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安帝顛倒是非之謎

漢和帝滅了外戚竇氏的禍亂，親自執掌了朝政大權。他雖然比不上漢光武帝、漢明帝和漢章帝，但畢竟還能夠體察民情、勵精圖治，也算得上是一個開明的君主。到漢和帝末年，全國人口增加到五千三百多萬，已經接近了西漢時期的最高水平。這樣，在漢和帝做皇帝的時候，東漢政權已經發展到全盛時代的頂點，從而推動中國的封建社會前進了一大步。

元興元年(公元105年)，漢和帝害病去世了。他十歲即位，在位十七年，僅僅活到二十七歲。皇后鄧綏和大臣們商議，擁立漢和帝的兒子劉隆即位，就是漢殤(音： 商) 帝。漢殤帝並不是鄧皇后的親生兒子。劉隆繼承皇位的時候，他才剛剛涎生一百天，還是一個嬰兒。於是，大臣們便尊鄧皇后為皇太后，請她臨朝執政。誰知到第二年八月，漢殤帝就天折了。鄧太后跟她的哥哥車騎將軍鄧騭(音： 治)商量，又立清河王劉慶的兒子劉祜(音： 戶) 為皇帝，就是漢安帝。當時，漢安帝只有十三歲，大臣們只好請鄧太后繼續臨朝執政。

這位鄧太后，是漢光武帝的功臣太傅鄧禹的孫女。她自幼飽讀詩書，很有學問。她臨朝以後，注重教化，提倡節儉，並多次下詔減免賦稅徭役，把國家的公田轉交給少地無地的貧民、流民耕種，既改善了廣大農民的生產條件和生活條件，又增加了國家的收入，安定了社會秩序。為了治理好國家，她還極力網羅人才，對各地推薦的有真才實學的人委以要職。有一個名叫楊震的名士，就這樣被選拔到朝廷上來了。

楊震，字伯起，弘農華陰縣人。他的八世祖楊喜，曾跟隨漢高祖平定天下，被封為赤泉侯。他的高祖父楊敞，在漢宣帝時期做過丞相。他的父親楊寶，喜歡研究學間，一輩子沒有做過官。楊震受他父親的影響，自幼聰明好學，博覽群書，後來終於成為當時著名的儒學大師，號稱「關西孔子楊伯起」。

鄧騭聽說楊震很有才學，先推薦他做荊州刺史，後來又調他到東萊(今山東龍口市) 當太守。楊震去東萊上任的時候，正好路過昌邑縣。當地的縣令王密，價巧是楊震任荊州刺史時推薦做官的。大概是為了向楊震表示感謝，王密就在半夜裡去拜見他，還獻上十斤黃金。楊震很生氣，對他說：「我了解你是怎樣一個人，你怎麼不了解我呢？」王密悄悄地說：「深更半夜的，也沒人知道，請您收下吧？」楊霞不由得板起面孔，責備王密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麼能說沒有人知道呢？」王密聽了滿面羞慚，只好把黃金帶回去。楊震做了幾年太守，從來沒有接受過別人的賄賂，更不用說貪污自肥了，有人勸告楊震做官應該替子孫著想，為他們置買下豐厚的產業。楊震卻笑著說：「讓後人稱他們是清白官吏的子孫，給他們留下一個好名聲，這份財產還不夠豐厚嗎？」

漢安帝元初四年(公元117年)，楊震被調到京師，先擔任太僕，不久又升任太常。後來，鄧太后見楊震為人正派，為官清廉，就拜他為司徒。那時侯，漢安帝已經二十六歲了，可鄧太后仍然不肯把朝政大權交給他。原來，漢安帝小時侯很聰明，長大了只知道吃喝玩樂。鄧太后眼瞧著漢安帝靠不住，就把河間王劉開的兒子劉翼封為平原王，讓他留在京城裡。漢安帝的奶媽王聖，宦官李閏、江京，認為鄧太后要改立平原王劉翼做皇帝，斷不了在漢安帝面前說鄧太后的壞話。這麼一來，朝廷上就分成了帝、後兩派。楊震是鄧太后提拔上來的，自然站在鄧太后一邊，反對跟漢安帝親近的那一幫奸佞小人。

建光元年(公元121年)，鄧太后去世了，漢安帝親自執掌了朝政大權。王聖、李聞、江京，還有從前受過鄧太后懲罰的人，紛紛向漢安帝進讒言，誣告鄧太后曾經跟她的兄弟葉侯鄧悝、西平侯鄧弘、西華侯鄧閶等人陰謀廢黜漢安帝，改3 平原王劉翼做皇帝。漢安帝便以此為借口，罷免了鄧悝等人的職務，讓他們去做平民。他們查不出鄧罵有什麼過錯，但仍然罷免了他的官職，打發他回自己的封包去了。鄧理非常氣情，跟他的兒子一塊兒絕食自殺了。鄧悝的兒子鄧廣宗、鄧聞的兒子鄧忠，還有鄧劈的權伯兄弟河南尹鄧豹、度江將軍鄧遵、將作大匠鄧暢，也全都自殺了。平原王劉翼也嚇得回到河間，把自己關在家裡，謝絕會見實客，才沒有被處死。

漢安帝天了鄧家這門外威，馬上把間整後的兄弟間顯、阿景等人提技上來，讓封他們為列侯。樊豐、劉安、他們掌管禁衛軍。他還拜宦官江京、李閏為中常侍，陳達等宦官，跟江京、李閏是同黨，也都被請來參與朝政。漢安帝的奶媽王聖和她也隨便出人皇官，為所欲為。楊震給漢安帝上書，勸他親近君子，遠的女兒伯榮，離小人，跟王聖、伯榮斷絕來往，讓她們搬到皇官外面去居住。漢安帝不但不聽楊震的話，反而把楊震的信拿給王聖他們看。這麼一來，王聖等人就跟楊震結下了冤讎。

王聖母女倆有漢安帝撐腰，膽子越來越大。沒過多久，伯榮跟一個叫劉環的皇族子弟私通，後來做了劉環的妻子漢安帝為了討王聖母女倆喜歡，就拜劉環為侍中，封他為朝陽侯。楊震對此極為不滿，又向漢安帝上疏說：「從前高皇帝跟大臣們訂立過盟約，沒有功勞的不能封侯。如今劉環沒有任何功勞，僅僅因為娶了阿母(指王聖) 的女兒，既做了官又封了侯，這實在是不符合漢朝的制度。請陛下鑒鏡既往，莫失體統。」漢安帝不但把楊震的話當作耳旁風，反而對他更加厭惡了。

延光二年(公元123年)，楊震被免了司徒之職，擔任了太尉。漢安帝的舅父大鴻臚耿寶向楊震說情，為李閏的哥哥求官，被楊震當場拒絕了。後來，閻皇后的哥哥執金吾閻顯為他的親戚求官，也被楊震拒絕了。這麼一來，那些宦官和外戚就更加痛恨楊震了。

漢安帝跟他的奶媽王聖越來越親熱，還封王聖為野王君，給她在洛陽城裡興建了一座豪華的住宅。樊豐、周廣、謝惲等宦官也乘機參與到朝政中來，把朝政摘得亂七八糟。楊震沒有辦法，只好再次向漢安帝上疏。他說：「如今天災流行，百姓無食，國庫匱乏，怎麼能花費那麼多的錢財為阿母興建府第呢？ 樊豐、周廣、謝惲這些官中宦官，不把心思放在宮中事情上，反在朝廷外招攬貪財枉法的小人，跟他們分臟共權，傾動朝野，究竟應該怎麼辦，請陛下好好想一想吧！" 漢安帝仍然不聽楊震的勸告。

第二年(公元124年) 春天，樊豐、周廣、謝惲甚至還假傳皇帝的詔書，調用國庫的錢糧木材，建住宅，修花園。楊震了解情況後，趕緊寫好奏章，準備向漢安帝告發。樊豐等人聽到信兒，急忙跑到漢安帝那兒去誣告楊震。他們說：「楊震從前是鄧太后的心腹，一貫對陛下有怨恨之心。」漢安帝本來對楊震就不滿，即刻以此為借口，罷兔了楊震的職務，收繳了太尉的印綬。楊震只好把自己關在家裡，謝絕賓客。樊豐等人仍然不肯罷休，又攛掇已經升任大將軍的耿寶去勸說漢安帝，要求把楊震趕出京城。漢安帝當真下了詔書，打發楊震回華陰老家去。

楊震帶著妻兒老小，動身回華陰，他的門生們聽說了，紛紛來給他送行，楊震走到洛陽西門外的夕陽亭，十分感慨地對門生說：「有生必有死，死又何足惜？ 只是我身為三公，卻不能誅滅奸臣，替天下除害，還有什麼臉見百姓呢？ 我死了以後，求你們給我做一個雜木棺材，用塊布蓋住我的形體，把我埋葬了就行了。」說完，楊震喝毒藥自殺了。送行的門生和過路人，都悲痛得放聲大哭。

楊震之死，是東漢政權轉向腐朽的標誌。漢安帝顛倒是非，皂白不分，遠賢臣親小人，使東漢政權走向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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