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民‖麥積山記游

最新 01-15

麥積山記游

久聞麥積山，今日喜登臨。

2011年初夏，我應甘肅蘭州大學歷史系宗教藝術研究院邀請，參加了他們組織的佛教學說考察團遊覽了麥積山。一路上，我始終懷著一顆虔誠的心來朝聖麥積山。

麥積山是隴右名勝、絲路古迹，。它位於甘肅天水境內，坐落於秦嶺山脈之中，是小隴山中的一座孤峰，遠望狀如麥垛，直上雲霄，故名。山高142米，山峰的西南面為陡峭崖壁，似刀削斧劈，拔地而起，與地面垂直，幾乎呈九十度。就在這垂直光滑的石壁懸崖上面開鑿了數百個洞窟，遠望密似蜂房，近觀高低錯落。在這些大小不一、蒼朴古老的石窟裡面塑造了許多佛、菩薩、金剛、力士、供養人，繪製了滿壁滿牆的彩色壁畫。洞窟與洞窟之間全都連接有雲梯棧道，成「之」字形，呈凌空而附壁，若鵲橋之飛渡。這些石窟創建於我國古代16國時後秦（公元384-417年），經北魏、西魏、北周三朝，大興崖閣，造像千萬。其後，隋、唐、五代、宋、元、明、清十多個朝代相繼開鑿，形成北魏時期的「秀骨清像」和隋唐以來的「豐滿圓潤」的藝術風格，造型迥異，神態逼真，至此，名滿天下，成為古絲綢路上一朵佛教藝術的奇葩，人稱之為「東方藝術雕塑館」，並列入我國佛教四大著名石窟之一。

這次考察團是由蘭州大學歷史系著名教授杜斗城先生帶隊，聯合台灣佛教華嚴宗高僧海雲繼續夢長老，共組成一百多人的考察團，全稱為「海峽兩岸甘南隴南佛教學術考察活動」，在考察了塔爾寺、炳靈寺等地，最後來到麥積山考察參觀。我們一行順梯而上，逐洞參觀，杜教授一邊走一邊介紹麥積山的歷史與開鑿情況，他說：麥積山這座藝術寶庫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雖遭多次地震、火災、兵燹、浩劫的破壞，現在仍保存有窟龕194個，泥塑、石刻7800多件，壁畫1千多平方米，崖閣8座。石窟開鑿在離地面20-80米的懸崖峭壁上，層層疊疊、匠心獨運，最大的洞窟橫寬30多米，最小的僅能容身。和雲崗、龍門、莫高窟的開鑿方式不太相同，麥積山以凌空開鑿、泥塑藝術獨樹一幟，以奇、險、秀突出於國內其他石窟，在我國所有石窟中是比較罕見的。再加上麥積山地處南北地理氣候分界線上，雨水充沛，氣候溫暖，林木繁茂。每至秋季，陰雨連綿，山嵐繚繞，煙霧蒙蒙，麥積奇峰時隱時現，曾有人看到疑似諸佛雲集、群仙聚會之奇觀，因此，「麥積煙雨」成為天水八景之一。

我們聽著很是出神，既佩服杜教授的博學，又讚歎麥積山的神奇，人人心中頓時對這座博大厚重的文化聖山產生崇高的敬意與由衷的喜愛。

我們滿懷崇敬、好奇的心情欣賞著佛窟中的每一件藝術珍品，不時發出嘖嘖的讚歎之聲。

杜教授接著講道：麥積之名由來已久，早在漢晉歷史記載中就已提到。在佛教未傳入中國之前此山名為「祖山」。早在壹千七百年前的後秦時代，當是姚萇、姚興、姚泓三主時期，在此處建瑞應寺，在寺之後，姚興鑿山而修。石窟開鑿當為中國歷史上十六國時的後秦國主姚興。那時，麥積山稱為「太石崖」、「石岩寺」、「無憂寺」「瑞應寺」等，後來，幾經變遷。

他接著又講起了麥積山石窟佛教雕塑的藝術的特色。

這裡的泥塑形式多種多樣，造型手法奇特多變，有影塑、壁塑、浮雕、圓雕等多種手法。大的佛像高達16米，小的僅10多厘米。題材豐富，人物眾多。有羅漢、菩薩、力士、飛天、供養人等。麥積山真是「有龕皆是佛，無壁不飛天」。最上層的大佛閣原來雕有富麗堂皇的仿木飛檐廊柱等，大約在唐開元22年（734），天水一帶發生強烈地震，致使麥積山崖中間部分在這次地震中塌毀，否則，現在的麥積山不知要有多漂亮呢！五代詩人王仁裕有詩讚曰：

躡盡懸崖萬仞梯，等閑身與白雲齊，

檐前下視群山小，堂上平分落日低。

形象地描述了遊客登臨麥積的切身體會。「萬佛堂」中羅漢齊拜佛，「牛兒堂」里金牛角掛書，「散花樓」中泥石開百花……看著這些洞窟珍寶、藝術佳作，不由得對先人執著追求、不畏艱險的吃苦精神肅然起敬，對他們一絲不苟、精益求精的認真精神欽佩之至。

我們逐洞參觀，仔細欣賞這些經過風風雨雨、磨難倖存的珍貴藝術品，從中領會前人的對信仰、對理想堅定不移的追求和持之以恆的不拔精神，敬佩他們執著、堅韌、艱辛的勞動，景仰他們的信心、意志、決心和堅持。他們不僅為我們留下如此眾多的藝術珍品，也給我們留下敢於接受外來文化，善於改造外來文化並吸收外來文化，使之成為自己民族的文化，更主要的是為我們作出了堅定民族文化自信、理想信仰自信的優秀榜樣，這才是最值得令人驕傲自豪的精神財富。

「神山為何稱之為『麥積』？我來補充補充。」來至台灣的海雲繼夢和尚笑眯眯地發問，並自問自答，給大家講起了麥積山名稱的來由。故事可能是來至於佛經，也可能來至於野史，總之，聽得大家很是入迷入神。

「隴坻之名山，河西之靈岳」古代著名文學家庾信這樣稱讚麥積山。大家請看這三尊佛像。」

海運繼夢帶領大家來到74窟前，這是一處早期的石窟，窟中佛像高大巍峨、俊秀莊嚴。他指著窟中的三尊佛像說：「諸位請看，石窟中的正面、左、右各有一尊佛，人稱為三世佛，即正中為釋迦牟尼佛，左右為過去佛和未來佛。這三尊佛由西天而來，經過麥積山看到此山突兀不群，威嚴壯觀，便不約而同地齊聲稱讚。確如所贊，因古書《玉堂閑話》中便有：麥積山者，北跨清渭，南漸兩當，五百里崗巒，麥積處其半，崛起一塊石，高自萬仞，望之團團，如民間積麥之狀，故有此名。」

海雲大師繼續念念有詞，講道：

三佛此來，懷中各自揣有一件寶貝：一金山，一銀山，一玉山。於是，各施法力，望空擲去，只見三座寶山齊向麥積飛去，落地後化作金、銀、玉三座寶山與麥積鼎峙成四。三佛所降下的三座寶山金光閃耀，雲遮霧罩，龍棲鳳繞，世人看見此處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寶山，爭相趨之，多佔據金、銀、寶玉而鄙棄麥積，三佛見狀，相視而笑，望空揮袖，頓時天降冰雹，落地盈尺，三春不化，農田無收，世人遍飢，於是，人們又放棄金銀玉山又爭相奔趨麥積。三佛又望空作法，此時麥積遍山泉涌，湧出的泉水化作源源不斷的黃澄澄麥粒，萬民見狀，歡呼雀躍，至此，人們認識到世間最可寶貴的是生命賴以生存的糧食，而不是什麼金銀寶物，從此，世人不再產生貪財輕農之心。三佛見教化成功，又相視而笑，各自把金、銀、玉山收入懷中，便相約就地長駐修行，不離麥積山，進一步教化安護生民，使人間吉祥康泰。至此，世代興建，鑿窟供佛，這樣，秦州麥積山名傳海內，響譽寰中，成為天下佛教名山。

杜斗城教授接著說，麥積山石窟從1961年便被國務院批准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是國家級佛教名山，其歷史價值、文物價值不可估量。雖然歷經千年風雨滄桑，尤其是文革浩劫，破壞嚴重，可是在改革開放以來，國家和當地政府極其重視，認真規劃，大力投資，逐年維修，現已經基本恢復到歷史最佳面貌。如今，旅遊事業興盛，無論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遊人如織。國外遊客也蜂擁而至，以一睹絲路明珠、宗教寶庫而倍感自豪。人們不僅從中可以了解歷史、地理、宗教，還可以從其建築、雕塑、壁畫、碑刻、題記等諸多藝術中獲得精神上的熏陶和享受。歷代不少文人墨客多用詩歌、遊記、繪畫等形式歌頌麥積山的秀美、精深與博大，如古代就有杜甫、袁枚、王寬、任其昌、吳西川等有名的詩人寫詩讚頌，如清人吳西川寫的《麥積煙雨》詩是：

麥積峰千丈，憑空欲上天。最宜秋後雨，兼愛暮時煙。

境勝端由險，梯危若未連。鐘聲落何處，遙想在層巔。

今人林家英於1983年4月寫的《雨中游麥積山》一首七律，詩是這樣寫的：

細雨蒙蒙麥積行，懸空棧道喜修平。

千年洞窟添新彩，幾處竹林聽鳥聲。

長憶沙彌猶帶笑，堪憐巧匠不留名。

尋幽探勝情懷激，回首依依山更青。

隨後，我也寫了一首七律《游麥積山》

麥積遙望出水蓮，金光閃耀秀含煙。

危崖開鑿修禪窟，洞府精雕慈笑仙。

為祈蒼生福中福，今攀佛閣天上天。

相攜兩岸同胞友，翹盼神州玉月圓。

佛窟，佛窟，藝術寶庫；麥積，麥積，天下糧倉。當願這個吉祥的名字能給華夏人民帶來永久的福祉、幸福與安康。

結束考察，天水市政府熱情地為我們接風洗塵，隆重而排常地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中共天水市委常委、統戰部長李美華女士和中共天水市委台灣工作辦公室主任潘德喜先生也一同出席。天水市政府對我們這次考察活動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很高的評價，海雲繼夢法師、杜斗城教授和夫人陶教授，還有全體考察隊人員一同高舉酒杯，向天水市市委領導敬酒致謝，感謝他們對佛教文化考察研究的理解和重視，感謝他們對促進海峽兩岸文化學術交流活動的熱情鼓勵和大力支持。

5月25日下午，本次「海峽兩岸甘南隴南佛教學術考察活動」圓滿結束，全體考察隊員戀戀不捨，擁抱握手，互相道別，互贈名片，合影留念。大家都覺得在這次活動收穫良多，可以說是滿載而歸，感謝和祝福杜斗城教授和海雲繼夢法師，帶領大家順利完成這次考察活動。大家一致期待著下一次這樣有意義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