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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評難,到底有多難?■薛元明

批評難,到底有多難?

■薛元明

臨近2017年歲末,書壇掀起了一場關於書法批評的「小風暴」。說是「風暴」,是因為現今有太多的自(新)媒體,傳播的範圍很廣,速度很快;說「小」,是因為再大也只是書法圈內而已。不管最初有如何聲勢,都有盡頭。很快,都在等待下一個熱點。要是沒有熱點,或是溫水煮青蛙,或是不知所措,甚至是死水一潭。這大約就是時下書壇的常態。

竊以為,理解曹寶麟先生針對張繼書法進行批評的初衷,有感而發確屬不假,但未必只是針對個人,否則就沒有後面對李士傑的質疑。曹所針對的是整個展覽的評審機制。所以不妨將張繼理解成一個「當代名家符號」——目前書壇的很多名家都存在今不如昔的情況。曹寶麟先生的發言,一石激起千層浪,褒貶皆有。雖有各色人等,不外兩類,褒獎曹而贊同批評,一般和張繼沒有直接關係,或者就事實能說實話的;貶斥者不用說,大多是張繼的朋友和學生等,這是人之常情。如果只是就事論事,到最後只會作意氣之爭。更應該關注的是對批評的反思,而且不難感覺到,當今批評何其難哉!

這次批評事件之所以引人關注,在於批評者和被批評者都是如日中天的「大腕」人物。所以說,批評的雙方之間,力量不說絕對對稱,至少是相對對稱,否則根本沒有人關注。批評家不會關注平凡的愛好者,因為缺少典範意義。批評發聲者力量弱小,最終會變成蚍蜉撼樹,甚至被認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人微言輕,不僅僅只是書法圈存在。有分量的人說話,才能引起關注和震動,進而引發反思。

因為各種利益、利害關係,批評多數是「空架子」。呼喚批評卻又是逆反批評是一種普遍心態,都知道批評很重要,但千萬不要涉及「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所以,一旦說起當代書壇整個生態,問題多多,痛心疾首、聲淚俱下,可是說到某個具體的人,則讚歌不斷,甚至齊聲喝彩。這是批評的兩難。然而,只有針對具體的人,才可以展開批評,否則就是空靶子。癥結在於,名家有市場,批評就是「砸場子」。古人的書法批評主要針對書法本體,有感而發,貨真價實。今人雖然有所謂的書法批評體系,但面對堅硬的現實,徒喚奈何,最終就出現了「精神分裂」。有時不得已而為之,就採取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用「麵包大棒」敲打的方法,開篇甚至全篇都是溢美之詞,結尾來幾句批評的話,匆匆帶過。

有鑒於此,對於批評本身要進行反思,對書法批評也要開展批評。需要怎樣的批評,需要什麼樣的批評家?這些基本的問題一直得不到有效解決。批評不是指責和找茬,而是指出問題,有利於書家進步。不管採取何種表達方式,根本的宗旨和目的要守住。批評家一方面需要獨立的立場,沒有利害關係,可以置身事外,另一方面需要了解書壇,介入書壇的活動,才能把握潮流,所以本身就存在矛盾。批評家要有走鋼絲繩的高超技巧。也正因為如此,合格的批評家極少,遑論優秀和偉大了。批評常有,批評家不常有。

其實反過來看,能夠作為批評對象,就已經有相當的價值,能夠代表一個類型,甚至是一個時期。不是任何一個書家都有資格成為批評的對象,故而提出批評也是一種「承認」,只不過「忽略」了成就部分,直接指出問題所在。類似張繼這一年齡段的人,生正逢時,個人的書法成長曆程與「展覽文化」的初興和泛濫是同步的。基於這一點,需要從兩方面辯證地來看,個人得益於展覽,但也不免受制於展覽。任何一種選拔方式都利弊參半。經過幾十年的時間,各種人情因素和利益關係的滲透,其弊日顯,確實到了該反思的時候了。曹寶麟先生提出質疑,我覺得不必要過度關注他所質疑的內容,而是促成對個人就現在和未來進行反思。不要總往壞處想。這才可以調整心態,體現批評的有效性。

楊吉平就張繼款字內容的「複製」提出批評,我認為是有道理的。書法創作既需要文化修養的積澱,也需要關注書寫的「即時性」狀態。古代書家也有一些內容重複書寫,比如王鐸的臨帖、唐寅的《落花詩冊》等等,但注重「一時有一時之態」。「複製」是個人創造力固化的開始。由此而言,批評的提出,首先是個人進行反思,風格如何進一步完善,進而針對當下潮流進行反思,展覽的模式化已經導致書風的模式化,絕非危言聳聽。這對於個人來說,不是好事,對於書法史來說,並無大礙,到最後會「合併同類項」。話說回來,學書不是想進步就能進步,但不進步肯定就會退步。因為各種原因,被淘汰的書家是絕大多數,所以大多數人越來越寫不好,其實很正常。

針對當下書壇所存在的一些問題,不必過於憂心忡忡,優勝劣汰的規律永遠不會變。寫得好不一定流傳,但寫得爛絕對不會傳世。各自的朝聖路中,主要有兩種人,一種屬於「自燃」,可以自悟,只有極少數書法天才;一種是「助燃」,需要別人的點化,就連米芾也是得益於蘇軾「入魏晉平淡」的建議,取法二王,最終走出新路。書壇不妨多點「一字之師」「一言之師」,給自己提個醒,未必不是好事。馬屁山響,聽到的全是讚美聲,但都是假話,只能自欺欺人。聽不進批評的聲音沒有關係,書法史的淘汰是最無情的——這可是一種最嚴厲的批評。想想還是老人家說得對——「筆墨官司,有比無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精巧有餘 樸拙不足

■楊衛列

在當代書壇,說起張繼,人們首先想到的便是其隸書。這足以見出張繼隸書在當代書壇的影響力。

張繼的隸書從漢碑、竹木簡牘中來。早期作品繼承大於創新,能將漢碑與簡書較好地融合在一起,雖沒有明顯的個性藝術語言,但隸書的傳統意味比較濃厚。其全國第八屆中青展作品(本報今年第1期第9版圖2)即是如此。觀此作,結體多趨寬扁,較好地體現了傳統漢隸的結構特點,而一些重要筆畫的書寫技法和外在形態也明顯出自簡書,帶有鮮明的簡書特色,如「完」「洗」「見」「先」的豎彎鉤、「跡」的平捺、「代」的斜鉤、「從」的斜捺和「失」「亡」「關」等字的長橫。而近期的作品則創新大於繼承,現代構成意味明顯。譬如,2017年全國第四屆青年展特邀作品(本報今年第1期第8版圖1),給我們的第一印象便是,它是隸書,但又不再是我們熟悉的那種傳統隸書了。傳統隸書寬扁規整的結構在這裡基本不復存在,傳統隸書的「蠶頭燕尾」在作品中不甚明顯,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誇張變形的結構,刻意造作的書寫,凸顯了張繼對結字造型求變的苦心孤詣和對用筆含蓄內斂的孜孜以求。

雖然張繼這兩幅隸書作品在繼承和創新上各有側重,但它們在整體風格上還是一脈相承的。由於刻意過甚,多少給人以精巧有餘、樸拙不足之感。其全國第四屆青年展作品尤其如此。具體說來,在用筆上,全國第八屆中青展的作品雖有刻意成分,但整體上行筆自然,筆意舒展,收放有致,自然書寫的意味尚比較濃厚;但在全國第四屆青年展作品中,也許是對個性的追求過於急迫,用筆的刻意成分大大增加了,尤其是對含蓄蘊藉的刻意追求十分明顯。譬如,書寫時幾乎所有的橫、撇、捺、鉤等筆畫都處理成收縮之勢就是明證。在結體上,全國第八屆中青展作品整體上雖以寬扁為主,但卻能隨字賦形,大大小小,長長短短,寬寬窄窄,表現豐富。而在全國第四屆青年展作品中,其結體的上邊沿連線幾乎一律呈左低右高狀,下邊沿連線幾乎一律呈左高右低狀。如「跡」「完」「見」「正」等字的結體,本應上收下放的,幾乎都被作者刻意處理成上放下收狀。作者的用意很明顯,就是要通過這種刻意的安排,以期突破常規,求得變化,讓人耳目一新。不過,他可能沒有注意到,正是由於這種安排過於刻意,又使得其隸書的結體幾近陷入到另一種不可自拔的程式化窠臼之中。是啊,刻意的東西多了,「無意」的東西就少了;精巧的東西多了,樸拙的東西就少了;安排的東西多了,真率的東西就少了。

讀《張繼書法作品集評》有感

■胡 鋒

張繼先生幾十年如一日堅守在隸書這塊土壤里不斷地耕耘,其作品在20年前就已形成較為獨特的風格,縱觀這兩件文字內容相同的隸書作品,從作品的整個氣息上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其不同與變化,且不論其變的成功與否,就其能在光環籠罩下較成熟的書家能夠邁出求變求新這一步也實屬不易,比起有些幾十年如一日甚至一輩子在重複過去吃老本的名家要好得多,在此為張繼先生點贊。

就報上刊出的兩件作品而言,全國第八屆中青展作品以漢碑為基調融入簡書以及摩崖之筆法,線條恣肆開張,墨色、節奏對比強烈,給人以較強的視覺衝擊力。然,似乎總有炫技堆砌之感,線條的力感似乎不足。全國第四屆青年展作品面目的形成也絕非一日之功,明顯地感受到張繼先生是在做「減法」,線條的痕迹不是對某碑某帖的拼湊與堆砌,削弱了隸書特有的「蠶頭燕尾」,線條變得內斂厚實(包括落款的章草),結字當中少了長筆畫的主宰,線條筆畫的組合更加自由,橫畫傾斜,行筆順勢而為,增強了筆勢和體勢,為單字增添了不少情趣。單字的動感、體勢變化並沒形成紛繁狂亂的局面,作者是把單字作為整體的一個局部,採用以他平他的手段使作品整體動中求靜、靜中寓動、上下相連、氣脈不斷,達到高度的和諧統一。

張繼先生還在不斷地嘗試取捨,作品已從張揚恣肆慢慢變得溫和內斂,逐漸形成其書作明快、簡約的獨特風格。然人無完人,書也如此。正如亓漢友先生所言,相比李叔同的簡約書法,張繼先生的這種簡約隸書似乎遜色了一點。

新年新氣象

■賈興隆

今年第1期「批評」,緊扣當下書法界輿情熱點,回應書者、讀者關切,選題切準時代脈搏,邀約大學教授、書法批評家作評,見仁見智。形式上一改以往就一件作品展開分析點評,將同一書家時隔近20年的作品放在一起比較、分析、評鑒,既緊貼熱點話語,又從書法角度展開面對面的研判,既有理論高度和實踐指導,更給初學者以直觀的體驗。同時,幾位教授的批評風格各異,切入角度不同,點評方式有別,使得整個版面十分新穎、活潑,真乃「新年新氣象」。

張繼先生以隸書稱譽書壇,已成共識,也不乏標杆作用。就新作而言,其創作功力自不待言,但正如不少大家所指出的,其缺陷也顯而易見,一是「左右」的「一律」,即一邊倒,失去了藝術的變化美;二是與舊作相比較,隸書「蠶頭燕尾」特質的缺失或劇減,難避「俗隸」之嫌。當然,瑕不掩瑜,張繼先生書法水平的光芒仍在。

書法報微信公眾號留言(選摘):

九禪:其實大可不必去評判一個人,我們應該想想中國歷代書法家,趙之謙、鄧石如、鄭板橋、金農、伊秉綬,等等,他們寫出了標新立異的書法,估計也是在當時受到很多人的批判,可是百年之後後人對他們的字還是很欣賞。所以沒有必要這麼抓著不放,書法本來就是很主觀的,我們應該更純粹地去對待藝術、對待書法、對待張繼。他的字也有一些不足,也需要多多地去研古。書法是學無止境的,個人覺得張繼的隸書將在書法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而批評者們是否應該考慮一下百年之後自己還會被世人所記得嗎?我覺得張繼不會被遺忘。

金偉@:張繼書法水平還是很高的,而且確實進入了一個新高度。只是偏離了大眾的美,不能引起大眾共鳴。現在張繼的書法虛實對比方面處理得非常好,書作內涵很多,特別耐看,筆法變化特別多。但這種變化又造成了書作整體格調的不太統一,偏離了大眾審美,大眾又怎麼看得懂呢?其實,張繼的書法功力挺深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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