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張有弛,方為生活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聽稻花香里說豐年,看天上雲捲雲舒。在緩慢的時光里,做無為之事,遣有涯之生。
可我們再回不到過去的慢生活,甚至連吃個早餐都爭分奪秒看一會股市。早年金庸先生創辦《明報》,白天寫社評,晚上寫小說。常常連飯都顧不上吃,這樣高強度的生活,也讓金庸先生身體落下一堆毛病,折磨他後半生。
後來,他總算明白:「人要善於有張有弛。武打小說打一會兒,就要吃飯,談情說愛,不能老是很緊張,要像《如歌的行板》韻律一樣,有快有慢。」
|慢·是回味生活|
「忙」這個字,拆成兩半,左面是心,右面是亡。或許,人太忙,心就死了。蔣勛曾經說過:「所有生活的美學旨在抵抗一個字──忙。」
那年蘇軾到密州做最高長官「知州」,公事繁多,忙得焦頭爛額。轉眼春天到了,蘇軾從百忙中抽空約三兩好友,登城樓泡一壺新茶。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因為忙碌已不知四季,錯過了夏日的蟬鳴和冬日的雪。他寫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別因為忙碌,錯過了春天的茶,秋日的花,別錯過生活原本的味道。
遇到陳芸之前,沈復一直在隨父親遊宦讀書,雞鳴早起、挑燈夜讀只為功名利祿。可遇到陳芸後,他第一次聞到夏月里「香韻尤絕」的荷,第一次嘗到冬日雪夜裡用炭火溫熱了的酒。
在竹屋一隅慢慢吟詩,在半畝花田處緩緩耕種,原來這樣慢慢過的日子,才叫生活。
我們總是一邊忙碌,一邊找所謂的「浪漫生活」,可這樣真的能找到嗎?林清玄曾說:「浪漫就是要『浪費』一些時間,慢慢去做一些事情。」
|慢·是心態的從容|
有準備的人生,方能從容不迫。
蘇軾一生被貶多次,可他無論被貶到多偏僻荒涼的地方,他都能把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被貶到偏僻的黃州時,他發現「長江繞郭知魚美,好竹連山覺筍香」,被貶到潮濕的惠州時,他嘗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甚至被貶到人煙稀少的海南,他也能在這裡吟詩作對,辦學堂,把海南當做他的第二個故鄉:「我本儋耳氏,寄生西蜀州」。
無論是走在傾盆大雨中,還是走在人生路上,蘇軾都能從容不迫地吟誦:「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楊絳曾經說過:「我們曾如此渴望命運的波瀾,到最後才發現,人生最曼妙的風景,竟是內心的淡定與從容。」
|慢·是心靈的放鬆|
常聽人們說,真正的假期並不是身體的休息,而應是心靈的放鬆。
當年仕途失意的李白,愁苦不堪:「抽刀斷水水更流, 舉杯消愁愁更愁。 」他決定漫遊祖國的大好河山。
他初離開長安時,一葉扁舟順流而去,看著這永遠流淌不停歇的江河,他豁然開朗:「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他與好友登上嵩山飲酒作詩,看著這沉默的大山,即使經歷了狂風暴雨的打擊,它依舊能與天齊,他明白失意只是短暫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如今我們口中的旅行,不過是在景點中匆匆一瞥,走馬觀花。只有真正像李白這般,醉心於山河並能從山河中得到啟示和慰藉,這才是旅行的意義,這才是心靈的放鬆。
生活終日有百忙,但仍需小憩。乘一葉扁舟,慢行於林間江水之中,靜聽蟬鳴,細觀魚嬉。讓愁緒隨江流而去,讓心身有片刻安寧。
我們無法回歸從前的慢生活,但也能從百忙之中給自己一個小憩,怡身怡心。花開不是為了花落,生命不是一次簡單的奔赴死亡之約。
有張有弛,方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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