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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冒險》提供給教育的是什麼?

《第二次冒險》提供給教育的是什麼?

鄉里老農

(一)

(2013年)9月16日上午,因在上海師範大學參加「國培計劃」(2013)——培訓團隊研修項目高等學校骨幹培訓者(語文學科)培訓,我在浦東的建平學校西校聽了一節語文課。

上海是中國最發達的大都市,被戲稱為魔都。經濟也在全國遙遙領先,教育發達程度、社會文明程度都處於龍頭位置,青少年的心智發展、國際視野肯定都是領先全國的。建平學校也算是上海的名校,執教的又是上海的名師——特級教師馬驫老師。

因此,對這節語文課是相當的期待。

(二)

馬老師執教的是上海版的初中語文教材。這篇課文叫《第二次冒險》,作者是英國的狄斯尼。文章以主人公退休教授安道特的視角,回憶了他年青時候作為一名美國士兵於1944年在法國諾曼底登陸戰中的一段驚心動魄、死裡逃生的遭遇。

文章開頭寫了年青的安道特,作為盟軍的一名傘兵,在德軍控制的諾曼底的空投中,因為失誤,降落在遠離目標遠離同伴的一塊空地上。他明白,自己已經處於極端的危險之中,隨時都有可能被德國兵搜到。

他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找個地方隱藏起來。在熹微的晨光里,他發現了不遠處一棟小小的農家住宅。他「不知道住在裡邊的人是親盟國的呢,還是親德國的」,抱著試試運氣的心態,走進了這個住宅。

接下來寫了他敲開這個法國家庭的門,開門的是「長得並不漂亮,但是眼光善良而鎮定」的一位年約30歲的法國女人。美國兵自報家門、表明身份後,女人的丈夫毫不遲疑地說,「趕快,你得趕快」,並迅速地把美國兵推進了一個大碗櫥里藏了起來。

不到幾分鐘,衝進來六個德國衝鋒隊員,仔細地搜查之後從碗櫥里把美國兵拖了出來。接著按照他們的習慣槍殺了女主人的丈夫,然後把美國兵推進一間棚屋,把門閂了。趁德國兵爭論如何處置美國兵的間隙,美國兵從棚屋的後窗逃了出來,跑向遠處的一片小樹林。「剛跑進樹林,就聽到周圍追兵的叫嚷聲。」處於極端危險之中的美國兵,重又折回了那個農家小院,又一次敲響了家門。驚魂未定的法國女人,竟然又「毫不遲疑地把他送回壁爐邊的碗櫥里」。

(三)

毫無疑問,對於不在基礎教育一線的我,對課文的作者和文章的來源,毫無了解,只能對課文做純文本的解讀。

從字裡行間可以讀出,這是一個發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故事,是著名的諾曼底登陸的那個早晨的一個片斷。裡面的人物是,一個美國兵和一個法國農家的夫妻和三個孩子,另外就是凶神惡煞的六名德國士兵。文章簡短,故事簡單。

但是,文章結尾部分法國女人「毫不遲疑」地又把美國兵藏回到家裡的大碗櫥里的那種毅然決然,應該是會引發讀者心靈的震顫和人性的深思的。

文章標題叫《第二次冒險》,在課文里是有兩個層面的表現的。第一個層面,是美國兵的兩次冒險:第一次,在不知道這個農家小屋的主人對盟國、對德國的態度的時候,冒險地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給了屋的主人;第二次,美國兵的到來,為這家的女主人帶來喪夫之痛、帶給三個孩子突然之間失去父親的驚恐、悲傷,也就是說,美國兵帶給這個家庭的是巨大的災難的時候,美國兵第二次敲開了這個家門,再一次冒險地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給了屋的主人,那位並不漂亮的三十歲的法國女人。第二個層面,是法國女人的兩次冒險:第一次,當一個沒有任何了解的美國士兵,敲開了家門,發出救命的求助時,這一對夫妻是那樣的毫不遲疑,冒著被德國兵搜到就會受到牽連的危險,把美國兵藏了起來;第二次,當這個陌生的美國士兵已經給這個家帶來了巨大災難,丈夫的屍體還躺在門外的院子里,自己的眼淚還沒來得及擦,孩子們還正在嚎啕大哭、驚慌莫名的時候,美國兵敲門,法國女人只是「筆直地注視」了對方之後,就又毅然決然地把美國兵藏在了大碗櫥里。

這是一種怎樣的心靈的交流和期許,這是一種怎樣的文化的認同和溝通,這是一種怎樣的犧牲精神和人性的光輝!

當然,文章還有一些細節是值得文本解讀時注意把握的。

兩次冒險的敘述線索,文章用了三個詞語:美國兵的兩次冒險,是用「再次」關聯起來的;法國女人的兩次冒險,第一次是丈夫把美國兵「推進」碗櫥里,第二次是女人把美國兵「送回」碗櫥里。

人物神態的描寫也是那麼簡單的幾個詞。開頭寫法國女人「眼光善良而鎮定」,後面寫法國女人「筆直地注視」。

對話也那樣簡潔,當美國兵求助的時候,「我是一個美國兵」,「你們願意把我藏起來嗎?」然後是丈夫急迫的表達,「趕快,你得趕快」。第二次是法國女人毅然的決定,「當然,快」。這樣的對話,正對應了戰爭中處於危險的危機和緊張,也表現了法國女人和她的丈夫,沒有絲毫的遲疑和猶豫。

作為對這個微型小說的解讀,只要是認真地深入地去讀,理解到上面的內容和表達的特點,應該不是難事。

(四)

我們再回到馬老師的課堂中。

課堂里,在馬老師的引導下,學生髮現了「長得並不漂亮」這一描寫,是襯托這個法國女人的心靈美。也就女人的第二次冒險展開了討論。至於上面說的兩個層面的冒險,課堂沒有展開。也抓了「對話的理解」,但是不透。其他的思考也都沒有展開。也因為只是一節課,很快就下課了。

我驚詫於這是上海的特級教師的課堂,也同樣驚詫於這是上海的初中生的語文課堂。課文情節中女人冒著自己將會與丈夫一樣被槍殺、甚至三個孩子都會被德國兵打死的這種極端的危險去第二次救美國兵,這樣的心靈震撼的情景和氛圍,課堂中沒有出現。女人為什麼要這樣毅然決然地去救這個美國兵?這樣的思維的引爆點,沒有被引爆。女人的前後兩次眼神及三人的簡短的對話這些表達手段,也沒有引導學生咀嚼和品味。

課堂有些悶,不熱烈當然也不花哨。實實在在,普普通通。正如後來有老師評課時說的,「不流暢」。

當然,上海的老師也是老師,上海的學生也是學生,他們和全國的老師、學生也沒有什麼不同,都是生活在有特色的社會主義的中國。不能苛求。

(五)

下面說說課堂之外的話題。

什麼是正義的戰爭,什麼是非正義的戰爭?我們,包括我們的學生,可以從課文里讀這些嗎?

在戰爭中,誰是正義的,誰是非正義的?我們,作為老師要不要引導學生來思考來理解。

沒有上面這些問題的認識和解決,法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舍丈夫、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三個孩子,毅然決然地去救下美國兵,她這種情感和心靈的力量,怎麼能體會和理解?

毛主席、共產黨幾十年革命和建設的歷程,其中最有鼓動力的口號之一,就是要把那些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世界各地的受苦受難的人民解放出來,實現世界大同和全球人民的幸福。這位美國士兵不就是一位這樣的解放者嗎。

在中國的抗日戰爭年代裡,我們的家門口除了日本兵之外,不同樣也有這樣的美國傘兵跳下來嗎。

值得反思的是,在今天,在當今時代,我們應該如何解讀這篇課文呢?或者說,當我們中國共產黨成為了全中國人民的領導核心之後,我們和美國的價值觀念不斷地衝突著,而美國卻還是在國外,如阿富汗、南聯盟、伊拉克、利比亞及現在的敘利亞,不斷地空投,當然不是傘兵了,而是精確打擊的各種制式的導彈,又當然,敘利亞還沒有開始吧。

而我們的態度是什麼?從今天的媒體,如央視,和今天的外交策略里,如外交部新聞發言人的每一次面對記者,我們卻堅定地站在阿富汗、南聯盟、伊拉克、利比亞及現在的敘利亞政府和總統這一邊,表明中國不干涉別國內政的立場,批評美國是世界霸權,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如果我們的外交策略正確,我們的央視的那些話是對的,那麼,我們就無法解讀《第二次冒險》這樣的課文。或者,只能淺嘗輒止,如馬驫老師的課堂那樣。甚或,我們就不能允許《第二次冒險》這樣的文章進教材進課堂。

雖然,我們上海的學生還沒有被課文的思想搞亂,我們上海的老師也還沒有引導學生在課堂里把思想搞亂。但是,只要這樣的課文繼續存在,或者甚至不斷的增加;只要有老師引導學生去深思,像我前文那樣的被搞亂的思考一樣,那我們的堤壩就會垮塌。最後的結果是,認識上的顛倒,思維上的混亂,人格上的扭曲。

也許言重了。言重了。

(舊稿於2013年12月)

附:《第二次冒險》課文

退休教授安道特是個言語不多的人,然而談及他1944年春的那回遭遇,就會激動得滔滔不絕,我們也會聽得入迷。

那是在大規模反攻的前夜。盟軍向德軍控制的法國諾曼底地區空投了傘兵,安道特就是其中之一。不幸,他在遠離預定地點好幾英里的地方著陸。那時候差不多天亮了,那些記熟了的標誌,他一個也沒有找到,也見不到自己的夥伴。

他懂得,必須馬上找地方隱蔽起來。在熹微的晨光里,他看見不遠處有一棟小小的、紅色屋頂的農家住宅。他不知道住在裡邊的人是親盟國的呢,還是親德國的,但是總得碰碰運氣。他朝那住宅奔去,一邊溫習著出發前剛學會的幾句法語。

聽到敲門聲,一個年約三十歲的法國女人——她長得並不漂亮,但是眼光善良而鎮定——開了門。她的丈夫和三個幼小的孩子坐在飯桌旁邊,驚異地盯著他。

「我是一個美國兵。」傘兵說,「你們願意把我藏起來嗎?」

「趕快,你得趕快!」做丈夫的說著,把這個美國人推進壁爐邊的一個大碗櫥里,「砰」的一聲關上櫥門。

幾分鐘後,六個德國衝鋒隊員闖了進來。他們已經看到這傘兵的降落。這是附近唯一的房子。他們搜查得很徹底,轉眼之間就把這個傘兵從碗櫥里拖了出來。

無須履行手續,德國人依照慣例,把女主人的丈夫當場槍斃了。女主人和孩子放聲大哭起來。如何處置俘虜安道特,德國兵卻有一場爭議。由於誰也說服不了誰,只得暫時把他推進一間棚屋裡,把門閂上了。

這間棚屋裡,有一個小小的窗口,越過田野就是樹林。安道特蜷身擠出窗口,向樹林奔去。

從當時的情況看來,逃跑幾乎是沒有希望的。他剛跑進樹林,就聽到周圍追兵的叫嚷聲。他們有條不紊地搜索著。抓住他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傘兵沒有失望。他一回頭又跑進田野,穿過院子。院子里還躺著那個被害者的屍體,這個美國兵再次敲響了他們家的門。

女主人很快地出來。她臉色蒼白,淚流滿面,筆直地注視著這個美國青年的眼睛。他剛才的到來,使他失去了丈夫,孩子們失去了父親。

「當然,快!」她毫不遲疑地把他送回壁爐邊的碗櫥里。

德國衝鋒隊員再沒有來到這農戶家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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