖邊「坐下」(實際上也可以叫作「跳下去!」)。在山崖滑索道口,工作人員用手送一下,遊客坐下(「跳下」)便可借滑索的地勢,從一端滑向另一端。速度很快,只聽到咔嚓的機械聲音,看著一個個遊客凌空而起,飛躍而過,對岸的工作人員接住,然後解開遊客身上安全帶上面的環扣,扶人下索道。

在短短的幾分鐘,我似乎在心裡經歷了一生的扎掙和對死亡的恐懼,生理的,心理的;理性的,非理性的。馬上快輪到我了,我想找個借口退下,但身體里有另一個我在狂歡,不肯罷休,一心想「飛越」,那怕會葬身於這片綠色樹林中。看著一個個遊客有序地往前走,心想這回沒有選擇了,那就往前走吧,不要往兩邊看,更不要往下看那萬壑深淵。那一瞬,我閃過一個念頭,我已經準備好了,甚至在心中向這個世界做了最後的祈禱和告別。

輪到我前面的女孩了,她走上索道口,我的腳步跟上,現在已經站在隊伍第一個了,等待著下一個就是我。工作人員正準備為前面的女孩上掛環扣,她突然說:「我害怕!」 然後掙脫著收回安全帶,她站到了右邊,不動了。

我一時驚訝,原來也有別人在害怕。我機械地走到索道口,腿開始發軟,整個身體發軟,心臟快速地跳動,像是要跳出胸膛一般。再往下一看,我的媽啊,那麼深的山谷,曾經聽說過滑索事故,萬一?

後面的遊客跟上,滑過去了。我和前面的女孩四目相對,我們好像想從對方的眼睛中找到答案,是上,還是下?

我回顧四周,仔細地看了一下索道的裝置,看著工作人員把另一個遊客的兩個環扣掛上鐵索,理論上這樣的鐵鏈筆無疑問應該可以承受我這一百斤的體重,而且借地勢從高到低,應該是阻力、重力很小的。

這時索道後面已經沒有人了,我們這批遊客開始下山了。我前面的那個女孩忽然決定選擇上我們左邊緊挨著那條索道,不知是更快還是更慢的道?她和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別猶豫了,到時候了!

她終於走上了左邊的索道,工作人員幫她扣上了環扣,扶正她。「坐好,走!」 我又閃過一念,Now or never! 隨著走向索道。抬頭看著工作人員」咔嚓」一聲,把我安全帶右邊的環扣掛在索道上,然後把左邊的環扣掛上。

這時已經沒有退路了,我走到「懸崖」邊上,心一橫,眼一閉,坐在安全帶的墊子上,順人一推,便滑出了地面,身體騰空而起,隨滑索自然地向前滑行。

我來不得及梳理自己的緊張和恐懼,也不敢四處張望,更不敢看下面的風景,只是雙手緊握著安全帶,眼睛緊緊的盯著最前方的目的地。

彷彿置身於一片綠色世界,清風拂面,身體輕盈飄逸,滑過了一片開闊的綠草地,我已經到了山頂的另一端。一股撞擊力,讓我雙腳彈回,一位工作人員接住了我,幫我解下環扣,扶我走下滑索。

在很短的時間內,還沒來得及體驗「飛行」那一刻的恐懼,還沒來得及回味「飛行」那一刻的感覺,就已經到岸了!

站起來那一刻,所有的恐懼都被甩到了身後。走下索道前,再次回首,忍不住想笑自己內心所經歷的這場浩劫,像是一場生死之戰。這十幾年的期待,終於今天得以實現。

我並非鼓勵患「恐高症」的人去坐高空滑索,而是想追問,在我們潛意識中是否有許多莫名的恐懼,而導致我們不敢往前走。也許求生的本能,可以幫助我們躲過一些不測,但是我們所有的「恐懼」中,又有多少是理性的「恐懼」?又有多少是莫名其妙虛構的恐懼?怎樣才能清除、放下這些恐懼。也許往前走一步,人生就是另一番景象。

我們到底恐懼什麼?如果連死都不怕,那活著還怕什麼?

2017.1.10 海南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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