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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諧記》齊諧者,志怪者也 內中 鱉肉羹 冢狐 犀纛 多食怪等篇

《齊諧記》「齊諧者,志怪者也

南朝劉宋 ,東陽無疑著《齊諧記》七卷。後南朝梁吳均(469~520)續作1卷,但文辭優美 故事新奇 引人入勝 對後世影響深遠,書中不少故事曾廣為流傳。

東晉孝武帝大元八年,富陽有一位叫麻姑的人,好吃肉類。江北有一叫華本的人,好吃鱉肉羹。兩人相好,一日麻姑看見一隻鱉大如鍋蓋,頭尾猶如大蛇,帶回家養了一個月,便取來作成鱉肉羹。送給華本,華本吃了覺得非常味美,麻姑卻不肯吃,華本強讓她嘗嘗,麻姑就吃了一小塊肉,吃完便大覺噁心,上吐下逆身體疲睏,生病了。感覺有異物塞在喉中,她張開口給華本查看,華本見她口中有一蛇頭開口吐舌,她大驚,蛇離去, 麻姑因而得救。華本後來在宅中尋得一蛇,大二圍,長五六尺,打死了作肉,喚來麻姑。麻姑吃了,感覺甚美,苦求肉的來歷。華本喚家人捧著蛇皮來,麻姑見了,嘔血而死。

國步山有座廟,中有一亭,一日呂思帶著一位少婦投宿。晚上失了婦人,呂思到處尋找,見一座大城中有廳堂,內有一人帶著紗帽,靠著几案,左右人見了呂思, 都來攻擊他。呂思用刀砍他們,大概殺了百餘人,餘者都逃走了,再看時死人盡變成了死狐狸。原來那廳堂,乃是古時的大冢(高墳)。從冢上看下去一切甚明,見一群女子在冢里。那些婦人,都失了心性,呂思把她們抱出冢口。一共有數十位。其中有的通身已生出毛來,也有腳上面上長出毛來,變出成狐狸的樣子。一會兒天亮了,他將婦人們送到亭子,亭吏問情況,呂思具以實答。前後有失兒女的,尋人布告總計有數十位。亭吏便帶著尋人布告到了冢口,迎救這群女子,遠近而報與家人,各來此地迎取。

東海郡人蔣潛,曾經去不其縣。路過一片林中,見露天一死屍已經臭爛,群鳥都來取食。有一小兒,身高三尺,在旁驅鳥,鳥即飛走,如此數次。蔣潛感到奇怪,看見死屍頭上帶著通天犀纛( dào 裝飾品 ),揣度其價,值數萬錢。蔣潛便拔取了它。離去,後眾鳥又聚集,再無人驅趕。蔣潛後來把此纛敬獻給晉武陵王 司馬晞,司馬晞薨(hong 死),布施給眾僧。王武剛用九萬錢買去,後來流落到褚太宰處。太宰又饋予齊故丞相豫章王。豫章王薨後,內人江夫人斷纛為釵。每夜都見一小兒繞床啼叫,說:「為什麼屠割我?必控告到天廷,一定報復!」江夫人非常憎惡,一月有餘就死了。

會稽人趙文韶,為東宮扶侍(官名),住在清溪中橋,與尚書王叔卿家隔著一個巷子,相去二百多步。秋夜嘉月,他思鄉悵然,倚著門唱《西夜烏飛》,聲音甚是哀怨。忽然有青衣女婢,年紀十五六,來前說:「我家娘子,聽聞扶侍您的歌聲,門人逐月遊戲,派遣我互相通報。」當時聲音未息,趙文韶不疑,便答應了她,立刻邀請相聚。一會兒,女子到來,年十八九,行步容色可憐,憂有兩婢相隨。趙文韶問:「家在何處?女子「舉手指王尚書宅,說:「因為聽聞君的歌聲,故來拜詣,能為我歌一曲嗎?」文韶即為她歌《草生盤石》,音韻清暢,深得女心。女子說:「如果有瓶,何患不得水?」回頭對女婢說:「回去取來箜篌(kōng hóu中國古代傳統彈弦樂器),我為扶侍演奏。」女婢須臾而至,女子斟酌兩三彈,泠泠然更增凄楚。她令女婢歌《繁霜》,自己解開裙帶系箜篌於腰上,邊敲打邊歌唱。

歌曰:「曰暮風吹,葉落依枝。丹心寸意,愁君未知。歌《繁霜》,侵曉幕。何 意空相守,坐待繁霜落。」

唱完,夜已深,兩人相佇燕寢,四更時女子別去。脫下金簪贈給文韶,文韶答之銀碗白琉璃匕各一枚。天明,文韶出去,偶然到清溪廟,看見神坐上的銀碗,甚是懷疑;他轉到屏風後,琉璃匕也在,箜篌帶縛如故。祠廟中只有女姑神像,青衣女婢立在前,他仔細看,都是夜裡所見的人,當時是宋元嘉五年。

弘農郡人楊寶,生性慈愛。九歲時候,到華陰山,看見一隻黃雀被鴟梟( chī xiāo)所搏,在樹下,身上傷瘢甚多,一會又為螻蛄和螞蟻所困。楊寶把它放到懷裡回家,放到屋樑上。夜裡聽聞黃雀啼聲甚切,楊寶親自照看,見鳥被蚊子叮咬,便移置到巾箱中,喂以黃花。大概十餘日,毛羽長成,可以飛翔,朝去暮來,夜裡宿巾箱中,如此多年。一日它忽與群雀一起來,哀鳴繞堂,數日才去。當日夜晚,楊寶三更時讀書,有黃衣童子說:「我是王母使者。昔時出使蓬萊,被鴟梟所搏,幸蒙您仁愛相救,今日我受賜到南海。」臨別以四玉環贈與楊寶,說:「你的子孫正直潔白,且要登三公之位,如此環一樣。」楊寶的孝名大聞天下,名聲地位日隆。兒子楊震,楊震生楊秉,楊秉生楊彪,四世名公。當楊震下葬時,有大鳥來降,世人都說是他的真孝招來的。 【 蔡邕論云:「昔曰黃雀報恩而至。」】

南朝宋時有一人,忘了姓氏,一天與婦人同寢。天亮了,婦人起身出去。之後丈夫也出外了。婦人還家,看見丈夫還在被中睡眠。一會兒,奴僕從外回來,說:「主人要我來拿鏡子。」婦人以為奴僕說謊,她指著床上以示奴僕。奴僕說:「剛從主人那裡過來。」於是婦人跑去告訴其夫。丈夫大愕,回家。與婦人共視,見被中人高枕安寢,正是自己的形狀。考慮是自己的神魂,不敢驚動。用手慢慢的撫床,於是神魂冉冉入席而滅。夫婦兩人心怖不已。不多久,丈夫忽得疾病,性理乖錯,神志不清,終身不愈。

晉太元元年,江夏郡安陸縣人薛道詢,年方二十二,平時很正常,忽然得了時行病,時常發狂,千方百計治救不愈。一日他服食五石散後發狂離去,失去蹤跡,變作一隻虎,吃人不可計數。有一個女子,在樹上採桑葉,虎來了,吃了她。吃完,藏起女子的釵釧在山石間。後來江夏郡變回了人,但還記得這些事情。經一年回到家裡,且進仕為殿中令史。一夜和人聊天,談到天地變怪之事。道詢說:「我以前曾得病發狂,變化作老中虎,吃人一年。」還說出吃人的地方、被吃人的姓名。同坐中人,有被食者的父兄子弟,於是號哭,捉住薛道詢報官,後來薛道詢餓死在建康(南京)的獄中。

江夏郡安陸縣,有一姓郭名坦的人,生子兄弟三人。大兒子忽然得了時行病,病癒後非常能吃,一天要吃一斛(容量單位)多的米,家裡供給了五年,以至貧困。郭坦對兒子說:「你應當自及去找吃的了 。」後來大兒子來到一家,前門要得一筥(飯器)飯,又從後門乞討。他對人家說:「實在不知到您家有兩個門,我腹大飢餓不可忍。」這家 後門處有三畦韭菜,一畦大蒜,他吃了兩畦,便覺的腹內悶極,卧在地上。一會兒,大吐,吐出一物長相似龍,落地漸漸變大。又一會兒,主人持飯出門給他,他已經腹不能食,於是撮起飯放到吐出的怪物身上,飯食即刻消化成水。此人從此病痊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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