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上聽到有人喊我,一回頭髮現:失蹤6年的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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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最害怕一個人獨處,因為滿室寂靜,顧笙就會瘋狂地開始思念一個人。
1
周六,顧笙同辦公室的同事們一起下班回到宿舍,換好衣服準備出去唱K。周末兩天假期,顧笙沒有找到其他的兼職,剛好辦公室的那群人又叫了下班後一起去K歌。
「阿笙今天被老爺子訓是什麼感覺?」
問話的人是顧笙一起的辦公室文員周洋,顧笙和她一起在公司已經共事三年,上學的時候就是同班同系的同學,畢業後又進入同一家公司,怎麼說也是段孽緣。
顧笙沒有接話,她冷清慣了,話多了反倒會讓她們不習慣。
「還不是因為中餐廳那群廢人,害苦了我們阿笙。」
顧笙抿唇,心裡其實真的是非常贊同同事的話的。中餐廳那群人真的就是一群廢人,自己的鍋自己背不住就全部甩鍋給人事部,顧笙作為安排一切事項的人自然就受到牽連,被叫到老爺子辦公室一番洗禮。
顧笙背過身子,「幫我拉一下。」
顧笙戳了戳周洋的手臂。
「阿笙,你怎麼又穿這條裙子?」周洋回身,看著顧笙身上的裙子皺眉,還是伸手幫她將拉鏈拉了上去。顧笙垂著頭,將長發攬到脖子前面。
「不好看嗎?」顧笙將頭髮順好披散到背後,這條裙子對她有特殊意義,她曾經答應過一個人,如果有一天他們分開了,她會一直穿著他送的裙子在人群中出現,當他驚鴻一瞥的時候,看到的人就一定是她。
顧笙眼眶有些發紅,分開到現在已經2190天了,裙子已經被漂白水洗得失去了原來的柔白,那個人始終沒有找到她,而她也沒有找到他。
一群痴男怨女打扮精緻地出行。
K廳距離工作的地方並沒有很遠,只是兩條馬路的距離,大家就步行過去了。顧笙接受到的重要任務就是在樓下的超市負責買一些零食帶上去。顧笙向來就很遷就,對於同事之間的一些要求向來有求必應。
「阿笙,我要吃爆米花。」
顧笙點頭,周洋挽著顧笙的手臂同她一起去了超市。
「阿笙,你不會還在等著他回來吧?」周洋和顧笙畢業後一起進入現在的公司,和顧笙關係最熟絡。
顧笙挑東西的手頓了頓,將手裡的無窮雞爪放回原處。
「那你呢?你還不是一樣也在等湯加?」
一番對話,兩敗俱傷,周洋覺得顧笙有時候真的就是不值得人同情,明明就是讓人心疼的女孩子,可是她就像刺蝟一樣會刺傷靠近她的人。
湯加是周洋的青梅竹馬、媒妁之約的未婚夫婿,只是三年前,一場空難,湯加離世,只是因為沒有找到屍首,周洋便一直覺得湯加會回來。
周洋和顧笙一樣都在等著一個不會再回來的人。
「阿笙,我已經決定了,再等一年,要是湯加還不回來,我就嫁人。」顧笙走在前面,兩道的大理石板閃爍著五彩的霓虹光,包房裡撕心裂肺的歌聲從沒有關緊的門口傳出來,顧笙揉了揉耳朵。
「嗯,不要請我做伴娘,伴娘做多了會嫁不出去。」
周洋低頭淺笑,這麼些年,顧笙真的是第一次這樣正經同她打趣說笑。
周六日雙休日,顧笙向來不喜歡熬夜,跟著她們在外面唱到十點就準備回宿舍了,其他人結伴到夜市吃宵夜,顧笙和周洋都沒有吃宵夜的習慣,找了個借口就回宿舍了。
一身的煙酒味,顧笙心疼自己的那條裙子沾染了煙火氣,周洋喝多了酒,走路搖搖晃晃的。
路邊偶爾會有車輛駛過,帶來一陣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顧笙,我最討厭你這樣清醒的樣子,我們明明是一樣的人,可是你好像從來沒有痛苦過。」顧笙慢悠悠地跟在周洋後面,倒不是害怕周洋喝醉了步伐不穩摔倒,顧笙只是一向走路就慢,性子溫吞。
面對周洋的指控,顧笙顯得有些淡漠,痛苦是放在心裡的,而不是要拿出來暴晒在陽光之下的。陽光太過毒辣,若是將那些痛苦暴露在烈日下面,那些已經腐爛的腐肉細菌被曬死,顧笙害怕她傷口癒合,就再也不會想起陸餘生了。
「顧笙,你這麼冷靜,會顯得我很冷情。」周洋眼神清明,已然沒有了剛才的朦朧。
「你喝醉了。」顧笙滿身冷漠,站在周洋身後,她們都是愛而不得的人,所以才會這樣痛苦,因為深愛過,所以註定失去。
陸餘生是顧笙年少時所有少女情懷的夢,夢是甜的,人也是甜的,唯獨結局是苦的。
2
夏至的第一個暑假,顧笙可以說過得很是糟心了,因為陸餘生搬到了她家隔壁。她每天早上都會被陸餘生的琴聲吵醒,不是說不好聽,只是陸餘生太過擾人清夢,顧笙早上有賴床的習慣,自從陸餘生開始練琴之後,她就失去了每天早上睡懶覺的時間。
對於一個放假不睡覺就會死的奇女子,顧笙果斷地趁著兩家大人外出的時候敲響了陸餘生家的大門。
顧笙在家裡囂張慣了,在學校也和陸餘生結過不少梁子,所以陸餘生一開門,顧笙就一腳踹了過去,陸餘生閃躲不及也沒有防備,直直地就摔在了地上。
顧笙理直氣壯地推開門,「陸餘生,你知不知道你彈琴影響我睡覺了?」
陸餘生拍了拍屁股,慢悠悠地站起身,完全不惱怒剛才顧笙的粗魯,含著笑的眼裡倒是有幾分寵溺。
「你不是喜歡會彈鋼琴的男生嗎?我為你學的呀!」
顧笙臉一紅,踢了陸餘生一腳,滿臉嬌羞。陸餘生是學校出了名的大情聖,可能是遺傳他父親。陸餘生的父親是暢銷書作家,出名的暖愛系青春作家,情話滿分。
陸餘生倒是遺傳得很徹底。
「那你能不能不要一大早就彈,我要睡覺。」
顧笙瞄了一眼放在客廳的鋼琴,咽了咽口水,有些躍躍欲試。
「我想摸一下。」顧笙回頭看著陸餘生,陸餘生還站在門口,環手看著顧笙,眼裡滿滿的喜歡就快要溢出來。
「你要不要摸摸我的手,會彈鋼琴的手。」
「不想。」私下都不知道偷偷摸摸摸過多少次早就摸夠了。
陸餘生摸了摸胸口,作出一副被嫌棄後的痛苦樣子。
「我感覺我的良心很痛。」
「你有良心嗎?」顧笙淡定回懟。陸餘生皺眉,他覺得顧笙也很欠揍,別人家的女朋友小鳥依人,一副天大地大男朋友最大的樣子,唯獨顧笙不一樣,每天各種花痴泰韓明星,關鍵遇到流氓的時候,顧笙比他還能打。
比如去年寒假的時候,她們班和高三的打群架,顧笙一個人打三個,陸餘生只能站著看,然後默默地喊了聲:「阿笙,加油。」
後來再也沒有人敢惹五班的人,因為他們打不過顧笙。
「我爸最近有簽售會,我媽陪他去了,一個月後回來。」
「我靠,好巧,我媽出差了。」
兩人相識一笑,「換衣服,出去浪。」
顧笙走的時候摸了摸陸餘生的手,總有種偷情的感覺。
陸餘生她媽和顧笙她媽有過節,顧笙她媽覺得陸餘生他媽把陸餘生養得太女孩子氣,陸餘生他媽覺得顧笙她媽把顧笙養得太男孩子氣,然後本來挺好的兩個人因為這件事情結下了恩怨,顧笙被她媽嚴令禁止不允許和陸餘生來往,因為怕陸餘生將顧笙帶過去。
然後陸餘生和顧笙本來準備大白於天下的戀情就此打住,變成了地下情。
為了讓自家老媽樂意,顧笙甚至在學校將陸餘生打了一頓,當然是假的打,真的打顧笙才下不去手。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都走了,終於有機會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當然要好好享受難得的獨處時光。
「你過完暑假還要回去你婆婆家住嗎?」顧笙手被陸餘生緊緊地握著,夏至天熱,顧笙覺得會被他捂出痱子。
「不知道,我住在這邊沒人照顧我。」
「我可以照顧你啊。」顧笙下意識就回答,回答完就有點臉紅了,陸餘生笑得合不攏嘴,被顧笙的回答愉悅到了。
「你還不如我。」
「陸餘生,你不要拆我台好不好?這種時候你應該說『阿笙,真是賢妻良母。』」
顧笙繪聲繪色的樣子將陸餘生逗弄得樂不可支。
「我不會昧著良心說話的。」
顧笙嘟嘴,眼珠子轉了轉,有幾分靈動的狡黠。
兩人沿著巷子閑逛,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只是平常的散個步就已經很開心,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很珍貴的。
喜歡一個人是於千萬人中,你第一眼見到的那個,那是一回眸的溫柔,剎那間的風華。顧笙是陸餘生一回眸的溫柔,而陸餘生是顧笙剎那間的風華,因為遇見和喜歡本來就是命中注定。
3
「阿笙,我覺得你穿這條裙子很好看。」陸餘生手裡拿著一條白色的連身裙,對著顧笙招了招手,顧笙回身看了一眼,然後淡淡地收回眼神。
陸餘生走到顧笙身邊,「阿笙,試試吧。」
「不穿裙子,不好打架。」
顧笙答得理直氣壯,陸餘生拍了拍顧笙的頭,不滿意她的說辭。
「女孩子家家不要是喊打喊殺。」
末了陸餘生還不忘加上一句:「不過,我就喜歡你喊打喊殺的樣子。」
顧笙搶過陸餘生手裡的裙子進了更衣室,餘生坐在外面的軟沙發上,隨手拿了一本雜誌來看。陸餘生在外面等得安逸,顧笙在裡面就很糾結了,總覺得穿裙子很怪異。
那是陸餘生送給顧笙的第一份禮物,一條白色的連衣裙,顧笙捨不得穿,總覺得她自己大大咧咧將裙子弄髒了洗不幹凈就很對不起陸餘生。
「陸餘生,今天你請我吃飯吧。」顧笙靠在陸餘生背上,下巴擱在他肩頭。餘生手裡提著逛街的戰利品,任由顧笙靠在他身上。
「你想吃什麼?」
「山珍海味。」顧笙抿了抿唇瓣,然後笑嘻嘻地湊在餘生耳邊,用鼻尖輕輕地磨蹭著餘生的耳垂。
「山珍海味沒有,粗茶淡飯吃不吃?」
「吃。」
夏至傍晚的風清涼,路邊的楓樹翠綠,餘生握著顧笙的手,這樣一握,就牽絆了兩個人的一生,一生歡喜,一生悲痛,都在這雙手裡。
後來有一首曲子旋律一響起的時候,顧笙就會落淚,因為曾經有一個人,他叫陸餘生,他彈過一首曲子,讓她半生思念。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指縫間悄悄溜走,暑假結束後陸餘生就搬回了他婆婆家住,離學校近。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很像梁山伯和祝英台?」顧笙和陸餘生背靠背坐著,開學後,她和陸餘生又要變成你死我活的樣子。
「不像。」
因為那是一個悲劇,所以不像我們,我們會在一起,不負盡時光的喜歡。
陸餘生摸了摸顧笙的頭,深眸里是掩藏不住的喜歡,眉眼間的笑意是蓋不住的寵溺。
喜歡其實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一個眼神,一個回眸,一個轉身,一個親吻,一個不經意的牽手,一個不經意的觸碰,那都是喜歡。
顧笙喜歡陸餘生是因為年少的少年眉清目秀,日頭的陽光正好落在少年肩頭,他一回眸的溫柔剛剛好足夠是動心的樣子。
陸餘生走的那天顧笙早早地就起床了,盤腿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聽著悠揚輕快的琴聲從陸餘生家裡傳出來。
顧笙躺在沙發上給陸餘生發信息:「陸餘生,以後只准彈琴給我一個人聽。」
「好。」
開學後日子並不好過,顧笙處處故意找陸餘生的麻煩,陸餘生打完籃球回來,將擦了汗水的紙巾隨手扔進了牆角的垃圾桶,但是弧度有點跑偏了。
剛好就被進來的顧笙看見了,顧笙氣勢洶洶,將紙巾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陸餘生,你近視啊?垃圾都不扔不準。」
陸餘生看了眼垃圾桶的方向,「我近不近視你不是最清楚?」
顧笙一個腳步不穩,嘆了一口氣決定不找陸餘生的麻煩。
「阿笙,要不你扔一個垃圾我去撿好不好?」
陸餘生戳了戳顧笙的肩膀,額頭上還掛著汗珠,剛才打過籃球後雋秀的臉上有些通紅,顧笙抖了抖肩,不想搭理陸餘生。
「喂,餘生,你惹班長顧笙生氣,不想活啦?」
「就是,就是,餘生你不怕班長打你啊?」
周圍的同學起鬨說笑。
「我家阿笙才不會捨得打我。」
餘生話音一落,周圍的起鬨聲更大了,顧笙坐著漲紅了臉,將頭都快要埋進書本里。
「班長害羞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地喊了一句,大家一瞬間鬧騰得更歡快了。
教室窗外的陽光落進來,餘生趴在桌子上睡覺,一寸一寸的淡黃色的光落在餘生側臉,將他的臉映射得有些虛無。顧笙湊近戳了戳餘生的鼻樑,眼角眉梢都是笑。
餘生,餘生,剛好是喜歡。
陽光落在你臉上是喜歡,落在指尖是喜歡,落在發尾是喜歡。
4
班級組織聯誼會,顧笙作為班長理所應當地要跟著其他班的班干一起組織。
餘生有一張雋秀的打折臉,顧笙帶著餘生洗劫超市。
「一箱蘋果,十斤花生,十斤瓜子,30斤西瓜。」
顧笙手裡握著小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一大堆餘生看不清的字。
「你想吃什麼?」餘生推著車,撞了撞顧笙的肩頭,「我給你買。」
「我想吃夏威夷果,碧根果,開心果,腰果。」
餘生停下腳步,眼神複雜。
「算了,買不起買不起。」
「你想買這裡也沒得賣啊。」
餘生皺眉,要是他能打得過顧笙,他現在一定衝上去將她按倒在地上,然後狠狠地親她。
餘生慢悠悠地跟在顧笙身後,心情愉悅,其實他早就想親一親顧笙了。
「阿笙,你回頭看看我。」
「我忙著呢。」
顧笙沒空搭理他,自顧自在零食區挑選著薯片。
「阿笙,你回頭看看我。」
一轉身便撞進了一個懷抱。顧笙抬頭,餘生勾著笑意。
「阿笙,我讓你回頭沒讓你投懷送抱。」
顧笙眨了眨眼睛,超市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柔白的光影落在餘生身上,從頭頂落到胸口。
餘生吻得很輕淺,只是低頭輕輕觸碰了一下顧笙的唇瓣就迅速地離開,一瞬間兩個人都紅了臉。
喜歡在心裡結出了果,那是愛情種下的因。
輕淺的喜歡開始慢慢轉換,顧笙心尖有些痒痒,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隨處攀爬。
「陸餘生!」顧笙停下腳步,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
餘生彎腰,配合著顧笙的高度,顧笙踮起腳,柔軟的吻落在餘生下巴上。
餘生揉了揉顧笙的頭髮。
「蓋了章,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顧笙樂滋滋地去前台結賬,門外的杏樹落了一地金黃的葉子,顧笙舉著冰淇淋踩在樹葉上。
嘴裡念念有詞念的是陸餘生。
日子渾渾噩噩地過,沒有大起大落的生死,沒有撕心裂肺的分離,每個人都忙忙碌碌。
有時候輕淺地抬眸,便撞進一雙柔情似水的黑眸里,那裡面倒影著顧笙的身影。
「陸餘生,好好複習。」
顧笙拿筆尖敲餘生的頭,餘生揚唇微笑,剎那間,身邊所有的事物都失了顏色,眼裡只能看見他的微笑。
顧笙和陸餘生的戀情被撞破了。
周末餘生送顧笙回家,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陸餘生他爸會提前回來,三個人站在門口有些尷尬,顧笙的手還被餘生緊緊握著。
「你們?」
顧笙低著頭,等著餘生他爹說她小小年紀不學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接受說教。
「餘生,我還以為你拿不下阿笙呢。」陸爸爸話語里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顧笙覺得這話有些意味不明,什麼叫「以為拿不下她」?
「放心,我不會告狀的。」陸爸爸這麼深明大義,顧笙倒是有些不自在。
餘生牽著顧笙的手進了顧笙家裡。
「餘生,我還不想做爺爺。」
顧笙腳下一個踉蹌,要不是餘生拉著她,她可能就直接摔進屋裡了。
果然寫小說的就是不一樣,有個寫小說的爹更加不一樣。
「別激動,穩住。」將顧笙拉起來抱在懷裡,兩個人貼得近了,顧笙清晰地聞到了餘生身上的肥皂香,淡淡的柚子香。顧笙撲在餘生懷裡,勾著他的脖子,「你爸嫌棄你太弱。」
「我看你是欠吻吧。」
顧笙笑嘻嘻地推開餘生,覺得餘生最近學壞了,相比較,她還是比較喜歡以前溫潤如玉的餘生。痞痞的餘生,溫柔的餘生,淡漠的餘生,打籃球的餘生,喝水的餘生,睡覺的餘生,各種各樣的餘生她都見過了。
夢裡有少年逆光而來,溫柔的掌心輕輕地磨蹭了一下顧笙的臉,顧笙眼角悄然滑下一滴清淚。
5
周洋準備結婚了。
消息發布得讓人措手不及,明明一個月前還在說要再等一年,可是才過了一個月,就已經放棄了。
顧笙知道,周洋是放棄了,周洋接受事實了。
她知道她愛的人不會再回來了,與其一直無望地等下去,不如就找一個人嫁了,家裡父母催得緊,就連湯加的父母都催周洋結婚。你看,所有人都在告訴她一個殘酷的事情,湯加死了,飛機失事,怎麼可能會活下來?
「顧笙,餘生回來了,你知道嗎?」周洋的話讓顧笙突地就渾身僵硬。
餘生回來了。
顧笙起身進了洗手間,眼眶變得猩紅,好像下一秒就會有血色的淚滑落。顧笙反身靠在盥洗台上,仰著頭不讓淚水滑落。
六年前,餘生離開得讓她猝不及防,幾乎是一點點防備都沒有,她甚至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餘生就此離開。
六年前,餘生一家全部從她生命里消失。
顧笙渾渾噩噩地病了一個月,病好之好繼續回學校上學,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痛苦也好、絕望也好,只要還活著,總會有一天,她會和餘生見面,到時候,她一定要質問他為什麼要離開?
本來以為過了這麼多年,早就已經心如止水,可是好像並沒有,餘生這個名字本身就已經足夠讓她痛苦。
顧笙蹲下身子,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你看,她終於還是把餘生等回來了。
她終於把她的愛情等回來了。
觀禮的時候,顧笙坐在最角落裡,隱匿在眾人不會輕易注意的角落,她眼眶的猩紅還未褪去,不想被人看見她狼狽的樣子。
她自己的傷口,她自己舔抵,自己癒合。
她受不了看見那些同情的眼神,同情她沒有愛情的眼神。
婚禮上,周洋一臉冷漠,冷漠地上台走到新郎身邊,漠然地宣誓。顧笙怕了,她甘願一生凄清,也不願意嫁給不愛的人,過將就的日子。
婚禮結束後,周洋回公司辦理了離職手續,顧笙唏噓之餘也覺得惋惜。
周洋說:「阿笙,你去找餘生吧,你等了那麼多年,他回來了,不像我,我等的人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顧笙懂了周洋的意思,她已經這樣了,而顧笙不一樣。
顧笙沒有說話,餘生離開以後,顧笙變得愈發清冷。餘生在的時候,顧笙開朗活潑,餘生走了,好像將活著的顧笙一起帶走了,留下的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顧笙需要冷靜,她需要冷靜地想一下她和餘生,她和餘生到底出了什麼誤會?足夠讓他不告而別?
高中經過了新的裝修翻新早就變了一個樣子,以前的熟悉的地方如今添了不熟悉的東西。
顧笙走得累了,頂著暖陽坐在操場的籃球架下面,正是上課時間,沒有什麼學生。
顧笙捶了捶小腿,眼前好像又浮現了很多年前餘生還在身邊的時候。
「餘生,餘生……」
「阿笙,阿笙……」
顧笙勾唇笑了笑,想念他都想念得開始出現幻覺了。
「阿笙,醒醒,我回來了。」
顧笙眼角悄然流淚,怎麼敢睜眼,怕一睜眼,就變成假的了。
「阿笙,我是真的回來了。」
餘生蹲下身,時光散去,餘生已然沒有了六年前的青澀。
「阿笙,好久不見了。」
餘生沉黑的眸子里是自責,是鋪天蓋地掩藏不住的思念,是快要溢出眼底的歡喜。
餘生將顧笙輕輕摟進懷裡,顧笙閉著眼睛,順著餘生的動作,可是臉上越來越濕,濕熱咸澀的淚水越流越多。
「你終於回來了。」
顧笙崩潰大哭,六年來壓抑的思念、委屈全數爆發。顧笙特別想罵餘生,特別想將餘生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頓,可是撲在餘生懷裡,他身上還是多年前她熟悉的舒膚佳香皂的味道,淺淡的柚子味。
「陸餘生,你王八蛋,你恐龍蛋,你混蛋,誰讓你一聲不吭就走的?你走經過我同意了嗎?你就走!」
顧笙一抽一抽的,眼淚鼻涕全部擦在餘生價值不菲的西裝上。
餘生也不嫌棄,俯身溫柔地替她擦了擦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憐惜地將顧笙抱在懷裡,一寸一寸地收緊力度。
六年,他何嘗不是和她一樣在瘋狂地思念她。
誰都沒有辦法逃過一劫,那是命中注定的愛情呀。
「王八蛋,抱那麼緊,你想勒死我嗎?」
顧笙不解氣地將眼淚全部蹭在餘生衣服上,鼻音濃重。
餘生淺笑著鬆了力度,低頭抵著顧笙的額頭,四目相對,顧笙的眼睛紅腫得像個核桃。
「六年前,是因為我爺爺生病,我才走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根本來不及同你打招呼。後來在那邊我父親出了點意外,我沒辦法離開,所以才這麼久回來找你。阿笙,我一直都很想你。」
顧笙安靜地趴在餘生胸口,聽著他起伏的心跳聲。
「我也很想你。」
餘生鼻尖貼了貼顧笙的鼻尖,六年足夠改變很多事情,唯獨深愛沒有改變,反倒因為分離,愛得更加深刻。
「你今天怎麼會來學校?」溫情過後,顧笙才想起來正事。
「我去你公司找你,遇到了你同事,她讓我來這裡找你。」
顧笙知道餘生說的同事是周洋,她的去處向來只告訴周洋。
「阿笙,我以後都不會再離開你身邊了。」
「你敢離開,我就打斷你的腿。」顧笙惡狠狠地揪著餘生的領帶,力度大得好像要將餘生勒死。
餘生從出現就一直是淡淡的微笑,顧笙覺得,就算她現在往他胸口插一把刀進去他可能也會這樣笑。
顧笙更好奇的是餘生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公司,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在一起了。
註定要在一起的人,不管時光如何變遷,不管離開多久,最後,兜兜轉轉,他們都會轉到最初的那個人身邊。
6
你牽著我的手,我會臉紅,你吻我,我會心跳加速。
哎呀,你說你愛我的時候,我心跳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陸餘生,我喜歡你。」
清晨的第一縷微光從窗口落進房間,顧笙身上還穿著餘生的白色襯衫,灰色的運動褲肥大,顧笙提了提褲腳,笑意盈盈。
餘生睜開眼睛就看見顧笙的笑顏,翻身將顧笙帶進懷裡緊緊地抱著。
「我不喜歡你,但是我愛你。」
顧笙笑成一團,縮在餘生懷裡,從眉角到鼻尖,顧笙幾乎是用啃咬的方式來當作早安吻。
餘生躺著任由顧笙在他臉上胡作非為,反正他整個人都是顧笙的,他掉在地上的一根頭髮都是屬於顧笙的。
「餘生,餘生,餘生才不負歡喜。」
顧笙安靜下來,躺在餘生身邊,餘生閉著眼眸,嘴角的弧度無限放大。
是什麼讓你這樣愉悅?
是喜歡,是深愛,是顧笙啊。
年少時在陽光下彈奏《卡農》的少年長大了,曲子的旋律沒有變,少年的初心沒有變,少年喜歡的人在身邊,曲子在眼前。
顧笙纏著餘生要聽他彈琴,餘生被顧笙纏得沒辦法,將她按著一陣狠狠地吻過後,認命地爬起來。
客廳里陽光灑落一地,金黃金黃的暖色的光芒,窗外,微風吹得樹葉四處搖擺不定。
餘生坐在鋼琴凳子上,將琴蓋打開,試了試音之後,開始了相遇後的第一首曲子。
餘生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飛揚,顧笙撐著下巴看著餘生。
多年以前,為她彈奏過這首曲子的人多年後又為她彈奏一回,可是她卻很想哭。
因為來之不易。
顧笙走近從身後抱住餘生,眼淚落在餘生純棉的睡衣上,濕了一方布衣。
曲調漸入佳境,變得愈發輕快,顧笙嘴角翹起淺淡的笑意。
柔白的光影落在兩人身上,餘生閉著眼睛,十指飛揚。
餘生,餘生,終於等到餘生。(原題:《等一個餘生等不到你》作者:納蘭豌豆。禁止轉載)


※開午夜計程車,一割腕女子搭乘求我救她,路上我卻發現她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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