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名的四重意義

何培基

俗語：「虎死留皮，人死留名」；「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前者表明人名對於一個人的一生何等重要；後者強調人名一經定型就即時為社會所公認，因為人名具有專一性永久性的特點，人名就要跟你一輩子，也就不能任意改動、變更。

人皆有名，但人名意義何在呢？其一：人名具符號意義，用以表示和象徵特定的人名持有者，便於在社會生活中的識別與交際，以使甲人與乙人相區別，此物與彼物不混淆。其二：人名具心理意義，它的心理暗示有兩方面，即對人與對己。從對人來說，人名是啟示他人認知你的一個重要契機。如果是「未見其人，先識其名」，人們會通過人名去想像該人的形象；如果是「已識其人，再見其名」，那就會喚起對此人的回憶。從對己來說，若是一個意義深刻、催人向上的名字（如家聲、國棟）那就會在本人的人生道路上產生激勵、警策作用。其三：人名具文化意義，人的命名本身就是一種文化行為、文化現象。命名有兩種途徑：一是通過各人的血緣關係命名，這已經傳達了上代人的文化心理、志趣及理想。如屈原名平字原號靈均，這是由父輩賜予，滲透著父輩的人格要求的處事原則；二是通過一定的活動命名，體現了民俗文化、宗教文化等特點，如錢鍾書之得名於「抓周」時得書而名。其四：人名具哲學意義，「全部哲學就在於了解我是誰，我是什麼以及更深邃的自我是誰。」——這是美國現代哲學家羅伊斯提出的著名論述。

怎樣認識「自我」？人們用特定的專用辭彙——人名，來表達「自我」，正是一種有效的手段。

下文所論改名，可以視為改名者為「重塑自我命運，再創自我輝煌」之舉。

名人的命名，在其孩提時代通常多數是由父輩賜予，及至該人成人之後（尤其是在產生社會影響之後），漸覺原來的取名並未能充分表現其本人的志向、志趣、理念時，該人便產生了「自取之名」的慾望。有了「自取之命」這種強烈的主體意識時，於是便有了「改名」的意願。

名人之所以要改名，反映了改名者，力圖通過人名符號來昭示「他本人願為何如人」，自視為「何如人」以及「願人視己為何如人」——意即：自取之名， 充分表達自取者的人生觀、價值觀，亦即「願意成為怎樣的人」，「讓別人知悉自己願意成為怎樣的人」，顯然是極富個性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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