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一部電影,能治療你的情感創傷後遺症!
大概十二、三歲的時候,有一天我半夜醒來,剛好聽到爸媽在議論我。
媽媽向爸爸在描繪我在手風琴暑期班結束,她去接我的時候,我的表現有多麼不像話。
爸爸聽著媽媽的描述,火氣越來越大,忍不住也跟著數落我,「她以為她是誰呀,其實自己什麼也不行」等等。
那是一個夏夜,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從熟睡中醒來,又剛好聽到爸媽私下的閑聊。但是,我特別深的記得我的感受。
雖然是酷暑,但我一下子就跌進了冰窖。
高溫的空氣像是把全身上下的皮膚捂得密不透風,我有點兒上不來氣,坐在自己房間的窗戶邊上,看著夜裡馬路上偶然駛過的汽車。那些流動的汽車燈光透過窗子落在暗處的牆上,留下一陣移動的光影。而我的心裡,從未感到如此的酸澀和孤獨。
媽媽說起的那些特別糟糕、特別過分的表現具體是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但當時我正處於青春期,內心本是很敏感的人,成長的不適讓我覺得很難跟這個世界溝通。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學會任何排解感受的方法,於是,表現在行為上,自己急躁的脾氣和一點就著的粗暴反應應該確實也讓爸媽吃不消。
但是,爸媽那晚的議論,和我自己受傷的感受,就這樣留在潛意識深處,一層層沉澱,掉進了不見光的所在。
我曾在不止一本的電影專業教材中,看到電影《普通人》的劇本。
我能夠感受到戲劇衝突的極致,但我怎麼也想不出來,一位母親並不愛自己親生的兒子,這會是什麼樣子的?
這部電影於1980年上映,獲得當年奧斯卡最佳影片。時至今日,當我們打開國際電影資料庫IMDB的頁面,在觀眾評論區,仍然可以看到無數篇為它打了滿分,充滿感激的影評。
很多觀眾留言說,這部電影拯救了他們的人生。
電影故事的開場平淡無奇。父母晚歸,兒子房間的門縫裡透出一道光亮。母親根本未曾留意這個細節,而父親則關切的敲開了兒子的房門。事實上,兒子剛被噩夢驚醒,他聽到敲門聲,趕緊拿出一本書,裝作在夜讀。
這個家似乎有什麼不對勁,但起碼錶面上波瀾不驚。
第二天的早餐讓人難以忍受。
兒子看上去心不在焉,神情焦慮,像是沒有睡好。正在忙碌的母親端給他早餐,說特意做了他喜歡吃的麵包片,父親則和善的跟兒子打招呼,問著尋常的學校的事情。
兒子跟爸爸搭著話,說自己還不覺得餓。這時,母親繞到餐桌旁,端起兒子的早餐扔進了水槽!父親制止她,母親回應道,他說他不餓!
母親的聲音仍然很平靜,似乎也並沒有發怒的跡象,但相信所有的觀眾都和劇中的兒子一起,感受到坐立不安。空氣中瀰漫著冷冷的緊張……
是的,這是一個經受過悲劇的家庭。
兄弟倆偷了爸爸的帆船出去玩,遭遇暴風雨,哥哥沒有抓牢弟弟的手,因此喪命大海,而死死抓住甲板的弟弟則活了下來。
這是一場誰都不願意發生的悲劇。相信它給家裡的每一個人,都留下了很深的情感創傷。但這一家人對待創傷的態度,則釀成了更大的悲劇。
情感創傷在我們的生活里不能避免,人們的反應大概會分為這麼幾類:
一,鎖死心門。
對母親來說,她原本就更喜歡陽光、外向、運動型的大兒子,何況這個孩子還很優秀。母親痛失愛子的反應是:她裝作自己毫不在意,過著所謂「正常」的生活狀態。
潛意識裡,可能她對小兒子也仍然有著未經意識到的憤恨。
她在和丈夫多次的交流里,把小兒子那些需要父母關注的行為,當作這個孩子試圖控制大人的惡意之舉。
這種完全的「盲目」,或是徹徹底底的偏激,只能證明一件事,這個母親,已經在自己的心門上牢牢的上了一把鎖,她堅決的把小兒子鎖在了門外!
二,掙扎求愛。
對小兒子來說,哥哥的死讓他無比內疚,無比自責,這種痛苦已經把他逼到了死角。而更為悲慘的是,在他最需要父母的時候,他跟媽媽完全不能聯結。
在情感上,媽媽的無愛是另一場悲劇的開端——他曾經深深劃開雙手的脈搏,試圖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是他最為絕望的呼喊,可惜即便如此,他也未曾換回媽媽情感上的和緩。他的生命力,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三,廢墟重建。
對父親來說,他認為自己尚且幸運。是的,人有旦夕禍福,大兒子的死是個悲劇,但有可能發生在任何人的身上,但小兒子的自殺所幸他剛好在家,得以避免。
妻子仍然能和自己和平的相處,相信他們之間始終是有愛的。但作為一個母親,她的情感創傷已經壓迫得小兒子的生命無法順暢生活下去的時候,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在整個事件中,父親是最「正常」的一個,也是最有生命重建能力的一個。故事的結局,母親出走,父親與兒子深深擁抱,他們感覺到了生命的流動。
從母親到小兒子,再到父親的反應,剛好是情感創傷癒合的一個閉環。
有些經歷總是太痛苦,我們不願去面對。在父親眼中,母親和小兒子是非常相似的個性,但他們剛好走上兩條不同的道路。
母親假裝一切都好,不去面對自己內心深處的創傷。小兒子則窮盡所有的生命力試圖爬出廢墟:
他參加了哥哥成績優異的游泳隊,他參加合唱團,他心情不佳時約見小夥伴吐露心聲,他一次次去看心理醫生,雖然不知能不能有效,但他都在做著嘗試。而在這樣艱苦的搏鬥之下,他真的從創傷中走了出來。
電影的結尾,面對新年拋下自己外出度假的父母,他態度和緩,甚至主動走過來抱了抱媽媽。而看到這個情節的時候,所有的觀眾都會意識到,起碼從小兒子的心裡,愛和生命力再度復甦。
如果說父親和小兒子有共同點的話,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都是生活的強者。
生命無常,花開花落,任何的厄運都有可能降臨。而問題不在於厄運,而在於厄運來了,你該如何面對?
發生在我小時候的那件小事,時不時會在我情緒低谷的時候,浮上心頭。有時候,我也會開玩笑的打趣說,這是我的「童年創傷」。
而當時,那個不被接納的憤怒,已悄然改頭換面,成為一副厚厚的盔甲,深深鎖住了我的心。
從此之後的很多年,不管經歷的是什麼樣的境遇,在我內心深處,我只有自己可以依靠。而這種孤零零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了,生活的潮汐每每衝上來的時候,我的心,就像汪洋大海的小船,沒有力量,只有悲傷。
所幸我是個骨子裡很強的人,我尚且可以做自己的舵手,但因為我無路可退、孤身一人,我只能要求自己優秀、強大、奮進,但同時又有一種很深的自憐,以及因為無可依靠形成的內在的憤怒。
看完電影《普通人》的那個晚上,我突然在電影里母親的行為中,看到了自己的殘忍。
其實,我的爸爸媽媽是非常非常稱職的父母,他們對我的愛延綿不絕,但在小時候的那個情感創傷之後,我其實從來沒有在內心深處原諒他們當時無意的行為。
那個經歷對當時的我來說,實在太痛苦。我的無法原諒演化成一種深深的隔離,我把自己鎖進孤島,從此荒野餘生。
我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我哭了很久。這個意識彷彿一道閃電,把我人生以往的道路照得涇渭分明。沒有和父母在內心連接的感覺是苦的,久而久之,這成為我厚重盔甲下,一副很難被人窺見的脆弱面。
胡因夢曾經在自傳中,寫過這樣一段話:「多年來我們一直徘徊於真愛的門外,不願接受它的鞭笞與試煉,因此我們的人生始終是紀伯倫所說的四季不分、歡笑無法全然、哭泣也不能盡興。
我們唯恐驚擾到意識底端的幽冥,喚醒了那些沉睡的鬼魅;我們寧願壓抑和閃躲,也要維持虛假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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