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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前找閨蜜道別,喝下她端來的水意識模糊,我才知她險惡用心

1.重逢

沈清如遠遠地就望見了梁穆生,他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穿著正式的西裝,鼻樑上架著一副通圓的學者眼鏡,身影挺拔又俊朗,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依舊可以輕鬆迷倒一片名媛淑女。

「好久不見。」她主動上前打招呼。

梁穆生回頭,看見是她,錯愕了半晌,隨後也客氣地回道:「好久不見。」

彼時的她,穿著高領圈蔥白色的長衫,頭髮梳成雲鬢,耳垂與脖頸上都掛著晶瑩剔透的翡翠墜子,素凈中透著高貴,只是比記憶中的她更顯得珠圓玉潤了些。

「梁先生如今可是搶手的香饃饃,介不介意跟我這個過氣影星喝一杯?」沈清如笑得嫵媚,說話的間隙已經將面前的兩隻空杯子倒上了紅酒,一杯遞給他,一杯留給自己。

「潘太太說笑了,梁某願意奉陪。」梁穆生不動聲色地接過杯子,正打算喝,揚起的手卻被沈清如拍下,「換個地方,我們去陽台。」

說著,她走在前,他跟在後。大廳內滿是中外的海歸學者與成功商人,偶爾還流竄著幾朵嬌艷的交際花,聲音太過嘈雜,所以梁穆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似乎聽見沈清如嘆息了一句:「梁穆生,我跟你之間,竟生分至此了嗎?」

陽台上的風很大,不過遠離喧囂,十分安靜。

沈清如倚靠在欄杆邊,高高舉著酒杯,迎著風,酒杯里的紅色液體不斷晃動,像是倒映出了另一番光景。

「梁穆生你知道嗎?我常聽旁人說,喝茶是敘舊,你猜猜喝酒是幹嗎?」

「梁某不知。」梁穆生一派正經。

「是調情,梁穆生你真是塊朽木,在美國讀書讀傻了么?」沈清如笑得放肆。

梁穆生不語,只是平靜地注視著她。

沈清如突然仰起脖子,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由於酒喝得太猛,她彎下腰劇烈咳嗽起來,那撕心裂肺的樣子已經破壞了她原本的優雅。梁穆生想拍拍她的背,可是手停在半空中,覺得不妥又收回。

「我懷孕了。」沈清如說。

「懷孕還喝酒?」 梁穆生慍怒,這個女人總是這麼不愛惜自己。

「你喜歡過我嗎?」沈清如膽怯到連「愛」都不敢說,只是一味地問「喜不喜歡」。

「你以後別再喝了,對胎兒不好。」 梁穆生關切道。

「我問你,有沒有喜歡過我?」沈清如逼近他,不管不顧地要一個答案。

梁穆生並不躲避她執著的眼神,回答了一個字:「有。」他的聲音低沉卻篤定。

「我很高興,你安慰我我也高興,最起碼我那幾年的努力不是個笑話。」沈清如邊笑邊往後退,直至退無可退。

欄杆很低,沈清如未曾注意到背後境況,高跟鞋一滑,身體便向後倒去。

梁穆生眼疾手快,上前幾步,拉住沈清如的手,沈清如驚慌之下也奮力拽住他,就像拽住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二人都鬆了一口氣時,梁穆生只聽到耳邊一聲槍響,他條件反射地鬆手,然後便看到沈清如的身體筆直地朝後倒去,墜向大地。

人群中響起高分貝的尖叫,沈清如眉間的彈孔,像極了血染的美人痣。

她躺在血泊之中,眼睛睜得滾圓,似乎想要在臨死前將梁穆生看清楚。

梁穆生怎麼都料想不到,多年後的重逢,居然是永別的前兆。

2.感恩

傍晚的時候,夕陽照向大海,海面上仿若鋪了一層閃閃發亮的碎銀,輪渡緩緩在海面上行駛著,「嗚嗚」的鳴笛聲驚起一片海鷗。

沈清如半卧在椅上,手捧一卷書,口中念著:「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一旁的蘇素邊替沈清如整理床鋪邊埋怨說:「小姐沒事兒幹嗎念這麼傷感的詞?」

「恰好翻到這一頁,隨便念一句而已。」沈清如合上書,然後站到陽台邊,對著夕陽輕輕伸了個懶腰。

沈清如的身姿很美,她的人生就跟她的身姿一樣完美。

父親經商,母親曾是梨園的當紅花旦,她是嫡出。沈清如從小就喜歡錶演,父母為人也開明,並不反對她北上演戲。天生麗質又極具表演天賦的沈清如大紅大紫,艷名甚至傳到了海外。美國百老匯請她遠渡重洋登台演出,游輪上的唯一一間露台海景房便歸沈清如所有。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

「誰?」蘇素警惕地問。

「給沈小姐送晚餐的。」門外人應道。

蘇素打開門,一個穿著侍者服裝的男人推著小車入內。男人低著頭將餐盤一個個擺上桌,沈清如坐在椅子上,端詳著男人沉浸在陰影里的面部輪廓,覺得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你不是中午來給我送餐的梁先生。」沈清如只是說了這麼一句,男人就猛地抬頭,然後伸手扼住沈清如的脖子,並將她挾持到角落裡。

男人動作連貫迅速得讓沈清如與蘇素根本無從招架。

「你是誰?!」蘇素反應過來,厲聲喝問。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沈清如耳邊響起:「我要三十萬銀元。」

沈清如一聽男人只是要錢,頓時鬆了一口氣,她望著對面的蘇素,掙扎著說:「給,給他錢,快。」

「可我們出來時沒帶那麼多的錢哪。」蘇素急了。

「床底下有我的首飾箱,把裡面的珠寶拿出來給他,再,再寫個借據。」沈清如的脖子已經被男人勒出了血痕。

「好,好。」蘇素微微錯愕了一下,然後便去床下翻沈清如說的首飾箱。

就在這時,一群人破門而入,為首的人沈清如認得,是梁穆生。

說時遲那時快,有人從空中扔出一把刀具,不偏不倚地扎到了挾持沈清如的男人的手臂上,男人吃痛,鬆開了沈清如。

沈清如被這樣的場面驚得癱軟在地,梁穆生連忙上去扶住。

「沈小姐,你沒事吧?」

沈清如回眸,梁穆生的臉離她很近,那是一張清秀白凈且帶著書生氣的臉。

「謝謝。」沈清如客氣地回應。

剛剛挾持沈清如的男人已經被眾人逼到了露台上,男人一步一步後退,最後望了一眼沈清如的方向,一躍沉入大海。

沈清如徹底鬆了一口氣,她從打開的首飾箱里拿出一串珊瑚佛珠給梁穆生。

「這是做什麼?」梁穆生向後退了一步,狀似很防備。

「作為你救我的報酬啊。」沈清如感到好笑。

「不必了,我來送餐,看到沈小姐被歹人挾持,找人來救小姐,也算是我的分內事。」梁穆生表情很僵硬。

「你真是個木頭,多少人想見我們小姐一面都難,現在小姐賞賜你東西,你居然不要。」蘇素看不下去了,向前邁了幾步,一把奪過沈清如手中的佛珠,「你不要我要。」

梁穆生臉色由此更加難看了。

沈清如聳了聳肩,評道:「真是個怪人。」

發生了這樣的事後,船長調派了好幾名船員在沈清如的房門前輪流值班,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沈清如睡得極沉,可是半夜的時候卻被一聲奇怪的響聲驚醒。

她一邊摸索著牆壁一邊喊:「蘇素,蘇素。」

房內無人應她。

終於摸索著打開燈,蘇素果然不在房內,房外好像有什麼細微的聲響,沈清如一把拉開門,原來是梁穆生倚在門前。

「這麼晚了還不去睡?」

「我值夜班。」

沈清如本打算關門繼續睡,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今天為什麼要拒絕我的好意?」

沈清如挺在意這個的,從小到大,父親對她十分寬容,也告訴她做人定要慷慨。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喜愛圍著她,她表達歡喜與謝意的方式便是賞賜東西給別人。這是她第一次遭遇了拒絕。

「我沒有沈小姐那麼有錢,但是我有尊嚴,還不至於要接受別人的施捨。」梁穆生語氣很生硬。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只是要謝謝——」沈清如急著要解釋,卻被梁穆生打斷。

「沈小姐趕緊睡吧,天快亮了,快到美國了。」梁穆生的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折,他邊說邊幫沈清如關好門。

沈清如從漸漸合上的門縫中隱約瞧見梁穆生的背脊挺拔,那道直線,讓沈清如看到了整個膨脹的世界。

3.騷動

沈清如百老匯的演出十分成功,回到千城的那一天,她卻被父親找進書房談話談了將近一小時。

「爸,我還年輕——」

「就是因為年輕,才要利用好自己的本錢,嫁個如意夫婿。」沈子雄苦口婆心地勸說自己的女兒。

「我現在只想好好表演。」沈清如回。

「傻孩子,花無千日紅——」沈子雄的話還未說完,門外就響起一陣猛烈的敲門聲,與其說是敲門,還不如說是砸門。

一開門,竟然是自己平日里溫婉賢淑的母親俞木琴。

沈清如從未見母親如此生氣過,她向母親問了聲好,俞木琴居然沒有理會她,而是紅著眼睛徑直走了進去。

沈清如剛替他們把門關好,就聽見屋內傳來刻意壓低的爭吵聲。

這是她第一次聽見自己的父母吵架。

下午的時候,家裡來了客人。沈清如認得來者何人,潘任之,世交家的大公子,他的父親與沈清如的父親最近生意上的往來比較多,沈清如猜想這便是父親讓她嫁人的緣故了。

潘公子一表人才又能說會道,但沈清如並不喜歡他。原本打算在會客廳里坐一坐就上樓休息的,沈清如卻忽然眼前一亮。

「梁先生。」沈清如驚喜地叫出聲。

跟在潘任之身後的梁穆生不得已出頭喚了一聲:「沈小姐好。」

潘任之對於沈清如跟梁穆生的相識感到莫名其妙,而沈清如卻覺得這是一種冥冥之中註定了的緣分。

喝完下午茶,沈清如指名道姓地讓梁穆生陪她去盪鞦韆。

院子里的那鞦韆是沈子雄親手綁的,沈清如的童年便是在鞦韆上過的,每次她的裙擺飛起來,盪到最高處時,她就是最快樂的。

梁穆生望著她,感覺這沈小姐還真和平日里聽到的不一樣,平日里靜之若素,今日一見,動如狡兔。

沈清如停下來時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閑聊,聊著聊著,沈清如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哎,你既然讀過書,肚子里有些墨水,怎麼甘願跟在潘任之後面做事的?」沈清如挺好奇,因為印象中的潘任之就是個紈絝子弟,沒理由梁穆生要跟著他。

「我想去美國留學,可是家裡窮,都說船廠老闆家的潘公子很大方,所以我就跟著咯。」梁穆生老實回答。

「原來你也會為了五斗米折腰啊。」沈清如笑起來,聲音似銀鈴一般。

梁穆生在這笑聲中感覺愈發的窘困。

「那在輪渡上時,你幹嗎拒絕我的好意?」話題又繞到這件事上,沈清如從鞦韆上跳下來,不依不饒地問。

梁穆生被逼得沒辦法了,一直垂著的頭突然昂起來,「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會在女人面前低頭?」尤其還是這麼一個漂亮得足以令所有男人心動的女人。

沈清如瞧見梁穆生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她微微錯愕了一下,往後退的時候不小心被磚塊絆倒,梁穆生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兩人的手碰到了一起,沈清如臉立刻紅得跟蘋果一樣。

天知道沈清如雖然見慣了各種大場面,也能應付各類男人,可心裡其實特純潔,從沒男人在現實中拉過她的手,也沒有男人敢這麼做。

就在二人都尷尬不已時,潘任之從屋內走了出來,後面還跟著蘇素。

四個人八目相對,四周的空氣都沉默下來,最終居然是蘇素先開的口:「小姐,老爺問你晚餐吃中式還是西式?」

「你問潘先生吧,他是客,主隨客便。」沈清如笑得很溫婉。

可蘇素還沒來得及問潘任之,沈清如就回頭對梁穆生說:「我們家廚師做的西式糕點很不錯,連洋人都稱讚,你可以嘗嘗。」

周邊空氣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4.暗涌

往後的日子裡,沈清如經常去找潘任之。對於這樣的情景,沈子雄是喜聞樂見的。可是誰知,沈清如去潘家,通常只是跟潘家的長輩及潘任之打聲招呼,然後便說一個人走走,走著走著就會走到梁穆生跟前去。

「梁穆生,梁穆生。」沈清如變幻著聲調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梁穆生始終低著頭,皺著眉跟面前的一堆賬本較勁兒。

「沈小姐,梁某很忙,沈小姐還是找別人陪你玩兒去吧,恕梁某不能奉陪了。」

「賬本有什麼好看的呀,哪有我好看,你看看我呀。」沈清如一把打掉梁穆生手中的賬本,笑得一臉天真無邪。

梁穆生的怒氣在抬頭看到沈清如乾淨的臉龐時全消,他悶聲說了句:「不好好算賬,潘公子哪裡會給我開工錢,沒有錢,我就去不了美國了。」

沈清如饒有興緻地盯著他,梁穆生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沒有再說話。

沈清如口齒間突然蹦出了一句:「書獃子。」

兩個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沈清如問他:「下個月我母親過生日,潘公子來,你也會來的對吧?」

「我自然隨潘公子。」梁穆生淡淡地回道。

沈清如很不滿梁穆生的態度,她抬手一揮,再次打掉那些賬本。這次的力道比較大,賬本散落一地,並且還飄出了一張紙。

「這是什麼?」

梁穆生俯身,很窘迫地想要趕緊撿起那張紙,卻被眼疾手快的沈清如搶先一步。

原來是一幅畫像,畫像上的女子眉目娟秀,櫻唇不染自紅,畫的是沈清如。

「你喜歡我啊?」沈清如將畫像捲起來,置於手中,臉上的笑意有些促狹。

「沒,沒,不是,我就是畫著玩的。」梁穆生越解釋就越解釋不清,他想要奪回畫像,沈清如卻故意躲著,兩個人跟玩捉迷藏一樣。

「男子漢大丈夫,有這個賊心卻沒這個賊膽,喜歡我就直說嘛。」沈清如逗他。

梁穆生薄薄的嘴唇卻始終抿成一條直線,他始終隱忍著不發一言。沈清如一邊鬧著一邊望著梁穆生沉默的側臉,突然心動。

不遠處,潘任之邊抽著雪茄邊望著這一對嬉鬧的男女,宛如熱戀。

煙霧遮擋住了他的眼睛,所以他眼底的風起雲湧,無人看得清。

「潘公子,外面風大,小心著涼。」蘇素拎著一件外套走過來,原本想為潘任之披上,奈何她是小個子,踮起腳尖也夠不著潘任之的肩。

就這麼舉著不是,拿著也不是,潘任之的目光始終注視著正前方,動也不動。

「潘公子。」蘇素又喚了一聲,關心的意味變成了撒嬌的語氣,她也看到了沈清如跟梁穆生嬉鬧的一幕。

潘任之突然轉身,當蘇素感覺到面前的光線被巨大的陰影擋住後,下顎便猛地一痛,隨後便是一個霸道得不容人拒絕的吻落在唇邊。

當蘇素感覺呼吸不過來時,潘任之才鬆開了她。

蘇素臉上的表情微微錯愕,「潘公子你——」

「你要的不就是這樣么,我成全你罷了。」潘任之淡淡地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要離開。

蘇素適時撲上去,抱著潘任之的腰,堅韌地說:「那潘公子,你就乾脆成全我到底吧。」

蘇素語氣裡帶著的一股狠戾,深藏暗涌,這是她從不曾流露出的一面。

小花園裡,沈清如依舊不肯放過梁穆生,她豎著手指,一根根扳著,「梁穆生,我數到三,你不敢承認你喜歡我,你就不是個男人。」

被逼到絕路的梁穆生也只是漲紅了臉,不停說:「沈小姐別玩了,你倒是把畫像還給我。」

5.計謀

潘沈兩家不知內情,都以為潘任之和沈清如二人之間的感情已經很深厚了,於是潘家去沈家提親完,按照舊習俗,沈家就得去潘家看家當。

潘家老爺和夫人一早就恭迎在大堂,卻唯獨不見潘任之。

潘老爺打了個圓場:「清如,不如你去看看,任之那孩子,大抵是不好意思。」

沈清如覺得這世上誰都會不好意思,潘任之除外。不過她還是應了潘老爺的請求,往潘任之的房間而去。

潘任之的房門虛掩著,裡面傳來一陣陣奇怪的聲響。沈清如見四下無人,便推門走入。

映入眼帘的場景便是潘任之衣衫不整地騎跨在一個女子身上,那女子雪白的肌膚大片裸露在外,雖然頭髮早就散亂,但仍能看清楚模樣,是蘇素。

沈清如撞見這二人的姦情,愣了半晌,那二人也望著她,三人對峙之間,沈清如面無表情地道了一句:「所有人都在等你,你總分得清什麼時候該幹什麼吧。」

沈清如的反應在潘任之的意料之中,可是他想到了她會很冷靜,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但沒料到她會這麼冷靜。

看完家當後的那個午後,沈清如頭一次主動叫住了潘任之:「我們聊聊。」

「我對你的跟班產生了感情,你也與我的貼身丫鬟有染,我們之間扯平了。」這是沈清如的第一句話。

「所以呢?」潘任之不動聲色地立著,將問題又拋給了沈清如。

「所以你娶了蘇素吧,她是個好姑娘。我就和梁穆生一起去美國留學,恰好,我也覺得前幾年我沉迷在電影上,書念得不多。」沈清如回道。

潘任之冷笑,不知是在笑沈清如的天真,還是笑她的樂觀。

「隨你吧,你一向有主見。」潘任之漠然地吐出這句話。

沈清如一下子笑得開懷,她對潘任之真心實意地道了一句:「謝謝你,潘公子。」她以為,只要他站在她的立場上,他們就能各得其所。

潘任之望著沈清如的笑容和背影發獃,微微痴迷。

這真的是一個很美好的女孩子,大抵是一向被眾人捧在掌心中,從來不曾見過污點,所以便是一朵盛開在溫室的花朵,兀自嬌貴。

可是這樣美麗的花朵就應該長在溫室,哪能攀附於醜陋的岩石之上?

幾日之後,潘任之給沈清如帶來了消息,說他給她包了一艘輪渡,船上的所有人都會護著她和梁穆生平安到美國開啟新的生活,先斬後奏,她走後,她的父母交給他來勸說。

沈清如很感激潘任之,她偷偷收拾好行李的那一夜,打開了自己的首飾箱,拉著蘇素的手到箱子邊挑首飾。

「你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潘家,你不知道,他們家勢利得很,你要是打扮得華貴一些,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沈清如邊說邊拿起一隻剔透的羊脂簪子插入蘇素的髮髻。

蘇素始終低著頭沉默,沈清如只以為她是不舍。

「我們主僕一場,以後一定還會再見的。」沈清如寬慰她。

蘇素卻在聽到「主僕」二字時,頭忽然抬起,她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然後磨蹭了許久才又走回沈清如面前,生硬地舉著杯子道:「小姐喝完這杯茶,我們主僕二人的關係就盡了。」

沈清如那時並沒有聽懂這句話的題外之音,只是端著杯子,一仰而盡。

沈清如這上半生一直隨心所欲,這次可以為了愛情而活一次,她覺得暢快。潘任之說,今夜梁穆生會來接她,他們二人凌晨就出發去碼頭。

沈清如心情大好,與蘇素還聊了些別的,大多都是要珍重之類的話。

說著說著,沈清如眼前慢慢模糊成一片,終於,她倒在了梳妝台上。

6.大婚

沈清如醒來的時候,她透過紗帳隱約可以看到晚霞,已經是黃昏了,原來她睡了這麼久。

準備坐起身,卻分明感覺到四肢酸痛,像剛與敵人在戰場上廝殺歸來一樣。

掀開被子,看到觸目驚心的一攤紅色,沈清如立刻清醒了,她突然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一個丫鬟走進房來,她看著渾身赤裸的沈清如,一點也沒感覺到驚訝。她端著一碗紅棗湯到沈清如面前,恭敬道:「少爺說了,沈小姐醒來,就喝點紅棗湯補補身子。」

沈清如沒有一手掀翻湯碗,也沒接過。她看著這略感熟悉的環境,不正是那日撞見蘇素和潘任之姦情的地方么?這是潘任之的房間。

「出去。」沈清如強忍住聲音的顫抖。

丫鬟將湯碗放在桌上,然後退出了房間。

沈清如將臉埋進掌心中,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一個人坐在屋內到天黑,才等到潘任之回來。潘任之先是點燃了油燈,然後看到沈清如慘白的面孔,問道:「怎麼不點燈?」

他問得自然無比、理所當然,似乎他和她之間,本就該這樣。

「你真卑鄙!」沈清如將那碗早就冷卻的紅棗湯擲向潘任之。

潘任之早有準備,側身一躲,便躲過,可臉上卻現出陰霾。

「是你對我背叛在先。」

「我不喜歡你。」

「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和你應當也算青梅竹馬,我從小就認定了你,可你從不正眼瞧我。後來,竟還勾引我身邊的下人。」

「在我眼裡,梁穆生從來就不是什麼下人,他正義勇敢,又勤學,他唯一比不上你的地方就是沒有投胎到一個富貴家庭。」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潘任之被徹底激怒,他冷嗤了一句:「你的梁穆生現在恐怕已經遠渡重洋,快到大洋彼岸了。」

「你不是說他會來接我么?」沈清如眼淚含在眼裡。

「當然,他來了,只是恰好看見了我與你歡好的場面,就像那天你撞見我和你丫鬟的場面一模一樣。你覺得世間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個?」潘任之說。

「你簡直不是人!」沈清如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過獎,順便說一句,你的丫鬟很快就不是你的丫鬟了,她會和你平起平坐,一起做我的夫人,這是我許諾給她的獎勵。」潘任之說得雲淡風輕。

沈清如又想起那晚上,蘇素托著茶杯的手有輕微的顫抖,她說:「小姐喝完這杯茶,我們主僕二人的關係就盡了。」

原來是這般意思。

「你竟然和她聯合起來算計我!」沈清如很憤怒。

「沈清如,從前所有人都讓著你,捧著你,你是大明星。可是從現在開始,你只是我潘任之的一房夫人,潘家沒有你的舞台,所以你少放肆。」

7.珍重

後來,沈清如果真安分了,只是變得很少笑。

大多數時候,她像一個木偶,依舊走在上流社會的交際場上,依舊美麗如昔,只是眼裡再也沒了靈動的光彩。

哀莫大於心死,她的靈魂,早就在失去梁穆生的那一刻就死了。或者,她從來就沒得到過。

潘任之骨子裡還是愛著沈清如的,因為除了當初助他一臂之力的蘇素,他再也沒有娶第三房夫人。

他很少去理會蘇素,大多數時間,除了生意上不可少的應酬外,就是陪著整日里不愛說話的沈清如。他也會做浪漫的事,比如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

再次見到梁穆生已是在若干年之後,他留學歸來,已成為一名名揚四海的學者。所有人內心往事的情結全被勾起,有著相似,又有著分明的不同。

梁穆生對沈清如的念念不忘,卻必須時時刻刻克制自己的內心情感。沈清如對梁穆生的愛而不得,卻不得不走到情深不壽的地步。

潘任之嫉妒梁穆生,他雖然一直跟他人說著話,目光卻一直尾隨著沈清如,只見她走向梁穆生,二人再一起約至陽台。

他將一把槍藏在禮服內,然後緩緩步至陽台。

今天是一個絕佳的時機,他要除去這個心頭大患。

潘任之的槍法一直都很准,所以他自認不會有失誤,就在他扣動扳機,準備射殺梁穆生時,蘇素從背後上來,抓住他的手,方向偏離,替他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沈清如從陽台墜落向大地。

蘇素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一直在重複呢喃著:「這麼多年,我終於報仇了,我終於替我母親報仇了,我終於替自己報仇了,哈哈哈。」

蘇素其實是沈子雄多年前酒後跟一個丫鬟一夜風流留下的產物,沈子雄深愛著自己的夫人俞木琴,所以並沒有給那個丫鬟一個名分,直至她死去。長大後的蘇素又成了沈家小姐的丫鬟,沒名沒分。

她曾經和一個男人相愛,那個男人教給她一招,他假意綁架沈清如,她趁機拿走沈清如的一大筆財物,最後他們倆一起私奔,不必再受這秘密的煎熬。可是這招卻被梁穆生破壞,男人不得已跳海。

蘇素傷心過後,便要開始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她瞧上了潘任之,原本只是想跟隨沈清如嫁過去做個妾,但是潘任之居然許諾她夫人的身份,她以為自己苦盡甘來。

嫁過去才知,潘任之心中只有沈清如一人,他從不正眼瞧她。

蘇素心中特別恨,她不想自己跟母親一樣,一輩子得不到幸福,抓住那一點可憐的曾經過活一輩子直到死。

說到死,應該只要沈清如死了,她就能幸福了吧。

沈清如出殯的那一天是雨天,眾人讓梁穆生寫一副輓聯,梁穆生筆頓在空中許久,隻字未寫。

「我和她之間,一直因為我的懦弱與可笑的尊嚴而錯過,我連一句愛都不敢說給她聽,我又有什麼資格寫輓聯。」梁穆生說著說著,終於落下了男兒淚,滴落在黑漆漆的棺蓋上。(原題:《你是一場過雲雨》,作者:陸陸陸陸寶。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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