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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們幸福

又是一期活動策劃做下來,時間已是凌晨一點半,看著空蕩蕩的辦公樓,一種疲憊感空前絕後地湧來。拎起包包,正想回家睡個好覺,手機響起,是妹夫祥子打來的:「大姐,你休息了嗎?在這個時候打擾你很不應該。但是,媽媽病了,已經住院半個月了。本來媽媽一直不讓我們告訴你的,怕分散你的精力。可是,剛才我和玲子聽見媽媽在夢中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所以,所以,我才忍不住給你打個電話,你看……」

不等祥子說完,我的淚水已失控,我告訴祥子,我馬上回去收拾行李,天亮後就往家趕。

我給老總寫了請假條,然後把操刀的金益商業中心的運作方案傳給了他,如果有需要改動的地方請他海涵並且幫忙修改。我知道,按照老總的脾氣,像我這種自作主張,為私事不顧大局的行為,等著我的肯定是炒魷魚。

可是,我顧不得這麼多了。在這個城市,我奔波勞碌了八年,已錯過了太多盡孝的機會。

我怕再也沒有機會。

收拾簡單的行李,天亮之後,我踏上了歸鄉的路。城市繁華的喧囂背後,最最簡單而又落寞的,便是我的老家,一個位於湖北西部最邊遠的小山村。童年的回憶甜蜜而又苦澀,家中姐妹三個,我是老大,父親體弱多病,母親一人撐起搖搖欲墜的家。為了供我讀書,兩個妹妹都放棄了讀高中的機會,讓我得以上大學,去大城市,每天朝九晚五,臉上掛著職業的優雅與後天造就的從容。那時候,心中的想法簡單而又純粹,我一定要報答兩個妹妹無私的付出,一定要讓父母過上好日子。那時候,好日子是什麼呢,幸福又是什麼呢,我天真地理解為,讓他們有能力買想吃的、想穿的、想用的東西,那就是幸福。真的,這是我從苦澀生活里得來的唯一的最直觀的答案。

於是,大學畢業後,我沒有在家鄉久留,儘管那家行政單位的條件在當地人看來,已經是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但我想要飛得更遠,走得更好。上海,這個優雅而又最具前沿魅力的城市便成了心中對自己不變的承諾。八年,我僅回過一次家。我用更多的物質滿足來替代內心隱隱的不安,我知道我其實是想念他們的,然而,我不能舍下眼前的一切,也沒有時間去倒帶,因為我覺得我將來有的是時間。

如果不是夜半祥子的電話打來,我想此時此刻我該端坐在寬大豪華的大會議室里,擔當整個會議的主持。沒有時間去考慮遠方的一切是否安好。

下車,顧不得好好看看一別多年的故鄉縣城的變化,打的直奔市一醫院。找到病房,母親還在沉沉的睡夢中沒有醒來,暴露著青筋的手裸露在被子外,握上去好涼好涼。我端坐在母親病床前,靜靜地看著她,一如幾年前我回家,母親那麼貪婪地守著我。

母親老了,一米六三的個子為我們遮擋過那麼多風雨,此刻,她躺在被子里,那麼瘦那麼小,身上皮包骨頭,臉上的皺紋疊加著,像一朵乾癟的老菊花。年輕的時候,她那麼美那麼好,什麼時候,她就變老了呢?

沉浸在回憶與想像中,我把母親的手拽得緊緊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被單上。也許是因為空氣乾燥,母親突然咳嗽了起來,被我緊握的手讓她感覺到了不適,小孩夢囈似的掙扎了幾下,母親醒了過來。

望著我,母親足足看了半分鐘,然後才不確定地問:「你是我的蓮子嗎?」我拚命地點點頭。母親說:「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祥子他們乾的,你的工作那麼緊張,怎麼能影響你呢?哽咽聲中我回答:「媽,我是想你了,夢見你病了,才回的家。」

找到醫生,詢問母親的病情,醫生說是胃上出了問題,還好不算太嚴重。知道母親年輕時就胃不好,我舒了口氣。醫生頓了頓說,老人的情緒一直不好,會影響身體的恢復,你們有時間就多陪陪她。這樣對身體的恢復有好處。

我放下了高高挽起的長髮,穿著大學時候的衣服,穿梭在病房裡,細心地伺候著母親。說來也巧,原本形容枯槁的母親,在我回來之後,病情迅速得到好轉,臉上也有了少見的紅潤光澤。時不時,可以聽見母親的笑聲,甜甜地蕩漾在蒼白的病房裡。出院時,醫生意味深長地說,你是你媽媽的一劑良藥啊。

回到老家,我關了手機,將全身心交給了這個生我養我的小山村。每天幫母親做飯、洗衣,給母親洗頭,和父母一起去菜園澆水,甚至,在一個山雨空濛的午後,和他們一起拾回了大筐的蘑菇。也只有在這時,我才發現,我自以為是回報給父母的金錢,永遠代替不了親情的抵達。

大妹嫁在鄰村,隔父母近,隔三差五地總要回來看父母一眼。而小妹為了更好地照顧母親,讓善良的祥子做了上門女婿,她的漂亮女兒雙雙今年三歲半了。雙雙在我耳邊悄悄說,奶奶總是自言自語念叨大姑的名字,還偷偷地哭鼻子。說完扮個鬼臉跑開了。

我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打開手機,裡面有一百多個未接電話和幾十條簡訊,都是領導和同事發來的。除了問候之外,多半是詢問歸期。我一一感謝,然後給老總提出了辭職。理由只有一個: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我不想今生有這樣的遺憾與悲哀。

不久,領導開始和我交涉。說不能眼看著事情正好的當口去放棄,會後悔的。如果想父母了,你可以經常打電話,然後儘可能地滿足他們的生活所需。然而,我辭意已決。多年練就的文筆,我相信可以在這個小縣城謀得自己的一席之地。即使宅著,自由撰稿足以支撐自己想要的生活。

半個月後,老總給我來電,說公司駐湖北武漢辦事處負責人調往江蘇無錫,而我將是接任者。並且說,希望我好好乾,這是公司董事會一致同意的結果。

我明白領導的良苦用心,我相信這也是我自己用辛苦付出換來的結果。

這一切,我都是瞞著父母完成的。

那天吃完晚飯,我調皮地說;「以後我可就要一個月回家一次了,你們得準備好吃好喝的接待我。」母親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那一年下來,得花多少路費啊,不划算。」

我輕描淡寫地說:「從武漢到咱這個小旮旯,不就半天功夫么,一個懶覺的時間就到了。」

「武漢」!母親驚訝了,然後不相信地問我:「你調武漢來了?唉呀,媽可以常常見到你了,真太好了。」然後話峰一轉,疑慮地問:「蓮子,你該不是因為放心不下我們才這樣做的吧,那多影響你啊。你還是回上海去吧。」

我「蠻橫」地說:「唉唉,原來這麼不想經常見到我啊,那我還是回上海得了。」

母親的臉上樂開了花,自顧自地找父親說道去了。我朝她的背影喊道:「老媽,你得答應我啊,你們天天要笑啊,而且得給我活到很老很老。」

母親一邊小跑一邊回應:「那當然,那當然。」

武漢的工作我很快就得心應手了,站在城市的高樓里,每當夕陽划過我的落地窗,我就會拿起手機,給已經從田裡歸來的父母打個電話,我就像從前的那個孩子,撒嬌,任性,要求他們按時吃飯、休息,定期去醫院檢查。每個月底,我會按時回到老家,陪父母聊天,和父母一起下地。和兩個妹妹一起上山挖紅薯,一起守在橘園裡捉蟲。我把從前認為很奢侈的時間心甘情願地「浪費」在了小山村。守著最親愛的人,穿最素樸的衣服,過最安心的生活。

在外打拚的時候,把許多的慾望附麗於生活。其實,在親情面前,一切都可以放下。看看,只是一個偶然的機緣,我放下了,卻意外地得到了更多。曾經,父母看著我靜靜長大,而今,我可以守著父母慢慢變老。這是多麼幸福和快樂的事情。

能夠多陪陪父母,我是抓住了機會的幸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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