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史學主要趨勢》中對「歷史主義」的批判

對「歷史主義」的批判

老羅/文

（研究領域：闡釋學、敘事史學、文化研究、媒介理論）

引子：英國史學家巴勒克拉夫的《當代史學主要趨勢》一書對歷史主義的理論作了深入地批判研究，中心點在於批判其相對論的觀點，而不是科學的史學觀。波普爾在《歷史主義的貧困》中也批判了這個方面。但顯然以當下的史學觀來看，以上的批判有很多過時之處。《當代史學主要趨勢》被翻譯成漢語出版是在1987年，所根據的是英文版是1978年莫頓出版社的本子，據此，該書的初版時間應該更早。在西方，後現代的敘事史學出現在1970年代末和1980年代初，而在《當代史學主要趨勢》一書中絲毫沒有提到史學的語言轉向或後現代史學的字樣。可見，彼時的史學理論尚處在年鑒史學或蘭克的實證史學的理論思維之中。在懷特和安克斯密特的敘事史學理論中，對於歷史主義的相對主義使史學觀在某種程度上還是認可的，這也包括伽達默爾的詮釋學也從歷史主義中汲取了理論營養。而標誌著詮釋學現代轉向的狄爾泰精神科學認識論，是與實在科學相對立的。

因此，儘管《當代史學主要趨勢》中看到了歷史主義的「相對論」意識的不足，但是在當代的敘述史學的理論氛圍中，這本書的批判顯然帶有明顯的實證和「科學主義」的思維痕迹，其理論的偏狹性也是存在的。

歷史主義在其鼎盛期反抗了實證主義著作中誇大了的自然主義和唯科學主義的傾向，德國的歷史主義者揭示了粗糙的經驗主義方法論的不足。據說，歷史方法論和認識論的中心問題在於，客觀地認識過去只能靠學者的主觀經驗才可獲得。西美爾和狄爾泰的失敗在於他們無力解決這個基本矛盾。

歷史主義觀點的核心在於區別自然和精神，特別是區別所謂自然的世界和所謂歷史的世界，即區別自然科學研究的世界和歷史學所研究的是世界。自然科學所關心的是不變性和永恆的反覆，是為了發現一般原則，而歷史學所關心的是獨特的、精神的變化的領域，一個研究普遍規律，一個研究個別事實。

歷史主義核心中基本矛盾就在於竭力想把充實的宇宙的觀念置於歷史相對論的基礎上。歷史主義學派堅持歷史學所研究的是人類全部活動的獨特性，從而葬送了歷史學家用科學的方法研究有關人性的問題。相反，歷史主義造就了一大批「寫歷史的歷史學家」。

歷史主義對歷史學的危害體現在，崇拜特殊性而造成歷史學的單一性，崇尚為研究過去而研究過去，割斷了歷史學與生活的聯繫，否認從過去的經驗中進行概括的可能性並且強調事件的獨特性，不僅割斷了歷史學與科學的聯繫，也割斷了歷史學與哲學的聯繫。另外，由於歷史主義否認客觀實在，認為歷史只有通過在作者的個性中反映過去才是真實的，所造成的後果是：一切事物都要根據時間、地點、背景和環境的相對關係來進行敘述、判斷和評價。

這種歷史觀意味著不相信客觀的歷史學，把客觀的歷史看作僅僅是便編寫得比較巧妙的神話，把這類歷史寫下來是為了維護國家和社會的現存秩序。

（《當代史學主要趨勢》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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