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與貓的故事

小時候住在軍營大院里，家裡有大院子。養過貓，養過狗，也養過雞、鴨，還有鴿子。我對貓最為著迷。小小萌萌的身體，優雅靈巧的模樣，撒起嬌來，來回蹭著你的腿，發出細軟叫聲，幾乎要讓人萌化的。我總是抑制不住成為一個寵貓狂奴。嘴裡吃的能剩的，總會給貓剩點腥味、肉味。儘管那個年代也沒多少犖腥。

壹

家裡的貓跟我也最好。有一次，家裡的母貓生了一窩小貓。我幫它抱到一個紙箱子里，一直守著它生出四隻小貓，眼見它最後把胎盤給吃了。生育這麼私密的事，貓媽媽都允許我全程圍觀，這是多大的信任呢。另一隻貓媽媽把小貓產在一個煤窩裡，沒睜眼的小貓咪全身蹭得黑乎乎的。我找來新紙箱，挨個兒把新生貓咪轉移到紙箱里。本來還擔心貓媽媽不接受。還好，母貓回來一看，沒有半絲遲疑，就接受了這個新窩。後來，我才知道貓媽媽其實是很在意小貓咪被人碰過的。如果是不被信任的人碰過，輕則拋棄，重則咬死。

我小時候還特別能分辨貓語。什麼時候貓叫是表達什麼意思，一聽就明白。比如，撒嬌時，細細的喵喵聲；高興時，喉嚨里咕嚕嚕的響聲；生氣時，抱怨式的嗷嗚聲。

有意思的是，我發現了所有的貓咪都是影帝，尤其是聲音的變化極具戲劇性。向你討吃的貓咪，你若一直不理會它，它就會從細細的賣萌聲，轉到生氣的嗷嗚聲。你若一走近它身邊，明明上一秒還在生氣地嗷嗚叫，立刻秒變賣萌喵，不僅是聲音細細萌萌的，眼睛也熱切地瞪圓了，讓你覺得不給它點好料都太對不起它啦。

貳

很多人說，貓是無情的動物，不戀家。其實不然，貓也是通情的。我第一次養的貓就是有情有義的戀家好貓。

七八歲時，家裡養了一對貓，一隻黃白紋貓，一隻黑白紋貓，斷奶後就在我家裡落腳了。兩隻貓咪總 愛相互追逐，雙進雙出，煞是可愛。秋天，我在戶外，把落葉堆在一個小土坑裡，壓得厚實暖和，帶著兩隻小貓到樹葉坑裡玩耍。它們把樹葉撩得滿地飛，再逐著葉兒跑。尖尖的耳朵，專註地豎著，小尾巴忽左忽右，靈巧可人。那時軍營里，每周五晚上總有電影放映。我家到電影院，要穿過一個大操場。出發之前，我招呼下兩隻貓咪，它們就跟著我一前一後穿過草坪奔向電影院去。我進了影院，它們就留在外面玩耍。回家時，操場邊竄出兩條黑影，再一前一後地跟我回來，令人驚喜。不知道它們怎麼能等候如此長的時間。雖然不是次次如此，但對於貓來說，這種行為已經是相當神奇了。

那兩隻貓離開我的時候，是非常傷心刻骨的。一天夜裡，家人幾乎都睡下了，就聽到貓咪在院里，發出與平時不一樣的叫聲，粗聲粗氣，很痛苦的樣子。那一聲聲的慘叫，叫得我心驚肉跳。它怎麼了？我不能睡，要到院里看它。爸媽說，貓吃壞東西了，會自己找草藥吃。那時沒有獸醫，我們根本是愛莫能助。那悲慘的聲音持續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院子里躺著黑紋貓僵硬的屍體。這貓，死都要回家，怎麼不去找草藥呢，是要跟我們求救，還是跟我們告別？ 我那小小的心裡也充滿悲哀。又過了一段時間，我在操場的草地上發現了黃紋貓的屍體。我天真地想，它是去找草藥的嗎？怎麼還是沒有找到呢。我同時失去了兩隻貓咪，兩個忠誠的好玩伴。每周五去看電影院的時候，一個人穿過那個諾大操場，習慣性地四下張望，希望從哪個角落裡一前一後地跑出兩隻貓咪，不，一隻貓也好。然而，奇蹟並沒有發生。

往後，家裡又養了幾次貓。因為是放養，每年一次軍區大院投鼠藥，我家的貓咪們總是中彈。一次又一次看著心愛的貓咪離去，心疼得好長一段時間都不願意養貓了。

成人後，家裡沒有條件養貓，卻還是愛貓愛得很。路遇貓咪，不論毛色多麼一般，我都會駐足停留，循聲觀望，完全沒有半分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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