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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物:屏風與掛軸

兩晉南北朝而隋唐,而兩宋,行障日漸從生活用具中分離出來,而成為一種專門的鹵簿儀仗,又因此把各種裝飾也一併納入禮儀制度,與繪畫藝術則完全脫離。不過故事並沒有就此結束,行障還有它的另一個重要插曲,便是對捲軸畫中掛軸形式的直接影響。

屏風

唐代,屏風與障幾乎可以說是一物而二名。王維《題友人云母障子》:「君家雲母障,持向野庭開。自有山泉入,非因彩畫來。」清趙殿成注云:「唐時呼屏障為障子。」下並舉出唐詩里的若干例。此說並不錯,且屏風與障互通的例子在唐詩中還可以舉出更多。

但細繹屏風與障的用法,其實在很多情況下二者並不是沒有分別,即一是指屏風,一是指待張於屏風的屏風畫。而對此中之分別的認識,又實在很有意義,因為這一番合與分的演變,正是催生一項新物事的過程。

障,亦作幛或鄣。唐又稱圖障,畫障,軟障,障子。而屏風,畫障,軟障,幾種名稱的使用,尚有一個界限模糊的時段。唐張喬《鷺鷥障子》:「剪得機中如雪素,畫為江上帶絲禽。閑來相對茅堂下,引出煙波萬里心。」

這裡的障子,是屏風還是未曾張於屏風的屏風畫,便不好確指。但若障與屏風並舉,則屏風自是屏風;障子卻不是屏風,而是指畫。張鷟《遊仙窟》形容十娘卧處,雲「屏風十二扇,畫鄣五三張」,即是很明白的一例。

關於軟障,似乎它的出現已是在表明與屏風的區別——既曰軟障,則未有使其屏立之骨架也。杜荀鶴《松窗雜記》:「唐進士趙顏於畫工處得一軟障,圖一婦人甚麗」,顏因心生慕戀,遂自畫工處乞得活人之法,使得畫中人如生人,且娶此美人亦即真真為妻,並生得一子。以後卻錯聽了友人的話而將加害,真真乃「攜其子即上軟障,嘔出先所飲百家酒。覩其障,唯添一孩子,仍是舊畫焉」。

而唐代的軟障之意,兩宋也還在使用。《南宋館閣錄》卷二《省舍》節曰,秘閣五間,「閣後道山堂五間,九架」。注云道山堂內設「照壁山水絹圖一,又軟背山水圖一,有會集則設之」;又「板屏十六,絹畫屏衣一,鮫綃纈額一」。

這裡列出作為室內布置的屏扆圖障共四種,形制各有不同,其中「有會集則設之」的「軟背山水圖」,應即軟障之屬。軟障之式,在明代版畫中可以得到確認,如明話本小說集《七十二朝人物演義》中的插圖。圖繪玉立在芭蕉山石前的一位嗅花女子,旁邊則標示其名為「軟障」。值得注意的是,它正是一幅立軸。

至於圖障,王定保《唐摭言》卷三述唐時曲江大會情景,道是「人置被袋,例以圖障、酒器、錢絹實其中,逢花即飲」。被袋,囊之屬也,圖障而可以納入囊中,自然不會是屏風,那麼它也是未曾張於屏風骨架上的畫障。而「逢花即飲」,取被袋中圖障以為觀賞,乃是飲中雅事。

屏風畫可以是絹帛,也可以是紙,在屏風上用得久了,自然會變得陳舊乃至破損,因不免時常更換。更換下來的舊屏面經過修補,仍然可以另一種形式保存下來。

《圖畫見聞志》卷六「張氏圖畫」條:「張侍郎(去華)典成都時,尚存孟氏有國日屏扆圖障,皆黃筌輩畫。一日,清河患其暗舊損破,悉令換易。遂命畫工別為新制,以其換下屏面,迨公帑所有舊圖,呼牙儈高評其直以自售。一日之內,獲黃筌等圖十餘面。」

黃筌先仕王蜀,後仕孟蜀,其花鳥竹石冠絕一時,人物山水也皆擅勝場。張去華是宋初人,故為官成都時尚可見到屏風上的黃筌真跡,並且用了更換舊屏面的辦法使之成為自己的收藏。

畫障的出現,大約在隋唐之際,而最初的時候,多是指待張到屏風骨架上面去的屏風畫,亦即屏面。張彥遠《歷代名畫記》卷二:「董伯仁、展子虔、鄭法士、楊子華、孫尚子、閻立本、吳道玄,屏風一片,值金二萬,次者售一萬五千。」

句下自注云:「自隋已前,多畫屏風,未知有畫幛,故以屏風為準也。」這是很值得注意的一條說明。隋以前既無畫障之稱,自然談不到畫障與屏風的區別。然而既有畫障,也便有了畫障與屏風之異,雖然異中有同,即畫障本為屏風而作,在此意義上,畫障也可以代指屏風。

《歷代名畫記》卷十雲張璪曾畫八幅山水障,「在長安平原里,破墨未了,值朱泚亂,京城騷擾,璪亦登時逃去,家人見畫在幀,蒼忙掣落,此鄣最見張用思處。又有士人家有張松石幛,士人云亡,兵部李員外約好畫成癖,知而購之,其家弱妻已練為衣里矣,唯得兩幅,雙柏一石在焉」。這裡舉出的正在繪製的山水障和李約索購的松石幛,自然都是指畫,或者說是準備張於屏風的屏風畫。

然而隨著畫障的風行,且勢力愈盛,它便又漸從屏風中獨立出來——這時候障子不必再一一張於屏風骨上,而是裝裱之後,另外以一個簡便的方法懸掛起來,止用作從容觀賞。前舉《松窗雜記》軟障與《唐摭言》圖障之例,即此。

只是當日各式高坐具尚未發展得成熟,室內陳設仍以臨時布置、隨宜安排為常,因此也還沒有形成在牆壁上固定掛畫的風習。《歷代名畫記》卷二:「大捲軸宜造一架,觀則懸之」那麼不是特意觀賞便未必長懸。李商隱《病中聞河東公樂營置酒口占寄上》句雲「鎖門金了鳥,展障玉鴉叉」。了鳥即屈戌,鴉叉則是懸挑畫障的叉竿。詩乃藉此「金了鳥」而與「玉鴉叉」為對。

這是酒宴間的展障觀畫,與曲江大會時的情景正是相同。郭若虛《圖畫見聞志》卷六「玉畫叉」條:「張文懿性喜書畫,今古圖軸,襞積繁夥,銓量必當,愛護尤勤,每張畫,必先施帟幕,畫叉以白玉為之,其畫可知也。」張文懿即宋張士遜,仁宗時為相。

宋謝薖《玉茗花二首》之一「憑仗邊鸞折枝手,應宜展障玉鴉叉」,或即並用二典。不過詩云玉茗花合當由邊鸞畫為折枝,而用玉畫叉懸挑出來細細觀賞,此展挑畫障的方法卻可落到實處。

日本大德寺藏宋《五百羅漢·樹下觀畫》所繪正是如此情景。由此見出鴉叉展障與懸挑行障的方法恰好相同,從畫障天竿低垂到天頭的兩條「驚燕」,乃「宣和裝」的表徵之一,卻彷彿與行障上面飄垂的「鴛鴦綉帶」有著同源的構思。

或曰影響於立軸形式的為佛事中的幡,但幡的懸挑是用鉤,實未若行障與立軸的關係更為直接,何況二者本來曾是「親屬」。從宗測的「自圖阮籍遇蘇門於行障上,坐卧對之」,到南宋「有會集則設之」的「軟背山水圖」,正見得其間的一脈相承。

可以說,畫障,或曰圖障、障子,一旦脫離開屏風,即可以成為獨立的掛軸,其展挑方式以及裝裱形式便都是從行障直接演變而來。而屏風與障子名稱之合與分的演變過程,正包含著掛軸的產生過程,這一過程一方面適與傢具的發展同步,另一方面,又與繪畫史中文人畫的成熟與興盛密切相關。

明清時代,屏風隨著室內陳設格局的改變而不斷變化,它上承宋代已有的「鋪殿花」意趣,又在題材和質料等方面都更多裝飾意味,以至於幾乎全部進入工藝美術。

原本與屏風畫同屬的繪畫藝術則與屏風日漸疏離,其中的文人畫更是完全獨立其外。高坐具發展成熟時代的室內陳設,文人情趣自是依憑掛軸的形式來傳達,此則近乎文人畫的一統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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