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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望危機的時代,你的白日夢掉光了嗎?

關注並置頂是一種良好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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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未正視過自己的願望危機,我們不知何去何從,不知道什麼才是自己真正喜歡和熱愛的。

——知君

在老闆辦公室碰到一剛入職的新同事,是個姑娘。

我們圍坐著跟老闆商量工作事宜,於是加了各自微信,我突然看到她微信的個性簽名是:戰地記者。

就忍住不住好奇問了句:你做過戰地記者嗎?

她似乎猶豫了片刻,然後帶著鎮定的笑容說:

「這是我的夢想。」

1.

夢想,聽著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內心緊了下,一種不舒適的情緒掠過我的良心,消失在內心冰山的某個隱秘角落。

我腦子裡閃過了高中歷史課本上那張著名的照片,《倒下的士兵》。

那是西班牙內戰時期,被譽為「戰地之神」的21世紀最偉大的戰地攝影記者——羅伯特·卡帕,他捕捉的一個士兵剛爬出戰壕就被擊斃的瞬間。

「如果你拍的不夠好,那是因為你離炮火不夠近。」,卡帕的這句話,顯示出了他非凡的藝術自律,也正是他偉大的原因。

他把照相機作為揭露戰爭的武器,卡帕說:「照相機本身並不能阻止戰爭,但照相機拍出的照片可以揭露戰爭,阻止戰爭的發展。」

《倒下的士兵》

我腦子裡還閃過了張泉靈、周軼君,她們都是我敬佩的女性,也曾是戰地記者。

心裡還想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竟然夢想著做一名戰地記者,竟然如此坦率的說出自己的夢想,我感到了些許的慚愧和一種莫名的歡喜。

只在影像和書籍里中見過戰爭的我們,或許永遠無法明白戰地記者到底面臨著怎樣的處境,無法明白戰爭到底是什麼。

我曾思考過恐怖片和戰爭片的某些內在連接。

我一直覺得恐怖片是兒童少年期看的,過了那段時期你就很難再體會裡面的驚心動魄。

你會覺得人和人性在壓倒性的心理籠罩下,在不可控的未知物面前,渺小而脆弱,甚至你還會生出憤怒的情緒,以及無聊和愚蠢。

而戰爭呢?此時的感覺又不太一樣,至少憤怒不是最終的情緒,它遠比恐怖片複雜得多。

疲憊,窒息,絕望,狗屁的榮耀,奢侈的愉悅,一口氣的安心感。

戰爭把人的情緒和人性都攪得支離破碎,在戰爭面前,人只是某個情緒,某個工具,某個聲音,某個一閃即逝或從未存在的物體。

所以,除了感到慚愧和歡喜之外,我還生出了某種不自覺的欽佩感。

2.

夢想,是個我許久都未在日常的閑談里,或是工作場合聽過的詞。

它就像記憶中的幽靈一般,似乎只存於小時候教室里的那塊黑板上老師布置的那道作文題:

你的夢想是什麼?

那時候的夢想又不僅僅如此,兒時的夢想隨著我們的長大,隨著我們的認知和精神疆界的擴充,它又不停變換。

但總在某個年紀,某個時刻,我們隱約著確定了屬於自己的夢想。

對的,那時刻就是一個少年的人生之巔,你找到了此生將為之奮鬥不息的目標,它就像人生長河裡指引我們的那座燈塔。

如今,倒是經常在電視選秀節目某個設定的環節里聽到夢想這個如幽靈般的詞語。

導師會問:你的夢想是什麼?或是請說說你的夢想。大多選手都會哽咽著哭訴出往事的辛酸,在追求夢想的路途里遭遇的種種波折。

不可否認,當一個詞在娛樂的染缸里長時間浸泡後,當它成了人們的笑料,茶餘飯後的戲謔對象,以及某種功利的套路時,它就註定喪失掉它本身的意涵而成為一種娛樂符號。

夢想不就是最著名的例子嗎?

夢想,不僅在電視娛樂節目中遭受著一種泛濫的過度的闡釋,它更在這個時代的日常里顯示出一種不合時宜的尷尬感。

只有我們自己才知道為何丟失了夢想,為何提及它的時候會吞吐斷續,為何忽略而過。

3.

說來也很趕巧,最近我有個微信群的名字被群主改成了「我居然有一個夢想」。

改群名是因為不曉得哪天跟裡面的幾個好友閑聊,說道到了工作的境況,說到了往後的計劃,說到了自己覺得有勁的事情,自己到底真正想做的是什麼。

最後我們似乎發現了某種久違的真理:我們從未正視過自己的願望危機,我們不知何去何從,不知道什麼才是自己真正喜歡和熱愛的。

我們粗淺地捋了些因素,吐了些疲軟無力的槽。

我們當先把此困境歸因於應試體制,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挖掘自己的熱愛,或者我們的熱愛早早就被消耗掉了,被抹殺在現實和體制的屠刀里。

我們從體制中衝出來,即刻就感受到了來自時代和自身夢想的張力在自己內心來回的拉鋸,我們陷入到自我的絕境里.

所以願望危機成了我們多數人的宿命。

群里的K說:他曾經的夢想是當一名作家,因為老早意識到了自己的能力缺陷,就放棄了。

我想到村上春樹在他的一本書中說過某個午後的棒球比賽現場經歷的那個他稱之為天啟的時刻.

他想成為一名職業小說家,隨後和妻子達成了一年之約的協議,關掉了經營的餐廳,將用一年的時間去踐行他的天啟時刻。

還有《摔跤吧!爸爸》里的父親馬哈維亞·辛格·珀尕在發現他兩個女兒具有的摔跤天分時竭力和妻子協商,最後達成了一年之約以全力訓練他女兒。

他們將在一年裡過一種沒有額外收入的生活,這對一個極其普通的印度小村莊的家庭來講不難說是一場豪賭,一場生活博弈,期限是一年。

認識到自己的局限性,是一種很好的說辭,也是我們應具備的能力。老天爺不賞飯碗,確實讓我們更能安心於某種心理的妥協,更能說服自己,少掉許多焦慮。

然而我們大部分的苦惱是:

在意識到自己天分不足而陷入到一種對成功的焦慮和慾望里,不知如何面對。

4.

多年之後,群里的S才向我們吐露他的夢想竟然是做一名音樂人。

我們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趕緊追問他以前為啥沒說過,也沒絲毫的跡象表明他的音樂夢,只曉得他是周董的鐵粉。

他說:「因為初中就知道音樂是一條不歸路,深知自己的怯懦,家庭條件是絕不可能讓我走上這樣一條完全未知的道路。」

我知道,因為覺悟太早,他老早學會了隱藏自己的夢想,只是不知道這麼多年當他聽到這個詞時,內心會泛起怎樣的漣漪。

至於我,始終是一個太多自我,常常自我掙扎的人。

我就像某種程度上的「流民」和「沉湎者」,不斷把力量向內探索,甚至時時感到某種虛無的東西將我掩埋,厭倦成了我的日常,這是我的絕境。

《銀魂》里有一話的名字是:

每個人都是逃離自我困境的越獄者。

當我試圖做個越獄者掙脫自我時,我發現名為「自我」的囚牢是那樣的堅不可摧,那種撕裂的疼痛讓我難以忍受。

我不知道其它人在這個過程中是怎樣的狀態,但於我而言,掙脫所帶來的消耗和代價比固守自我還要大得多。

阿城某次在朱天心的新書發布會上評點小說時說:

穿透你的困境,不要繞。

我突然警醒,我的囚牢就是試圖去逃離自我本身,我清晰地意識到我基因的編碼是:隨心而為。

因此,強烈的刻意感是造成我內心巨大困境的劊子手。儘管我知道,此種的固執、不作為、以及對不變的眷戀勢必讓我在現實中遇到許多折難和阻礙。

但那有怎樣,我認為值得不就已經很好了嗎?

有人說:夢想只是遺忘在白晝的光明中的些許夜的殘餘。

而我期望著你我的白日夢是掉不光的。

你的白日夢掉光了嗎

-END-

編輯/卿君文/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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