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久洋：謙卑容納的文化才能煥發活力

【本期話題】文化自信：不是固步自封

策劃：李振偉

編者按：近日，網上又掀起抵制聖誕的熱潮，謂之不過「洋節」，反對的聲音也不弱，雙方各持其理，互不相讓。其實抵制聖誕由來已久，早在民國時期就曾為此「大動干戈」，甚至出現自創「土聖誕」之類的事件。然而百年已過，「洋節」依舊如火如荼，尤其是在近年來社會經濟高速發展之下，社會越來越開放，信息共享，民眾並沒有對外來事物畏首畏尾，反而更體現一種開放包容的態度。同理，藝術的創作更要勇於並善於吸收外來藝術的精華，才能有所創新，文化自信不是固步自封，而是在有自身堅實基礎之下，對外來文化和藝術勇於接納，善加利用，無論是盛唐時期的胡服胡舞，還是19世紀歐洲對東方藝術的學習，莫不如此。當下的世界是開放的世界，當下的藝術也應是開放的藝術，對外來的新事物到底是一味地抵制還是詳加取捨?在此，本期時評特以「文化自信：不是固步自封」為主題，邀請各位學者、批評家共同探討。

謙卑容納的文化才能煥發活力

朱久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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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有朋友打電話來表示不解：為何又掀起抵制聖誕熱潮?

網上各種抵制聖誕的帖子，甚至有很多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朋友也在轉發。這情形，超出了我的認知和想像。

眾所周知，聖誕節因喜慶熱鬧而受世人喜愛。就這樣一個大人和孩子都喜歡的節日，卻招致某些國人抵制，我想，這其中的緣由恐怕並非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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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和世界各國交流來往已十分頻繁。尤其是現代各種工業電子產品消費和世界同步，某些領域甚至領先於世界，但一些國人的意識形態還停留在一種較封閉的狀態中。

隨著國學熱的興起，致使這種民族主義情結在近年來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在全球化的今天，狹隘的民族主義似乎又成為中國社會現代性轉型一道無法跨越的門欄。這樣看似表面的一些舉動，卻隱藏著深層的文化自戀，以及文化與文化之間的碰撞與衝突。

清末以來，生活在自然主義方法論和實用主義見長的國人，開啟了學習西方社會的漫長曆程。

著名學者何光滬先生曾寫道：「中國社會在幾乎一個世紀中不斷的從革命走向革命，至今仍然需要進行民主政治建設和科學精神的培養。」「觀察西方文明，不能光看其工業、技術，還要研究其社會、政治，更要探究其精神、靈性。因為任何文明都包含物質、制度和精神三個不可分割的層面，舍其一不得其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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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用主義至上的國人，在消費西方工業產品時速度非常之快，對製造這些產品背後的制度和精神卻顯得很不自信。

面對支撐西方物質文明和西方社會生活的內在精神，表現出極度反感。這種極端情緒，不光在具有極端民族主義傾向的社會大眾群體中，而且也在倡導新儒學與國學的知識群體中也大有人存在。

隨著全球信息化時代的到來，各國之間的交流和往來將更加頻繁，任何民族都要做好面對文化與文化之間的碰撞與交流，真正地做到一個文化自信者所應有的開放與包容，這樣才能融入到當今世界。

這種融入並不只是在物質和技術層面，而是要進入到各自文化的核心，最終總結出適合於人類共同的普遍價值體系以及維護這種體系的精神所在，更不能固步自封的把自己關在象牙塔里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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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人類社會，每次的繁榮都是在不同文化交匯之處，是在兩種乃至幾種不同的文化產生的相互融合而爆發出新的生命力來，我想這也是近代以來中國社會正在經歷和西方文明之間的關係。

就像儒道之間的結合出現了先秦文明，後又接受了從古印度而來的佛教，儒釋道三者碰撞產生了中國歷史中的第二次、號稱為「大唐盛世」的文化高峰。

而在後來的一千多年裡，中國社會就在一家獨大多家並存的狀態下一直延續至今，但當這種文明在近代以來的現代性轉型遭遇西方文明時就顯的很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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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要去思考，我們在接受西方的物質文明時，是否需要學習思考產生這些物質文明背後的制度和精神?是否對外來的文化要勇於接納?是否不要一味地抵制而是要在詳加取捨中、使文化通過自身的優勝劣汰調整出最佳的發展模式?

只有這樣敢于謙卑的敞開胸懷，國人就有可能從希伯來與希臘文明構建起的西方文明中獲取經驗，就有可能會出現真正的第三次文化復興。

到那時，舊有的文化傳統不但不會被替代，而且會因為文化之間的彼此提升而散發出新的活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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