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餐時光：我從哪裡來
by 默默echo
（一）
「媽媽，你說凡事發生必有外在原因和內在原因，那你說說，你出生的外在原因和內在原因是什麼？」
哲學家的問題來了，我倒吸一口氣。孩子的角度總如此新鮮、有趣又難回答。慢慢想，好好想。如何回復能負責任又不打發了她？
「這是一個關於我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問題吧？我想，外在原因就是有兩個人見面了、相愛了，然後戀愛了、結婚了，結果一個孩子出生了。也就是，你的外公外婆生下我。至於內在原因……」這也是我自己第一次思考的問題，我從沒異想天開想過這個問題，小孩的小腦瓜是怎麼想出這樣問題的？
此刻，紀伯倫的詩跳進腦里，說每個孩子的降生，都是生命渴望延續的力量，孩子從你而來，卻不屬於你。你可以教她，但不能把思想強加給他，因為他屬於未來。我記得自己第一次讀到這首詩時，是在大學一年級的某天黃昏，當時我不能理解；二十年後的今天，足夠的經歷和經驗助我證悟。——每個孩子，包括你我，都凝結家族綿延的愛和希望，還有精神傳承。有時我看不清自己，但我確信，的確我心愛的孩子來自我，卻不獨屬我；自然，我來自我的父母，我身上有他們的影子，但我更是我自己。
我聽母親回溯自己的童年，外公在家經營生意，生活過得寬裕。母親總在外公幹活時在旁搗亂，把油豆腐撕開一道口子，像口袋一樣翻轉，再丟進油鍋里。外公看在眼裡，從不干涉，最後把搗亂的豆腐單獨盛起，留在自己家飯桌上吃。這是我近七十歲的母親，印象深刻的、她所得到的父愛。
母親正當芳華時，外部環境改變，外公被迫中斷生意，家道中落，家中長女的她跟著鄰居去拾掇農民剩在田裡的稻穀，接濟一大家人的口糧。她說不記得是凌晨幾點，只記得天才蒙蒙亮，就敏感地聽見鄰居起床低聲說話的聲音。她一骨碌爬起來，用冷飯泡熱水，呼嚕吃一碗就跟著別人外出。待她下午帶回一籮筐谷回家時，外公很擔心，卻沒審問更沒生氣，叮囑外婆務必跟著去看看。外公說「我們家再窮也不能偷別人的東西。」這是我的外公，他對溝通和教育有種天生的感受；這是我的外公，在我小時，他把我捂在胸前的大衣里；這是我的外公，不知今天我對教育的敏感和好奇是否部分傳承於他？
一瞬間思維穿越幾代，又回到早餐的餐桌。對，人來到這個世上的內在原因，應該是生命渴望延續的力量。每個人自父母而來，卻又長成自己，不屬於他們。
花式早餐冰淇淋
很珍貴/份
（二）
丁丁立即歡呼起來：「耶，我來自你和爸爸，卻不屬於你們，我要跟你們分家！」這個年齡的她，很快得出一個結論，只是這個結論……
這可不行，你現在從身體到思想上還不成熟，還需要耐心在爸爸媽媽這片土壤里成長，直到十八歲。那時，你就勇敢地去開拓你自己的夢想和未來吧。
「可為什麼要十八歲？是誰規定的這個年齡就成年？」質疑的問題來了。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實際上在不同文化、不同環境里，人們對成年的年齡劃分和責任有不同看法。
「國外對成年的定義肯定要早很多吧。」丁丁插話。嗯，我記得看過英國soccer.com的創始人，在小學時就幫家裡人洗車，學習承擔責任。一般人洗車後得到的報酬拿去買東西；但他選擇把賺取的錢用來投資買更多更好的洗車用具，後來鄰居也紛紛請他洗車，「生意」得到擴大。人們說，他後來的經商之道，來自於從小的勞動和思考。在我們中國也有一句話「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國外大學還有"gap year"，考取大學後的那一年暫緩入學，利用間隔年去很有意義的機構或社區從事實習，一年後再重返校園。帶著工作中學習到的思考和責任感，能更好地投入大學學習。我曾在倫敦南邊Grinstead的Camphill社區看到來自幾個國家Gap year的學生，他們充當助教，能幹合作，善於思考，富有愛心，看不出年輕的稚氣。
「為什麼我們國家必須是十八歲？有沒有更早一點的？」
……
時光，就耗費在愛的相處點滴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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