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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撒信手│朱以撒:舊日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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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的《茶館》如今已是中國百年話劇史上的經典之作。不過當初它曾經很成功,但又被打成反黨反社會的「大毒草」,白雲蒼狗,一時翻來一時覆,難有定說。

1958年3月北京人藝排演了《茶館》,隨後就有人發文認為無論在劇作上或演出上都是很成功的。接著「大躍進」運動起來,報刊上對這齣戲的批判是不留情的,甚至連時任文化部副部長的劉藝明也點名批評《茶館》,以致停演。「文革」期間,《茶館》更是「大毒草」了。到了1979年,《茶館》又可以公演了,藝委會成員一致認為是香花,不是毒草。到了1980年,《茶館》更是走出國門到歐洲演出,被認為《茶館》躋身於世界一流戲劇的行列了,具備中國戲劇史上的經典地位。

時間不斷推移,形勢不斷變化,政治的力量、文化的依附,還有那些隨之俯仰的評論家,忽此忽彼,那麼以後會不會再反覆又落到泥淖里?孤芳自賞的時代已經過去,有了筆墨成果總是希望進入社會欣賞渠道,見到眾生,受到評價,決不會止於掛在書齋里自賞。許多人欣賞了,也就有許多聲音。有人能洞見其奧妙,有人卻視而不見,與作者審美理解相距甚遠。一件作品能長遠地有欣賞聲音,或褒或貶,總是引起不同時段人們的注意,那麼這件作品也算是有較強的生命力。王羲之如此,王獻之則不走運,皇帝不喜歡,還做了嚴厲的貶損。皇帝的話語權影響了一個時代,左右了天下人的感受。而對於王羲之的絕高評價,確立了王羲之的地位——很優秀的作品再如何溢美也是會讓人接受的,王羲之就是神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評說往往這樣,於錦上再度添花,做實了,成定數。宋人蔡沈說:「經,常也。」經典就是我們經常要面對的典籍。它們與流行恰恰相反——流行時極盛,挾風濤雲氣喧沸來兮,可是不用多久已是煙消霧散。流行滿足一時的追求,短暫,很合時宜,但沒有久遠,少有善終。經典不同,它不為時間所囿,存在於各種時空。如《蘭亭序》,真也罷偽也罷,都是長存不滅的,比它的作者生命長久之至。《蘭亭序》還能流傳多少年?因為美感在內,誰也無從以年月論說。美感含納了許多的元素——獨立的個性,高超的技能,豐富的內涵,嶄新的原創,高雅的格調,深遠的境界,由此魅力無限,世代以為寶。經典是不會多的,經典多了就非經典了。常聽到有當代經典之說,只是界定在當代的時間段上,未曾經過時間的檢驗就急匆匆地標榜,也就常常被顛覆,什麼都不是了。

書法創作是私有的事,成了經典卻是世代的事。一個人創作是不會有經典感的,只是想寫而已,卻不是為經典而寫。王羲之的《蘭亭序》、張旭的《古詩四帖》、懷素的《自敘帖》,都是無數次創作之一次,只是抒情寫意而已,有即時書寫之興緻、激情而已。宋人范仲淹認為:「豈徒一時異,將為千古奇。」因此不必妄為經典而下力,還是循正道、常態寫,形成書寫的生活化是為最佳。清人郭麟曾評蘇東坡:「橫絕一代之才,凌厲一世之氣,間作綺聲,意若不屑,雄詞高唱,別為一宗。」可見把筆書寫只是求快意。蘇東坡無意於作聖賢,他批評道:「近日士大夫皆有僭侈無涯之心,動輒欲人以周孔譽已,自孟軻以下者,皆憮然不滿色也。」可見古時候就有人想當經典人物,說些經典話語,行此經典做派。所以蘇東坡認為這類自詡者「所以得患禍,皆由名過其實。」可是經典不是可以輕易浪得的。

每一個人都有一個經典標準,而對經典,人將敬畏。沒有經典的推崇是可悲的,經典泛濫更是有害。一個人隨著閱歷的加深,對於經典有了識見,樂意接受,情願膺服,就能自覺被引導。否則,人沒有經典意識,也就沒有敬畏感,高山蟻垤混同,大河溝澮無異,則毫無識見令人驚悚。明人許學夷批評道:「學書者初不識鍾、王諸子面目,輒欲自成家法,終莫知所抵至矣。」無經典意識而事藝文,真不知有多少人莫知所抵。

倘若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茶館》,且能以不激不隨,無偏無黨的態度看待它,結論會更可靠。

(作者為福建師範大學美術學院教授)

本文刊於中國文化報·美術文化周刊,轉載請註明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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